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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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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夜,万籁俱寂,街上寻着月光赶路的行人步履匆匆。
时不时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狗吠,巷里坐落着一间道观,道观并不华丽,青砖红瓦,格局正方。
此观名为至安观,观里也是寂静的很,只有门环被风吹碰撞到门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
观内的人正在熟睡,被子一面垂到地上,塌边的金丝蓝靴旁还蜷缩着一条同样睡着的,从外形看不出来是什么物种的宠物。
“当当当”
“当当当”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同时伴随着呼喊声
“安哥、安哥”
“救命啊,我爹爹的病好像又犯了”
观内的人听到这句话,猛然从塌上坐起来,睡意全无,迅速穿好衣服,一脚扒拉开地上躺的神秘物种,蹬上蓝靴。
神奇的是这一脚对那个小东西没有丝毫作用,依然睡的很熟,还发出呼呼的声音。
他没有在意这些,赶忙回答门外人的话
“诺子,你别急啊,我拿好东西马上出去”
观内人收拾好东西,从案上取下摄魂铃一并装入口袋里。
匆匆从内观走出,打开观门,观外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脸蛋胖乎乎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未干的泪痕。
“哥哥来了,别怕,走吧我们一起去找你爹爹”
说话的人一边擦拭着诺子的眼泪,一边拉起诺子的手,去往诺子家的方向。
诺子家离道观很近,拐过两条街便是。刚刚走到院子附近,他发现诺子家上空被一团黑气包裹着,黑气腾腾,必有邪魅作祟。
接着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碗碟落地破碎的声音
“是你杀了我啊,是你啊啊啊!”
屋里的人疯狂的喊叫着,同时又是桌椅倒地的声音。被唤作安哥的人用安抚的语气对诺子说
“诺子乖,在这边等哥哥,一会哥哥过来接你哈”
诺子用小手揉了揉眼睛对他说
“安哥,你一定要治好我爹爹,我在这等你”
那人飞身进入院内,观察着屋内的情况,屋里的诺子爹非常痛苦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说
“你出来吧,我不能死,我还有个孩子需要我的照顾。”
接着他又站了起来,拿起已经断了的椅子又重新砸到地上嘴里叫喊着
“是你杀了我,是你杀了我,这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你还我命啊”
神情悲愤和语气凶狠,和平时慈眉善目的诺子爹大相径庭仿。
看到诺子爹如此反常,他便知道,那只纠缠的鬼又回来了。上一次心生恻隐放了它一条生路,没想到它死性不改,居然还敢再犯,这次不能再饶了它。
他慢悠悠的走到门口,一双白晳纤细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摄魂铃,若不看此人的长相,光看这双玉手,还会以为是个正值芳年的小女子,但此人,蓝衣黑发,飘飘依依,高挑的身形被月色笼罩,衬着半倚在木门边的身影,好似神明降世。
未裹在衣服里的肌肤上好似有漫漫光泽流动,一双鹿眼光射寒星,威严中却不乏温柔。
诺子爹一看到来人,眼神里的嚣张气焰瞬间不见了,恐惧布满全脸。
“摄…摄…魂铃”
“我…我还不想死”
诺子爹结结巴巴的说着,同时向后退了两步。
“你已经死了,而且不想死这句话,上次你好像就已经说过了。”
那人看着手中的法器声音轻柔又带着些许严肃。
“他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啊,我不甘心”
“地下的人没有告诉你么?”
“告诉…告诉我什么?”
