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爱（物理）感化世界[快穿]》梦落遗尘

159、献祭的新娘

　　一条手臂，换一颗心脏，值么。
　　但她的心脏依旧完整，而他的手臂也能再生。
　　仿佛谁都没有损失。
　　除了重琅越发暴躁易怒。
　　归根结底。
　　嗯，讨伐声太多，全世界都在畏惧着她。
　　可是。
　　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啊……也用那般贪婪渴求的目光在追寻着她。
　　渴求着她的力量。
　　渴求着她的放纵。
　　渴求着……她整个人。
　　重琅是妖，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什么慈悲心肠想要拯救苍生。
　　他杀的人或妖，真的就比晓栩少么？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感觉心头被一块重石压住，让他呼吸都这般艰涩困难。
　　人说，妖族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但是不对。
　　你们看啊，你们看看她呀。
　　这世上，若说有谁真正是自由的，只会是她。
　　他累了。
　　不想再隐藏、不想再压抑。
　　他找了那人这么多年，只有那么一个……自私到了极点的理由。
　　有人趴在他脚边，双手想要抚上他的膝盖。
　　重琅冷眼看去。
　　娇软妩媚的狐狸精在冲他眨眼。
　　“妖王陛下……”
　　狐狸精长相清纯，声音甜腻，双眸盛满着欲说还休，仿佛已倾慕了他许多年。
　　有个词这个世界的人并不知道，但用在这里很合适。
　　东施效颦。
　　重琅轻轻笑了。
　　狐狸精眼睛一亮。
　　她就说嘛，哪有男人能拒绝得了……
　　支离破碎。
　　血溅三尺。
　　他们不是在聚会，而是在开会。
　　讨论的内容，自然只有如何去讨伐那只灾厄之兽。
　　妖族和人不同嘛，他们说着正经话，但场面却极不正经。
　　哦，他手下倒也有些人类。
　　他不在意，因为人与妖对他来说本就是……
　　重琅接过一旁侍者递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之后举起了酒杯。
　　她为什么会觉得，她说了那些话，他就会厌恶她憎恨她？
　　虽然说，或许理由不同，但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啊，重琅凭什么认为，她和他是同一类人？
　　晓栩的话，他每一句都认真听了。
　　她没有变过，她对他向来冷酷无情。
　　正因为这份冷酷无情，他才会知道，她说那些话，是故意激怒他的。
　　很简单。
　　若在她眼里，当真众生平等、皆为蝼蚁。
　　那么，无视就好了。
　　她曾经就是这么做的。
　　没有人会特意去对路边的花花草草抱有巨大的敌意。
　　若有毁灭之心，直接毁灭就是，何必要浪费口舌，最后还是……没有真正伤到他。
　　重琅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逼自己恨她。
　　他确实恨她。
　　理由却……不是她所希望的。
　　“妖王陛下，那妖物与您交手过，您有几分把握能将其除去？”
　　重琅手一顿。
　　“……除去？”
　　他抬眸，看到说话的人……确实是一个人。
　　重琅面无表情，眸底甚至带上了几分狠戾。
　　“你说要除掉谁？”
　　这……这态度不对吧！
　　刚刚被人扯烂了手臂，好不容易再长出来，他这是对待仇人的态度？！
　　“……是、是……我说的是……”
　　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对于重琅的心狠手辣，人妖皆知。
　　冷眼旁观的女人嗤笑一声。
　　她那张脸不再年轻漂亮，心境更不可能再回到当年。
　　她没有男人，却已经是个成熟沧桑的女人。
　　“重琅的话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他怎么会舍得伤害自己的心肝宝贝？你们搞清楚，在你们面前的妖，不是大慈大悲的天仙。他做事只凭私心，而那个女孩……就是他的心。”
　　曾几何时，所有人都以为轩瑶是他的爱人。
　　毕竟，轩瑶一直跟着重琅，没有离开过。
　　他身边只有这样一个女人，而且对她很好，难得有几分耐心。
　　他们怎会知道，一来是亏欠，二来是利用。
　　利用之心不减，他便永远亏欠。
　　“轩瑶大人！这事可不能胡说！”
　　一只妖连连跳脚，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又感到极大的愤怒。
　　“千阿那厮只想着杀戮，不分敌我。她又公然侮辱妖王陛下，此仇不报，何以为妖！”
　　轩瑶懒懒扯了扯嘴角，瞥一眼重琅。
　　纵然，全天下的人与妖都死光了……又如何呢。
　　他已疯魔。
　　“她不杀你，到底是为什么？她不杀我，又到底是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
　　现在的轩瑶，或许可以称得上是他的知己了。
　　但是。
　　什么叫白月光啊，什么叫朱砂痣啊。
　　在茫茫人海中，在芸芸众生中。
　　独有一个她。
　　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妖王陛下！”
　　重琅瞳眸微冷，长袖一扫，那妖便飞出了房间，落在远处，生死不明。
　　“没有人可以议论她。”
　　他缓缓眯起了眼，身上的煞气如狂风呼啸。
　　“谁都不能……冒犯她。”
　　轩瑶轻哼一声，将酒水一饮而尽。
　　“可人家不要你。你这么眼巴巴的也没用。”
