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的我。（gl）》江塵0930

9、纪实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开始想着写些什么，许是为了将她永远留在记忆里，又许是希望自己和她能够有个较为完满的结局。于是，我开始写下这本书。
　　在开始的开始，当我真正意义上地闲下来，静下心坐在电脑前时，脑子却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从何下手，不知与她的故事该从哪里开始下笔。于是便想着，一点一点来吧，于是就有了现在每一篇的独立小故事。
　　转眼，已经三年，我已不复那年的年少轻狂，她也变得疲惫了许多，她真的太累了。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她给我最深的感受。
　　大概三年前，我第一次见她，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年轻了，可她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充满了活力，那个时候，她在黑板前肆意绽放她的光芒，时不时对角落的我扬起笑，而我偷偷藏进角落，偷看那颗最璀璨的繁星，看见她笑，竟有些不自然，于是便也对她腼腆地笑着。
　　也许多年以后才察觉的心动，便是从这里开始奠定了基础。

　　不知是过了多久之后，我开始习惯了有她的存在，习惯了目光追随着她，习惯了让她的一颦一笑牵动我。
　　我才发现，我好像喜欢她了。
　　可我们之间的距离真的太远太远了，于是我这么对自己说。
　　没关系的，说不定，她也在偷偷喜欢着你呢？
　　所以我就那样抱着侥幸的心理靠近她身边，又自顾自地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我会偷偷在她身后看她，在对上她的眼睛时对她腼腆地笑着，不知不觉红云便布满了脸颊。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呀。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个老师在无意之中向我泄露了她一直隐瞒我的消息。
　　“她，一直都有男朋友呀。”
　　“是，是吗，真的假的？”
　　其实，我能感受得到，我脸上的肌肉在一瞬间僵硬起来。左侧第五跟肋骨间隙处拳头大小的地方剧烈地疼痛起来。扬起的嘴角变得苦涩。
　　真的，好疼，我好疼。
　　我想，那个时候，我脸上的笑一定非常非常地难看。
　　还好，她没看见。

　　记不清从多久以前开始，我口是心非的毛病又犯了。
　　我开始嘴上说着不在乎她，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可心里还是在意得要命。我在她面前蹦哒着像别人跑去，在她面前对她冷下脸。
　　听她对别人诉说：“她怎么会喜欢我？她可是蹦哒着向别人跑去了。”
　　我的心里在匿笑，以为着我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

　　网课期间，曾有许多老师对我暗示过她的情况。
　　“你就不好奇周为什么不给我过生日？”物理老师这么对我说。
　　我其实看她最近的状态，心里已经起了几分猜忌，只是一直不敢妄下定论，也不想承认这些事实。
　　“不好奇。”
　　“哈哈哈哈哈，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可爱嘞，我悄悄告诉你昂，等你回去，她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
　　其实这个时候我觉得，我的猜想已经有了证实了。我心里也觉得，要不然咯噔一下放下她吧？
　　临近回校，我越加逼着自己往死里学，我想，这样我就不会再思念她的样子，不会再想着她与她的丈夫幸福的样子。可回校前一天，她打了一个电话给我，我觉得，我会永远记得她说的，“宝？你快回校了是吧，最近学的怎么样？”
　　以前脑补过的一切在那个瞬间重新苏醒，填充我的脑海，于是我敷衍着回她：“挺好的，最近考试都是上升的一个趋势。”
　　“那就好……”我和她一起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我静静听着她的动静，直到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其实。”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抢在她说话之前打断了她。“我都明白，我全都懂。”
　　“我想说的不是学习。”她对我说着，我听得出来，她想对我坦白一切。
　　“我也是，”我的心脏在颤抖，“我全都知道了，她们在我面前疯狂暗示我，我还能不明白吗？我初中生物也不是白学的呀。”
　　我打趣她，可泪水却不知为何模糊了眼眶。我的心里像有什么堵着一样，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她的语气总算开心了些，“哟，原来你知道了呀，我还想着你到时候看到我胖胖的样子会怎么怼我呢？”
　　“怎么会呢？我可舍不得怼，我还期盼能多个弟弟或妹妹以后小小只跟在我后边呢。”

