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日记》我高斯无处不在

2、他

　　高中生对于班上那点风吹草动的敏锐度堪比义乌市场对于他国政治风向的预判程度。

　　卜艾甜就是靠这点八卦活下来的人。

　　当然，她的真爱还是学习，可是学习这种主餐不配点辅料实在是太过煎熬，八卦也不怎么花时间，只要小心留意下周围人，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拿她的同桌欧星雪来举例，自从那个高个留学生来了以后，她眼瞧着欧星雪以肉眼可见地陷入了恋爱状态。

　　其实卜艾甜也没谈过恋爱，但她懂。

　　毕竟同桌被降智打击得太明显，就差把“我喜欢新同学”这几个大字打在脑门上了。

　　其实这种普通的剧情是不值得她花时间来思考的。

　　但是卜艾甜敏锐地察觉出了一点不对。

　　卜艾甜一边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一边歪过头看欧星雪拿着一个保温杯回到位置上。

　　“这是什么啊？”

　　她朝欧星雪问道。

　　欧星雪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红糖水，我肚子不舒服，莫思帮忙泡的。”

　　“哦～”卜艾甜有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莫思真的还挺细心的。”

　　能选择红糖水而不是热水，还亲自准备好，看来他们一定是两情相悦了。

　　这是卜艾甜初步分析出的结论。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欧星雪有些担忧地看向最后一排正趴在桌子上休息的莫思，“我倒是好多了，但是感觉他好像又不太对劲了。”

　　这是什么，伤害分担吗？是什么新型的小情侣狗粮制造魔法吗？

　　卜艾甜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跟着转过头，这才发现欧星雪所言非虚，莫思看起来的确不是很有精神的样子。

　　平时看着过得挺滋润一小伙，怎么突然就这么虚弱了呢？

　　“他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啊？”

　　卜艾甜尽了自己作为一个正常人该尽的力，那就是把这句话说出口。

　　她知道，真要干这事的人应该已经跃跃欲试了。

　　果不其然，她椅子都不用挪回去，身体直接象征性地往桌子那边倾一倾，同桌便顺势灵敏地跑了出去。

　　卜艾甜看了一眼窗外有些阴沉沉的天空，心想这都是些什么老套的雨后小故事啊。

　　“谢谢你愿意陪我来，但是以后还是与我保持距离吧。”

　　在医务室的门口，欧星雪的梦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她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暧昧的那一步，没想到莫思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紧抿着唇，表情变得十分冷漠，陌生得根本不像是之前那个人。

　　“为……什么？”

　　欧星雪实在是不明白，送他到个医务室而已，难道走这段路就让他发现自己已经快不行了？

　　好歹给她个告白恋爱的过程再分手吧！

　　她不相信之前那些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星雪，你是个好……”

　　等一下！

　　欧星雪踮起脚拿手捂住他的嘴，“不要告诉我你要给我发好人卡，太老套了吧！”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触碰到八百倍速开关了，怎么做个好人好事增进感情都能玩到be线啊！

　　她的靠近让莫思有些难以克制心中的欲望，莫思不动声色地拿开她的手，退后半步，摇摇头，继续道，“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也并不是想拒绝你，但是……”

　　但是？

　　“咳，无意打扰，但是我要下班了，身体不舒服的那位同学麻烦先去里面坐下。”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用镜片后的眼睛观察了一下眼前二人，然后有些没眼色地对欧星雪道，“小姑娘脸色不太好啊，是你不舒服吗？”

　　欧星雪不知是怎么想的，回了一句说出口就想收回的话。

　　“是我不舒服，心好痛。”

　　天哪！

　　她居然把这么土的话说出口了！

　　太丢人了！

　　欧星雪表情复杂地看了表情同样复杂的莫思最后一眼，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晚自习是英语。

　　卜艾甜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同桌，看着她还停留在听力页面的试卷，叹息一声，把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

　　“悠着点抄，这次题简单，抄多了会露馅。”

　　卜艾甜从小就是真·别人家的孩子，生在别人家，长在别人家，爹见都没见过，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那她自己一个人就努力点吧，成绩也是别人家那个水平。

　　这个水平的成绩，借别人作业都借到熟练了，以至于她人缘一直都还挺好，甚至上次差点被小学生勒索还是隔壁班的校霸同学出面帮的忙。

　　所以她一直谨记一个道理，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要做个好人。

　　“我不想做好人了……”

　　隔壁突然传来微弱的一声。

　　“嗯嗯好……”卜艾甜刚想敷衍她两句让她快点抄，等会要交卷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欧星雪，我让你少看点脱离咱社会主义的电视剧，你又不听。”

　　卜艾甜一直搞不懂这些同学怎么一天一个乱七八糟的信仰，什么血腥黑暗还有丧之类的东西，她都不喜欢，但是她也不会去抨击他们的爱好，只是尽可能地将自己觉得美好的事物带给他们，让他们能振作起来。

　　比如学习，她可以借他们作业，可以像今天这样让他们偶尔应付一次老师，但是绝不会在真正的考场上这样做，如果那样做才真是顺应了他们的颓废文化，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

