8、长大了 ...
-
凌妍抿唇，上前几步，喊了声，“爸……”
凌父合起手中正在看的书，放在旁边的书桌，淡淡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还有你妈，还有这个家？”
“对不起……”凌妍低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刺激得眼眶发酸。这种感觉太陌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我，我不该让你们担心，不该不回来的。”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凌父端坐良久，终于起身，慢慢将手覆在凌妍头上，“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
无端的，凌妍突然想哭。
摸着她脑袋的人还在说话，“但你要记得，你有我们，还有陌儿。要是撑不下去了，我们一直在。”
“嗯！”凌妍用手背擦脸，“嗯，我知道……”
话未说完，她感到头顶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离开。
凌父叹气，坐回椅子上。顺便将眼镜拿下来不停地擦，也不看凌妍，“去看看你妈妈，她想你想得厉害。”
“嗯！”
“高兴点，别让她伤心。”
“……嗯！”
凌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凌父，在原身的记忆里，他都是严厉又考究的。他从没有好好跟原身说过话，这也导致原身在他大怒后逃出家里，再没回来。
但现在明显温和了不少，还会在她面前提起她的母亲，会不着痕迹的为妻子着想。
这样的父亲……凌妍突然觉得很可惜，若是原身能想着回来，但凡回来一次，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凌妍顺从出了书房，先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然后来到钢琴室。按照记忆来看，每在这时候，凌母总会去钢琴室弹琴。
可当她轻轻打开门，露出门缝时，并没有听见里面弹琴的声音。进屋仔细看一圈，除了屋里那架几百万的钢琴，根本没有凌母的影子。
凌妍疑惑出门，沿着栏杆喊了声还在厨房的赵静，“赵姨，我妈呢？”
赵静听到声音出来，“夫人在卧室，”说完又接了句，“她最近身体不好，怕你担心就没告诉你。”
“……嗯，”凌妍开始想以前到底是多么混蛋，“那我去看看。”
刚来时她还在想，家里人是怎么回事，有自己嫡亲的女儿不好，偏偏要去对一个外人好。现在看来，明明是被亲生的伤了心，有些移情作用而已。
她敲了敲主卧的门，试着转把手，发现门没锁。
“谁啊？”里面传来凌母的声音，可能是隔着一道门，也可能是病了，声音听着很是沙哑。
凌妍没说话，伸手打开门就走了进去。
“是小赵……”凌母开始以为是做饭阿姨，不料抬头竟看见最不可能出现的人。一时有些激动，当即就要从床上爬起来，“妍妍回来了？”
凌妍赶忙上前扶住凌母，替她拿个靠枕垫在后头，最后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她不敢看凌母，只瞄到有些瘦弱且泛着青筋的手。
看起来冰冰凉凉的，凌妍默不作声捂上去。情绪非常低落，但还是回答了凌母的问题，“嗯，我回来看看。”
“还要走？”
察觉到话里的失意，凌妍勉强笑了下，道：“妈，我真的找到一个好工作，这次也是趁着放假来看看您。”说完弯唇，“我已经很厉害，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这话本是自夸，却让凌母更加难过，“我好好的女儿，做什么要在外面受罪啊？”
凌妍拍拍她的肩道：“没事的妈，我以后会常常来看你们。与其担心我，妈怎么又把自己弄病了？偏偏还没一个人告诉我，我一个人在外面，我，我真是太不孝了！”
凌母摇头，“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吃副药就好。对了，去看你爸没有？他也不是真生气，就是舍不得……”
“嗯，我知道。”作为孤儿，凌妍很少感到他们这样的关心。但凌父凌母就是这样，用他们愚笨的，遮遮掩掩的方式，只是为了表达对女儿的爱。
她回答，“爸爸很好，还夸我了。”
凌父夸她长大了，这是真正认同了凌妍的行为。
“真的？”凌母看起来有些不相信，但女儿亲口说的话，就算是假的她也会当成真的。说完笑起来，连带生病而消瘦的脸都红润了些，“他就是这样，做什么都按自己的方式来。但有一点，”凌母反手握住凌妍的，“他对你的期待一点不比你哥哥少，不管你将来怎样，他都不会放弃你。”
“嗯！”凌妍用力点头。
正要说话，房门啪嗒一响。赵静用托盘端着一碗药过来，见小姐趴在夫人的床边，也欣慰很多，“夫人，该吃药了。”
凌妍起身就要接，被赵静躲开，“你坐着就好，待会儿一起下去吃饭。”
