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当NPC》Esther以斯帖

26、不死魔藤

　　林西倒抽一口冷气，难受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秦逍也小心的往亚萨身边靠近了小半步，心里觉得这位老大爷估计有点讲恐怖故事的天赋。

　　亚萨偏头瞥他一眼，见他还是维持着那副八风不动的冷酷模样，不禁好笑的抬手揽住他。

　　一旁的林西立马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看过来。

　　老大爷还在用他堪比恐怖故事的叙述方式，描述着村庄这半个多月来的悲惨经历。

　　“那些怪物，你们一定也见过了吧。”老人说，“那个年轻人的妻子和父亲就变成了那样的怪物，还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怪物，然后在夜晚将他们的亲人送给魔鬼当食物。第二天早晨，他们会忘记这一切，四处寻找他们的亲人，最后……”

　　老人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迪亚不太明白的看着他，他还小，不完全明白什么是死亡，也不懂爷爷为什么总是难过。

　　“那个年轻人的哭喊声把大部分人都叫醒了，但还有一部分人没有回应……”说到这里，老人沉沉的叹了口气，“醒着的人都知道村里不是来了可怕的魔兽，而是更恐怖的恶魔，大家讨论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们更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没有苏醒的人说，尤其是他们在早晨恢复正常和我们打招呼，为了村庄的安危而担忧的时候，真的、真的没办法面对这样的事。”

　　“恶魔不是靠我们能解决的东西，村长决定派人去外面，将这件事报告给教廷和帝国，让他们派人来抓捕恶魔。”

　　显然，报信的人没能离开这里，不然他们就不会这么绝望了。

　　“派出去报信的是村长的两个儿子，塞特和格拉索。”老人说，“他们一大早就离开村庄，进了山林，这里远离城市，需要翻越几座山才能离开。但是……他们走后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在山脚发现了他们。”

　　塞特就是村长的大儿子，他们所有人都见过，那个病弱的男人，但是他的弟弟却成为不愿再被提起的痛苦回忆。

　　“那个恶魔，她就站在那里等着我们，身后站着许多变成怪物的乡亲，他们押着塞特和格拉索。”老人缓缓说，“那个恶魔说，我们一个也不能离开这里，只要谁试图逃走……”

　　他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仿佛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

　　林西被他的沉默弄得心慌不安，小声问：“如果逃走，会怎么样？”

　　老人悲痛的说：“那个恶魔，她吩咐被控制的村名们抓着塞特和格拉索，然后她给他们俩喂下一截恐怖的藤蔓。”

　　“她让他们的父亲，我们的村长自己选，选一个暂时活下来，另一个作为给我们的教训展示……哪个父亲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呢？”老人叹息道，“村长做不出选择，而格拉索自己做出了选择，因为他还有一个才几个月大的侄子。我们所有人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藤蔓一样的怪物在格拉索身体里蠕动，一点点吞噬掉他的血肉，最后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可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尽管没有目睹过当时的场景，但凭着老人的描述，众人也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绝望和痛苦。

　　林西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怎么能这样…太残忍了吧！”

　　秦逍问：“那塞特他……”

　　老人说：“我们谁都逃不掉的，塞特体内的怪物依旧在缓慢的吞噬他的血肉，让他变得越来越虚弱，直到变成一具空壳。村长也病倒了，塞特害怕身体里的怪物伤害别人，所以他们一家很少再出门，大家想要帮助他们也被拒绝了，只有科多和伊朵能偶尔去照看他们。”

　　“如果你们能在恶魔发现之前离开这里，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可是现在，恶魔已经盯上你们了。”老人说，“仅剩的时间里，你们还是想想要做些什么吧。”

　　亚萨问：“那个恶魔现在在哪里？”

　　老人摇摇头，“不清楚，她只出现过一次，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盯着我们。”

　　潜伏在暗处的恶魔，变成怪物的亲人，每天晚上的死亡宣判，还有无法逃离的绝境，这就是这个村庄所面临的明天。

　　老人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或者说，这个村庄的人能知道的只有这些。

　　几人告辞离开，看着送他们出门的小男孩，秦逍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再见，迪亚。”

　　迪亚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小声说：“村长爷爷跟我说，很多大怪物扎根在他的家里，让我千万不要靠近。”

　　亚萨垂眸看他，“扎根，你确定他用的是这个词？”