　　“艾甜，你不知道，我失恋了。”

　　欧星雪把趴在桌上的头一转，看向她，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这是什么恐怖的画面，卜艾甜感到头皮发麻，说句不好听的，她觉得有点抓马。

　　“星雪，不管失不失恋，英语老师的任务都要完成。”卜艾甜没想到还有求着别人抄自己卷子的一天，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共情能力的人，只是给她十个脑子也无法理解失恋跟交卷子有什么冲突的，是英语老师的催命训诫不够狠还是五千字的检讨不够多了？为什么恋爱就一定要影响学习呢？也可以兼容呀！

　　卜艾甜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她说不出口，因为学生之间总有个默认的政治正确，那就是不要把努力学习挂在嘴边。

　　她是个学霸，但她懂，就像她没有谈过恋爱，却能看懂他们的恋爱一样。

　　眼瞧着下课时间就要到了，卜艾甜咬了咬下唇，把欧星雪的卷子抽了过来，模仿着她的字迹把ABCD填了，剩下的主观题不做应该也还有理由混一混。

　　“去找他吧，找他问问。”

　　卜艾甜把卷子交上去以后，回来对欧星雪说了这么一句话。

　　“问什么？”欧星雪抬眼看她。

　　“问他为什么突然拒绝你，海王么他！撩了就跑也太不负责任了！”

　　卜艾甜其实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安慰人嘛，顺着那个意思就对了。

　　“就……不喜欢呗，我误解了而已，纠缠着也太难看了。”

　　“那你别难过了，以后还会有更好的男生的，开心一点啦，我们来听英文歌怎么样？”

　　其实这节自习她该练听力的，但是为了让同桌振作起来，她能忍一忍脏话连篇的小黄歌们。

　　事实依旧证明，听英文歌真的对英文水平没什么帮助。

　　卜艾甜感觉自己浪费了45分钟的光阴。

　　“艾甜，谢谢你，我得回家了，你继续加油哦。”欧星雪是走读，比她要少上一节自习。

　　“路上小心！明天见！”卜艾甜朝她挥挥手。

　　欧星雪一离开教室，脸上的微笑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也看出卜艾甜想要鼓励她，所以她配合了，但是心里还是难过的。

　　她难过的不是莫思的疏远，而是莫名其妙就疏远她了，哪怕是青春伤痛文学也不该这么没头没脑的啊？

　　一想到回家的这条路跟他还是重合的，她只觉得尴尬，于是加快了脚步，决心今天连售货机都不去了，一定要赶快先走一步。

　　她抓着书包带子，步履不停地朝前赶，很奇怪，以前一个人走也没这么担忧焦虑过，跟莫思一起走了一段时间，现在一个人，她为什么会这样紧张？

　　一定是因为不习惯，别去想了，这条路宽敞明亮，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她感觉这条路好长，走了很久，也没等来她想要见又不敢见的人。

　　“小雪放学啦，今天回来得有点早哦，对了，听说这段时间附近有个变态半夜把野猫杀了放血，你回来路上注意安全啊，千万别碰到了！有危险赶紧打110！”

　　保安大爷细心叮嘱了她两句，欧星雪想到自己那一路走来的煎熬，的确是有点后怕。

　　爸妈出差去了，今晚家里就自己，等会回去一定好锁好门。

　　她站在电梯里，按下16楼的号码，后面进来的那个男人也接着按下15楼的号码。

　　欧星雪不经意瞟了男人一眼，发现他有些陌生，她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而且还这么巧，刚好住在他们家楼下。

　　欧星雪有些害怕，想要收回打量他的目光，那男人却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她！

　　她的手心瞬间开始冒起汗来，全身僵硬，恍若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男人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就那样看着她，仿佛没有发觉到她的异常。

　　终于！她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15楼终于到了！

　　她看着男人朝着电梯外走去，自己悄悄地挪到了按键边。

　　而在她按下关门按钮的那一刻，原本已经走到外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死死地盯住了她！

　　欧星雪拿出平生最快的手速不停按着关门按钮，她听到外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突然意识到电梯会在下一层打开，又急忙用另一只手去取消16层的按键，但是已经晚了，电梯在运作，按键记录根本无法消除！

　　急救键……急救键怎么按不动！手机，对了，手机！她慌忙地反手去掏书包里的手机，却听到了令人绝望的一声——

　　“叮——”

　　电梯到了。

　　甚至只有一条狭缝，她便看到了外面的那个人影。

　　他上来了！他上来了！！

　　欧星雪急得差点哭出来，指纹解锁，拨号，拨号，110，她的手在颤抖，甚至多打了一个1，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终于按对了号码！

　　但是接着电梯的光，她看清了外面站着的那人的脸，原本要拨号的手微微一滞。

　　俊朗的少年眉眼间满是疲惫，他看着她，抬起手，轻轻擦拭掉嘴唇边的血液，然后突然闭上了眼睛，朝她倒了过来。

　　“莫思！莫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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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埋线索，猎奇向：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