“嗯，”凌母也赞同，她接过赵静手里的药碗，几口喝下去，最后拿赵静递过来的帕子擦嘴。还笑起来，“你小时候最不喜欢喝药，要让你来喂，你还不得委屈死？”
凌妍笑起来，“哪有，我现在已经被不怕喝苦药了。”
其实还是怕的，亏她以前身体好，并没有什么必须要喝的机会。但要真在她面前放一碗，她也能面不改色喝下去。
有时候，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的。
在绝境的时候，没什么做不出来。
凌妍陪凌母坐了不到片刻就被赵静叫下去吃饭了，直到坐在餐桌前采集记得问：“妈，我哥呢？”
凌父遵循的一直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也做不到对家人真正约束，所以在家里除了对自己，都是比较随心的。
凌母正在喝一碗排骨汤，是赵静特意熬的。听凌妍问，咽下汤擦拭后才回，“你哥哥他工作忙，有时不能及时回来，就先不等他了。”
对这个哥哥，凌妍也是有些理解的。
为什么听说原身要离家去求职会这么生气，首要的一点就是原身的哥哥凌陌当了警察。
单是这样也没什么，但凌陌本就毕业于警校，成绩还足够优秀。现在还是个队长，每天就已经够忙了，有时真凑不出时间回来。
凌妍默默低头，她以前实在是太任性了。
这顿饭吃的并不沉默，只要是凌母实在关心凌妍的生活，总想知道女儿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其实这些凌家都可以查到，但资料总没有听女儿亲口说来的好。而凌妍也是有意补偿，总挑些有意思的说给她听，所以气氛也算和乐。
吃饭后凌父率先上楼去了书房，凌妍猜他或许并不习惯跟人相处。她打算陪凌母看会儿电视，选的是最近凌母比较喜欢的狗血剧情。
本来看着有些无聊，直到从侧面沙发走来一个清朗端正的青年时，凌妍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默默放下手心的瓜子，起身，有些窘迫地喊了声，“……哥。”
凌陌长得很好，确切的说，凌家人样貌都不错。他还穿着一身制服，帽子被拿下放在手心，眉眼深邃，看得凌妍有些发虚，“哥？”
凌陌没说话，将帽子放到一边，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坐姿笔直。
看电视的凌母也看见凌陌了，可能是平日见得多，此时并没什么反应，只问，“陌儿回来了，吃饭没？”
凌陌先回答凌母的问题，“嗯，吃了。”回答完觉得有些干瘪，又接话，“组长请客，吃的可以。”
于是凌母放心了。
凌陌这才再次看向凌妍，在她极度紧张不安中，缓缓说了句，“瘦了。”
凌妍：？？
她要吓死了，生怕哥哥觉得她不对劲，原来还可以这样？
“那个，现在都喜欢瘦的……”
“胡说，你是我妹妹，不管什么样都是最好的！”凌陌说的振振有词，配上这张端方雅正的脸，凌妍突然感到一股霸总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她想的也不错，凌陌在外工作，就算不顺心了，哪天不喜欢了，大可以回家继承亿万家财啊。
凌妍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哥，大家都喜欢这样的。你不用……”她低头，“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凌陌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些，但仍是冷硬，“你喜欢最重要。”
凌母在旁边看电视，其实也有在偷听。见这兄妹的关系还这么好，心下也欢喜，听凌陌这么说，插话道：“对，我家妍妍值得最好的！”
凌妍听得好笑，余光中竟看到哥哥上弯了嘴角。她有些恍神，有这样好的一家人，她应该珍惜才是。
凌陌陪两人坐了会儿，可能受不了这样的安逸，于是起身，“我去找爸。”然后捞起帽子就上楼了。
凌妍看的直乐，心想估计陪坐的这一会儿已经很是煎熬了吧？
但凌妍也没坐太久，毕竟虽然沈总暂时没留什么文件，但确实积压不少。要是不弄完的话，下次上班会很麻烦。
最先离开的是凌陌。
凌妍看他从二楼一路打电话打到一楼，下楼的步子飞快，“了解，我现在赶过来！”
然后挂了电话，走到母女面前停下。凌母已经有些习惯，她问：“怎么，又有临时任务了？”
凌陌点头，又看向凌妍，动唇想说些什么。凌妍抢先一步，开口道：“哥哥小心，还有，对不起……请原谅我……”
原谅以前的任性无知；原谅一心追求什么真爱，对家人不闻不问；原谅她自看书起，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她实在太自私了……
凌陌叹气，伸手抚在她头上，手心干燥而温暖，“没事，我一直是你的哥哥。”
作者有话说第8章 长大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