　　迪亚回忆一会，肯定的点头，然后不好意思的问：“那个糖果，我能吃吗？”

　　“当然可以。”亚萨蹲下来，掌心是一把方糖，“这些都是给你的。”

　　迪亚欣喜的睁大眼，“谢谢大哥哥！”

　　亚萨笑了笑，拉着秦逍离开。

　　谢云晖说：“村长那句话的意思，是不是说吃人的怪物就在他家？”

　　亚萨点头，“很有可能。”

　　秦逍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恶魔会不会也在他们家。”

　　“深渊特意培育的新物种，饲养的恶魔当然要就近照料。”亚萨说。

　　林西欣喜的道：“那我们还等什么，既然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那就直接去村长家把怪物找出来杀掉不就行了！”

　　谢云晖没好气的瞥他一眼，“口气不小，问题是你打得过吗？”

　　林西：“呃…那不是还有你们嘛，嘿嘿嘿。”

　　亚萨蹙眉道：“这种魔藤的生存能力很强，每一截分支都能被培养成一个独立个体，也就是说，这个村庄作为魔藤的培养皿，每一个村民体内可能都有这种家伙在孵化。”

　　如果给魔藤足够的养料，那么一株魔藤就能组成一个军团！

　　“这、这么可怕？”林西有点发怵，“要不就算了吧，反正活过五天也能过关的。”

　　作为原住民的亚萨没有反对，秦逍却皱眉道：“你们要是不想继续就回去吧，我要继续把恶魔和魔藤找出来杀掉！”

　　谢云晖看着他，说：“你何必呢？”

　　秦逍说：“游戏给出的五天期限，或许就是整个村庄完全被魔藤吞噬的时间，在此之前努力一把，或许还能救下几个人，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他们就真的全完了！”

　　两人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对一些无关紧要的NPC这么真情实感。

　　林西无奈的摊手道：“好吧，好吧，真是服了你了。看在大哥你做饭那么好吃的份上，我也勉为其难的帮个忙吧！”

　　“连你这个怂包都有这份胆量，我也不可能输给你啊！”谢云晖高傲的说。

　　林西气得要死，“我哪里怂包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谢云晖冷笑道：“从你的一举一动中，无时无刻不在实力诠释你对这个词的理解，让我想不发现都难。”

　　林西：“……”

　　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样子，秦逍轻声对亚萨说：“亚萨先生，其实有时候心软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你要试试吗？”

　　“不了。”亚萨摩挲着剑柄道，“在我受到的教育里，心软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该有的品质。”

　　这次秦逍没再试图和他争辩，而是说：“听起来，你应该是一个冷酷铁血的优秀将领？”

　　亚萨矜持的颔首，“虽然还比不上我的父亲，但我会继续努力，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他！”

　　秦逍会意的点头，走了一会后又突然开口，“说起来，冷酷的亚萨先生，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的糖？难道是为了哄孩子吗？”

　　亚萨一顿，视线微微飘移，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翻手就取出一颗糖塞进秦逍嘴里。

　　“是啊，哄孩子的。”他满脸戏谑的说着，微微蜷缩起指尖，将那一点湿润拢在掌心里。

　　秦逍：“……搞清楚，我二十三了！你才应该是孩子吧？”

　　亚萨不服输的说：“从年龄上来说，我的成年仪式已经完成了。从行为上来看，你的很多举动都过于天真，甚至于幼稚。综上，我是个成年人了，而你……”

　　秦逍扶额，“强词夺理，你还挺有一手！”

　　亚萨含蓄一笑，“谢谢夸奖。”

　　秦逍：“……”我夸奖你个头啊，要不要点脸！

　　他没好气的咬碎嘴里的糖，沁人的甜味在舌尖炸开，这味道过分的霸道，和某个厚脸皮的家伙一个样。

　　魔法大陆的糖是珍贵的物资，它做的并不怎么精致，至少在秦逍看来有些粗糙，而且味道甜得发腻，不过莫名会带给人好心情。

　　秦逍微眯着眼看向身旁的亚萨，小小的恶作剧让他眼底荡漾着几分笑意，但亚萨却努力的拉直唇角，维持着严肃正经的模样。精致的下颌线条已经初具棱角，但仍残余着几分青涩，就像他本人一样，哪怕表现得再成熟强大，某些不经意中也总会透露他的本性。

　　他微微勾唇，心想，这还真是个嘴硬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