　　她笑了，我哭了。

　　为了她而流泪，我害怕自己的情绪被她发现，于是匆匆以自己还要学习为由挂断了她的电话。
　　那是第一次，我主动挂断她的电话。

　　我把自己闷在家里，拉上了窗帘，透不进一丝光，一段接一段地看着那些与她的微信记录。
　　她曾经把那样低沉的小孩拉出黑暗，可现在，那个小孩又再自己走回了深渊。

　　我呆了好久好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我再拉开窗帘时，天已经一点一点地暗沉下去了。我点开对话框，幼稚地一个接一个字打出想说的话。
　　“我喜欢你。”
　　我看着这四个字，终是长按了删除。
　　“祝你幸福快乐，小朋友要好好长大。”
　　我点了发送，看着那个小绿框，我觉得我没说谎。
　　她选了另一条路。一条更适合她的路，她会走得更加畅通无阻。
　　我在看着她的背影时，确确实实是希望她这辈子幸福健康的。
　　我真的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生活呀。

　　后来，去年，二考我一直郁郁寡欢，不仅因为她不再教我，也因为其他的一些事。
　　我不断地被别人否定，他们说：“你不该这样。不该那样。”
　　“你怎么这么菜啊？”
　　“你真的好差劲啊。”

　　我那点自尊心就那样被他们踩在脚下，可当我不再自信的时候，他们又对我说：“你是对的，你需要再自信一点。”

　　我二考的成绩，又回到了原点。
　　说实话，一点点爬上那么高的地方的我，看见了那样美丽的风景，怎么会甘心回到山底，可我心里真的好累好累。我心里总有鼓劲儿，但那时的我，再也使不出来了。
　　我拿起刀，划向我的手腕，看过血色静静溢出伤口。我清醒后再一个人将伤口包扎，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学校上学，再与同学们有说有笑，可那些狰狞的疤，永远都回不去以前的样子了，也在提醒着我，我都做过些什么。
　　我于是爬上了天台，想着一了百了，我不想再混混沌沌地下去了，可当我走到临界线时，我突然想起来，我的母亲。
　　她对我说过：“崽，回家吧，妈妈知道你累，那些都不重要了，可爸爸妈妈永远最爱的是你，不论你是否足够优秀，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那一刻，我没了向下跳的勇气，我不配往下跳，要是跳了，她们该怎么办啊？

　　于是我在天台上坐了好久，好久，任由着天台吹过的冷风将我脸上的泪擦干。
　　那时正十一二月，风剌（lá）在脸上，怪疼的。

　　后来，我一个人站在校园的栈道上，呆呆地看着很近，又很遥远的梧桐荫尽头。那天的阳光，是金子那样闪耀的颜色，钻过翠绿的缝隙，洒满了半个校园。
　　那天的景色正像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懵懵懂懂的我也站在栈道前。那时，栈道尽头有梦，梦的尽头，有一人满身阳光，成了我后来的向往。
　　是她。

　　后来的后来，我再见她，她已是一个男孩的母亲。
　　我没称呼她老师，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喊我“妞。”然后用她的手轻揉我的额头。
　　这一次，我没再给她回应，后退半步，避开她的亲昵与我不由自主的错觉。等到我仔细看过她的脸，才发现，原来皱纹早已布满她的眼角，与我的少年轻狂比，她早已不再年轻了。
　　小孩，已经不能再意气用事了。
　　小孩，也要成为别的小朋友的姐姐了。

　　我其实后来给她写了封信，对她说了很多，在信里，我告诉她，她是个很好的人民教师，只是我不是个优秀的学生，我远远没有她所期待的那般优秀。
　　我写下了我离开她这么久以来，我经历的事情，包括我心里想的，以前做过的，和手上伤疤的来源，和为什么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却突然开始怕血，恐高。

　　到信的最后，我以很欢脱的语气告诉她，我不再给自己留退路了，至少，我有了自己的目标，有了想去的地方，我想为我做过的梦拼一把。
　　只不过半句未提对她的爱慕之意。
　　那封信到现在也还未送出去。

　　我想，三年前梧桐荫下栈道尽头的梦里，不再有那个满身阳光的人了吧。

　　她说过她想牵着我的手一起走一次那条阳光灿烂的梧桐道儿。因为十年以前，她也是那样走过了那条栈道，奔赴考场。她说，那年的阳光很暖很暖。
　　最后，我一个人踩上那一地的落叶，鞋底咯吱咯吱地响，沿着她走过的路，一步一步向那梦的尽头走去。

　　她说的没错，阳光真的很暖。
　　她仍然是我轻狂时最美好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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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共九篇，我偏执地爱了她好久好久，在结尾终于决定写下与她的最后一章，也是现实中真实的一章。
我真的为她写了信，很长很长的信，只不过现在也没有送出去过，心里纠结啊，怎么会不纠结，我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地爱她，有无时无刻地害怕着最后宣告这份单箭头爱恋被判死刑。
总会送出去的，我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