　　轩瑶只是一个人，没有任何力量的人。
　　再过几年，她就会人老珠黄。
　　再过几年，她就会寿终正寝。
　　她没有强求，重琅也没有为她做任何打算。
　　她是人，就该作为一个普通人，走向最正确的结局。
　　她不知当初为何千阿会选中她。
　　但她知道，现在的千阿已经放弃了她。
　　她还知道……
　　或许，那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只狼妖。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真的都很想知道。
　　问本人是问不出来的。
　　除非……她放弃与他对立。
　　“轩瑶，你太放肆了。”重琅冷眼看她，“安分一点，你在我这里没有特殊。”
　　“我知道。”轩瑶满脸嘲讽，“可你在她眼里，同样什么都不是。”
　　她这是……怎么崩坏的？
　　咳咳。
　　重琅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她纤细的小脖子。
　　可在这世上，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杀的人，就是眼前这一个。
　　妖族恩怨分明嘛，他欠她很多。
　　“你自己明明心里清楚，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只要能得到她。”
　　狼妖声音低沉，带着阴郁的狠戾。
　　“什么？”
　　“她不是说过么，我可以尽情释放出心中的野兽，将她压在床上狠狠侵犯，让她彻彻底底变成我的。我会切断她所有的后路，让她除了我身边哪里都去不了。我是野兽，呵，她说得对，我本来就是一头畜生，何必装什么正人君子。”
　　“……”
　　有人坏的更加彻底呢。
　　轩瑶不会再觉得他或是其他妖族有多么可怕。
　　再可怕，能比那人更可怕么？
　　杀人啊，不过血肉模糊罢了。
　　和杀鸡宰羊是一样的呀。
　　最可怕的，是那人……控制人心的本事啊。
　　“你有没有想过……”
　　轩瑶深吸一口气，难得认真的看着他。
　　“也许她想利用你做成某件事。但你始终都让她失望，迟早有一天，她会像放弃我一样的放弃你。”
　　重琅心头一紧，下意识拒绝承认这种可能性。
　　他猛地起身，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子。
　　众人与众妖匍匐在地，一个个从刚才起就噤若寒蝉。
　　他们已知道了他想告诉他们的秘密。
　　不，是警告。
　　赤红的妖瞳似是裹着寒风、似是淬着剧毒。
　　他瞪着她，目光极冷。
　　“不会有这么一天！我不会允许！她只能是我的！”
　　男人拂袖而去。
　　女人乐不可支。
　　“你……”
　　她笑着摇了摇头。
　　“配么。”

　　晴空万里，阳光正好。
　　她坐在饭馆里，望眼欲穿。
　　系统：……你迟早死在……算了，这已经不是flag而是惯例了！
　　晓栩不喜欢热闹，所以独自一人坐在包厢。
　　有人推开了房门。
　　却不是店小二。
　　少女微微挑眉，“有事？”
　　少女啊……她一直都是这般少女模样呢。
　　轩瑶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般笑了笑，然后在她对面落座。
　　“我们是亲姐妹，没事就不能聚聚？”
　　她快三十了。
　　不过这些年，重琅却是对她非常好。
　　不，不如说，下人们把她伺候的很好。
　　但她的心早就历经沧桑，无法再年轻了。
　　所以。
　　眼前这个人才会如此与众不同。
　　她到底是佛，还是魔。
　　她确实杀人如麻，但世间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拥有比她更加清澈透明的双眼。
　　无论过去多少岁月，无论手染多少鲜血。
　　她都始终没有变过。
　　救人不带善意，杀人不带恶意。
　　硬要说的话，就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目的。
　　仅仅是目的，不带丝毫感情。
　　因为坐着的关系，红衣铺开，晕染出大片血色。
　　她如火中涅槃，妖异而绝美。
　　“我是无所谓。不过你想找我谈什么？谈爱情？谈人生？还是谈……国仇家恨？”
　　轩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对于少女的挑衅无动于衷。
　　“我斗不过你，更杀不了你。你杀光了符家的人，却不杀我，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重要么？我不是早就说过，我做事只凭兴趣。想杀就杀，不想杀就不杀。”
　　“你对我很特殊，对重琅也很特殊。我不认为这其中没有理由。”
　　闻言，少女抬眸，妖冷的眸子盯着她，面无表情。
　　如果重琅和轩瑶还是当年的他们，在感情与人生这方面，都纯洁如白纸，好骗的很。
　　可是他们都不愿意。
　　真是奇了怪了，她每一次编制好的美梦，明明都那么美好，这一个个的……非要往地狱里跳。
　　“我想重塑这个世界。”
　　她没有必要说谎。
　　也懒得说谎。
　　“你难道不觉得这个世界太混沌了么？只不过是出生不同罢了，为何非常比个优劣。对于天地来说，这世间万物都是低贱之物，有什么好比。我不是对你们特殊，而是你们正好存在于那里。正正好好。身为妖的男子，身为人的女子，结合之后便能创造出新的物种。”
　　神明毁灭了世界。
　　神明重塑了世界。
　　世界需要起源，世界需要生命。
　　神明选中了新的亚当和夏娃。
　　然后。
　　这个世界，将不再需要神明。
　　每个世界都是如此。
　　他们不知神话的真假，只认为世界是属于每个人的，而不是神明手中的玩物。