“即使他给没给你抓错药,你的病也活不过一个月了”
看样子,又是地下没尽职尽责惹的麻烦。上次与这只鬼交过手后,他特意去查了查这鬼的身世。
原本他的寿数是四十二年零二个月,死因病死,但因为诺子爹中间插这一脚,他的寿数变成了四十二年零一个月,死因变为毒发身亡了。
因为这件事诺子爹也受到了该受的惩罚,本来他悬壶济世功德不浅的,这事一出,功德尽损不算,而且此生不能行医,日子也穷困潦倒起来。
原来,诺子爹以前是城中的大夫,这个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平时爱喝酒,有一次喝多了,给一个人看病,开药方开错了一味药,那个人照方吃药,谁知第二天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死后这个人的怨气一直不能散去,便聚成了魂化作了鬼,找机会向诺子爹报仇。
“你说的是真的么,那我岂不是…”
诺子爹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
“上次过后,我已经和地下商量了,原来打算把你少活的这一个月加到下一世也算是对你的弥补吧,看来你是没打算要啊”
那人双目肃然,静静的看着诺子爹。
“我…我”
诺子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呆滞的看着前方。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用摄魂铃请你出来呢”
那人修长的手指握着手中的法器,等着他的回答。
下一秒,诺子爹双眼紧闭,向后仰去倒在地上,同时一个身体从他的身体中剥离出来。
出来的那“人”脸色惨白,瘦骨嶙峋,的确是病死之相。
“能…能…放我一条生路么”
病鬼低着头,语气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握着法器的手又把法器放回口袋里,他看着面前站着的,不,应该说是飘着的这只鬼,想来此人生前也是一个安分守己,老实本人的人。
两次对诺子爹只是恐吓,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死前又深受病痛折磨,心生恻隐,他摆摆手,轻声说到
“算了算了,这一世的恩怨纠葛就全忘了吧,往生去吧,往生去吧。”
那鬼充满感激的看着他
“多…多谢使者”
那个人摆摆手示意他赶快离开,随即那鬼化做一缕轻烟飘出了窗外。
地上的诺子爹醒了过来,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他看到赶紧过去扶着他坐下
“墨道长啊,这次谢谢你了,每次都麻烦你,老夫真的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会抓鬼的少年姓墨单名一个安字,“翰林子墨,一世永安”家人大概是希望此人饱读诗书,硕学通儒,一世安宁喜乐。
谁知怎么他却做了一个道士,到底是自己的选择还是命运的安排!关于这件事的详细,且听后文慢慢叙来。
“大伯您这是哪里话,都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他已经投胎往生去了,不会有下次了。”
墨安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凌乱的屋子。
“哎,自从你来到城中,修葺了至安观真的帮了我们太多忙了,还没啥能感谢你的,一会走时候拿两坛酒回去喝哈”
诺子爹说完,望着柜上放的最后两坛酒,眼神里透出一百二十分的不舍。
看到诺子爹这样,墨安好气又好笑,只好对他说
“大伯,我忌酒,一会你给我拿两个馒头吧,我回去和非鱼分着吃”
诺子爹松了一口气,大笑到
“哈哈哈,好好好,馒头管饱”
又收拾了半晌,墨安接回在外等待的诺子安顿好后,拿着诺子爹送的大半袋馒头,走出门口,又退回来在诺子家门上贴了一张“闭门符”这才安心离开。
背着馒头回到观中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又折腾了一夜,连着好几个月墨安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下的鬼隔三差五到阳界来兴风作浪。
哪天有时间得和下面负责交接的鬼差沟通沟通,多半是某个环节的监管不力,开小差,所以才出了这种问题。
工作量突然剧增,而且不给休假,也不给人加薪的这种行为,容易使人神经衰弱和抑郁啊。
墨安推开观门,只见非鱼懒洋洋的伸了伸前爪“喵~”的叫了一声,慢吞吞的走过来,墨安蹲下来抱起它
“非鱼啊,诺子爹给了咱好多馒头,一会给你炸馒头片吃。”
怀里的非鱼正用小脑袋蹭墨安的衣服听到这话,一下子从墨安怀里跳下来
“下次出任务记得收钱收钱!”
“诺子一家很可怜的,全靠诺子爹扛沙袋赚钱,才勉强温饱,咱们不收他钱了好不好”
墨安一边说,一边拿着馒头走到灶台旁,非鱼一直跟在他后面,大喊
“那个王大妈你怎么说,辛辛苦苦起坛作法两天啊那可是,给你两罐咸菜就把你打发了!”
“王大妈丈夫死了,一个女人还得养活儿子,再收钱,他们就要吃不饱饭了,再说,咸菜不是很好吃嘛。”
“你还说,她的儿子胖的像猪一样,一点都不像吃不饱的样子!气死喵了”
“还说别人像猪呢,你看看你自己,圆滚滚的都快走不动了”
墨安没在意非鱼的抱怨,一把抱起地下这个气呼呼的一坨,亲了一下它的脸。
“我们灵猫一族自古以来就没有天天吃馒头的喵,我可能是史上第一只了!!”
墨安把它放在塌上,它还是很气,嘴里念叨着
“傻墨安,太傻了,当初我为什么不跟着魁叔一起去天界赴任,那样的话我一定吃香的喝辣的,没准都拥有一座鱼山了,何必跟着这个傻小子在这受苦,喵喵!!!”
“下次,下次一定收钱,给你买鱼干吃好不好”
气鼓鼓的一坨听到这话,懒洋洋的“喵喵”的叫了两声,舔了舔自己的小肥爪,接着就开心的啃起了馒头片。
一张小方桌,一个蓝衣少年,一只超级肥的黑猫,在安安静静的啃着馒头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