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26、第二十六章

　　夜深人静，小区里已经无人在外活动，各家的灯也灭的差不多了，只有蟪蛄和蟋蟀还在较劲似地鸣叫。
　　目标别墅在小区的西南角，一路过去，还未走近，两人便看到了在别墅外游荡的阴魂。
　　“好像是那个保姆。”柯寂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小声说道。
　　牧修向旁边挪了两步，这才点点头应了一声：“是她，看来这边的确有问题。你……你别紧挨着我，不难受吗？”
　　“你不放出气势的话，还好。”柯寂有些不自在，也向旁边挪了挪，这一次没有被刻意针对，他只有一种心脏被轻轻拉扯的感觉，倒是不太难受。
　　牧修看了柯寂一眼，小孩脸色的确不像前两次那么难看，不过也没好到哪去，他吁出一口气：“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我先过去，把那个阴魂弄走。”
　　保姆的阴魂一直机械性地在别墅的小院子里绕圈，这符合地缚灵的特点，可她的魂体上却没有附着太多怨气，显然是被人为抽取了。
　　看到牧修，阴魂先做了个阻拦的手势，见牧修真的停下来，才一脸希冀地抬手比划。
　　牧修没想到，他还有需要用到手语的一天，所幸阴魂比划的简单，他多少能看明白。保姆死亡已有六年，是房主伙同一个陌生人杀了她，如今那两人都隐居在别墅地下，还把她的尸体做成了走尸，用来迷惑周围的人。
　　看来，这个远亲也不是普通人，而陌生人多半就是那位藏头藏尾的校董，得了一点有用的情报，牧修把阴魂收入纳魂镜，暂时摘下智脑放入纳戒，虚化身体后悄悄潜入了别墅内。
　　别墅地下室空无一人，却有丝丝缕缕的浅淡戾气，牧修查找一番后，果然在一侧的墙壁上发现了秘道。
　　秘道里不通风，戾气应该是沾染在人身上，被带到地下室的，这附近有浓重戾气的地方无需多想，他在秘道口贴了张封印符，回到地面去找柯寂。
　　别墅外，柯寂正一边等待牧修的小红点在地图上重新亮起，一边戒备地观察着四周。
　　“这里不用查了，我大概知道他们真正的藏身地了。”牧修现身说道。
　　与明心高中部的主教学楼一墙相隔处，有一座平平无奇的石头山。之前，因为校园的风水有异，牧修曾探查过石头山，可那里除了寸草不生阴气重些，看起来似乎没有其它问题，这次巴罗大陆之行，却让他有了新的想法，那座山的山腹还是挺大的。
　　如今的车辆都强制配有智能驾驶系统，这让车祸的发生率几乎降为零，沈家父母却在这样的情况下车祸身亡，实在很难用巧合来解释。在唤出妹妹后，沈飞还曾试着为父母招魂，但没有成功，本以为二人已经重新投胎，然而，如果石头山那里也有一个血祭阵法……
　　走到一半时，牧修忽然又有些犹豫，按他们之前的分析，校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个小喽啰能接触到那样重要的阵法吗？
　　“怎么了？”见牧修的速度慢了下来，柯寂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走吧。”牧修摇摇头，真相到底如何，总得先试试再说。
　　按谷心的说法，兑位是隐匿阵最重要的阵基，破坏这一处，就能毁掉整个阵法。虽然隐匿阵套设下的迷踪阵能扭曲阵基附近空间，让人即使开着定位，都很难走到阵基的位置，却骗不了守心玉。牧修在地图上标出阵基可能安放的位置，分享给柯寂，示意他带路，去破坏不知是否存在的阵基。
　　眼看着落地钟上的指针一点点接近表盘正上方的数字，艾伦合上没翻几页的书，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牧修那边情况如何了，他原本说要四百张天阶破魔符，一个小时前，却突然发来简讯，改口减了五十张。
　　原定要给散修盟的五十张符，牧修不想给了，也不知散修盟那边做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如果散修盟有问题，牧修今晚的行动会不会失败？
　　艾伦在起居室踱了两圈，想到牧修先前看他时，隐隐带着嫌弃的眼神，他又抱着双臂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算了，让那个折腾鬼自己折腾去吧，反正也折腾不死，他顾好主人就好了。
　　临近阵基位置时，柯寂脚步微顿，伸手拽住了牧修的衣袖。
　　见状，牧修顺手把一个等身抱枕扔在脚边，一步踏出后回身去摸，却摸不到近在眼前的抱枕，显然，迷踪阵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猜测成真，并没有让牧修欣喜，如果一个小喽啰都能布这样的阵法，那世界上或许还有许多这样的地方。
　　这时，柯寂停下脚步，取出了一枚剑符，看来他们已经走到了真正的兑位。
　　剑符在夜色下发出一道不太显眼的光芒，伴随着清脆的破碎声，之前近在眼前的抱枕，转眼已与他们相距了百余丈。石头山的样子也变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在他们身后显露出来。紧接着，怨气的涩味从洞中喷薄而出，刺激得牧修打了个喷嚏，他面色凝重起来，这架势，洞里怕是有个小怨池。
　　不待牧修上前，便有一人扛着另一个人，从石头山的秘洞里冲了出来，那人一现身，向牧修这边扔了几张炎火符就想跑。
　　只是，他不过是贤者境中阶的修士，很快就被牧修这个圣人境高阶的鬼修制服，连扔出的火符，也都被牧修的阴气熄灭了。