　　其实啊。
　　一直都是。
　　包括神明的陨落，都是神明的把戏。
　　换个说法，并不是神明陨落了，而是神明……抛弃了这个世界啊。
　　良久的沉默。
　　少女说的话，轩瑶其实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她想创造出一个人与妖和平共处的世界。
　　但轩瑶又觉得，千阿不该是这种悲天悯人的性格啊。
　　或许，是她太过浅薄了。
　　千阿在乎的不是人或是妖，而是整个世界。
　　“可是，我和重琅已经没有可能。”
　　“就算不是你，还能是别人。”
　　“也不是……非重琅不可？”
　　所以，没有人是特殊的。
　　不管是爱，还是恨。
　　轩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讽刺至极。
　　“我懒得再找什么其他人了。我与你、与他，皆有渊源，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交谈间，美食上了桌，香气蔓延在狭小的空间里。
　　不知是不是轩瑶的错觉，她仿佛看到了……眼前人的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系统：本系统早就说过了！这个渣的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他不好。”轩瑶注视她，“重琅是个暴君，别说是人类，连妖都对他颇有微词。”
　　“那又如何。”少女丝毫不以为意，“如今正逢乱世，多少人想展露锋芒。若不以强权镇压，在这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的世道，谁坐下来和你慢慢讲道理？”
　　“等到天下平定，他必会遭人嫉恨，被群起而攻之。”
　　“若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凭什么成为天下之主？”
　　都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有什么问题么？
　　少女嘴角噙着浅浅笑，每一句话都是如此的风轻云淡，且理所当然。
　　世间独一。
　　举世无双。
　　“你……这样信他？”
　　……嗯？
　　少女握筷子的手顿了顿，指尖微微有些颤。
　　不是错觉。
　　轩瑶放下茶杯，复杂难懂的目光投在少女脸上。
　　“你终究是个人类。对付人类的手段，对你依旧有用。”
　　“……呵。”
　　不管是不是无心之失，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被暗算。
　　“你要杀我么？为你的家人报仇？”
　　“不，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
　　不是杀不了。
　　哦，对，确实杀不了。
　　但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我早就被你蛊惑了，我竟觉得……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晓栩：？？？
　　系统：呵呵。
　　“你说的，这世间不过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人类之间的自相残杀，远比妖怪更冷血无情。你早就说过会报仇，我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事到临头再指责你残忍，未免太过矫情。”
　　晓栩：等……等一下？
　　系统：呵呵。
　　她作为一个教育者，是成功的。
　　每一个。
　　只要她想拯救。
　　只要她想毁灭。
　　只要她想塑造。
　　每一个。
　　都是成功的。
　　……
　　成功过了头。
　　轩瑶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
　　但是手伸到一半，整只手掌便传来锥心刺骨的痛。
　　她暗自冷笑，慢慢将手收回。
　　“你曾说，想把我变成第二个你。我也很希望，自己可以变成你。他苦苦追寻着你，我并不是被迫才留在他身边。我一直都在仰望你，你永远都在遥不可及的云端。现在，我抓到你了。”
　　不，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是她停留了。
　　有目的性的停留了。
　　而她的目的，轩瑶也从她口中亲耳听到。
　　原来如此。
　　既然如此。
　　重琅，确实是特殊的。
　　他虽然只是运气好，才会“偶然”被选中。
　　但就是这份运气，显得他那么特殊。
　　轩瑶必须承认，自己嫉妒了，还有些气急败坏。
　　千阿抛弃了她，却没有抛弃重琅。
　　少女伏在桌上，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她觉得这剧情不对！
　　系统表示，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惯例了！没有任何地方不对！
　　“你想置身事外，你想冷眼旁观。别说他不会同意，我也不答应啊。”
　　晓栩：这货为什么会变成这副病娇的样子啊！！！
　　系统：这特么不是要问你嘛！！！
　　下一刻，少女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大概率是被气晕的！
　　系统：嗯，按照国际惯例（？），本系统要开启屏蔽模式了！
　　晓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