　　将人封入灵网中后，牧修哼笑一声问道：“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明心的校董先生？久仰久仰。”
　　那人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他，这时，柯寂在看到那人的脸后，却惊诧地叫道：“姜长老？”
　　闻言，那人脸色大变，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你是柯家的人？”
　　牧修挑了下眉，看样子，他看到的是张假脸了，他歪头看向柯寂发问：“怎么回事？”
　　柯寂厌恶地看了姜长老一眼：“他出身神算姜家，是散修盟主张御凡那一派的长老，不过，四年前，他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竟然是躲在蒋陵这边作恶。”
　　“姜家吗。”牧修垂下眼帘，会布血祭阵法，这人必定和天诡有关，而历史上，很多世家交恶背后，也都有姜家的影子……或许姜家早就倒戈到了天诡那边？“既然和世家有关，就不能随意处置了，走吧，先进洞里看看。”
　　石头山秘洞的入口不大，进入后，里面却别有洞天，牧修拖着灵网打头阵，边走边打量着左右的石壁。石壁上刻着连绵的水纹，水纹中还夹杂着带有引导作用的符印，这些印痕，最终都汇入了秘洞尽头的一个小水洼。
　　“那是什么？”看到水洼里灰黑色的液体，柯寂本能地有些厌恶。
　　“凝怨，就是怨气凝结成的液体，对练净魔诀的修士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牧修哼笑了一声，看到这个小怨池，他才算是知道了明心高中那浓郁的戾气是作什么用的。
　　对鬼修来说，各种气都是有特殊味道的，灵气清甜如蜜露、怨气或酸或涩、魔气带有焦苦香，戾气则如辣椒一样辛辣无比。当一个区域充满戾气时，鬼修就难以分辨其它气了，所以，即使开学没两天，高三年级里就有霸凌事件发生，牧修也没注意到怨气的浓度不对劲。
　　“前辈，晚辈愿把这个山洞让给您，求您放晚辈一马吧，晚辈也是一时糊涂。”这时，姜长老突然开口讨饶。
　　“一时糊涂？”牧修瞥了姜长老一眼，这人的脸皮倒是厚，蓄意杀害数条人命，又把明心高中搞得乌烟瘴气，还敢说是一时糊涂？这五十多年来，他渐渐高调，散修盟都知道他在蒋陵，说不得明心高中的布局，就是为了防他探查。
　　突然，秘洞内的空气出现了扭曲，牧修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闪着紫光的东西，和柯寂扔来的骨笛一齐投入了他的怀中。
　　“小心！唔……”五雷符在牧修身上炸响的同时，柯寂也闷哼了一声。
　　“你……”看到用冥刃刺伤了柯寂的鬼修，牧修暗恨自己不小心，竟然因为人数和保姆的说法对上了，就忘了校董身边可能有鬼修。
　　回敬一枚银丝桃符，把那个鬼修打得魂体溃散后，牧修扶着柯寂斜倚在石壁上。冥刃不伤肉身，只伤阳气，柯寂修为太低，如果放任冥刃的阴气在他身体里肆虐，不出五分钟他就会虚弱而死。
　　驱阴符不是常用符，连谷心手头都没有，眼下唯一能救柯寂的办法，就是他直接把阴气吸出来。让他纠结的是，阴气蚀骨，想吸尽它们，需要他把手探入柯寂的身体，而这样的接触，会让柯寂因魂体相斥更加难受。
　　“你忍一忍，我帮你把阴气吸出来。”
　　“唔。”柯寂咬牙点了点头。
　　被牧修冰冷手掌贴到后背时，柯寂打了个寒颤，莫名想起了被牧修的手探入身体那次，身魂不稳的感觉仍历历在目，他一时间有点毛骨悚然。
　　同源灵魂相斥的飘乎感，让牧修也不太好受，吸尽阴气后，他甩了甩手数落道：“你是不是傻，给你的骨笛，为什么又扔回来，几张玄品五雷符，又不会把我怎么样。”
　　“可是，鬼修不是最怕雷符？”柯寂虚弱地咳了一声，看到紫光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时，笛子已经被他扔出去了。
　　牧修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是低阶鬼修，只要我的魂核好好的，受多重的伤，我都能恢复。”
　　“哦……”柯寂搔了搔后脑勺，“散修盟没有高阶鬼修，我不太懂。”
　　“那你现在知道了。”牧修顺手把骨笛又扔给柯寂，看向姜长老哼笑道，“现在，该问候一下我们的姜长老了，或许你更喜欢叫你校董先生？”
　　见姜长老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他冷笑了一声：“现在就绝望了？这才哪到哪啊。接下来，咱们慢慢聊。像是你和天诡的关系，姜家和天诡的关系，我都好奇着呢。还有你身边这位……”
　　灵网中，之前被姜长老扛着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凑近了，牧修在那人身上发现了尸斑，而看面相，他正是别墅的主人，传说中的校董远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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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又手癌，刚写完想看看字数，结果不小心发出去了，WPS的字数统计不太好用，有时不准_(:з」∠)_
可能有小bug，再改大纲就剁手_(:з」∠)_
牧修：所以魔气配怨气，能品出咖啡味。
柯寂：信你个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