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幅画》陆泠洍

56、第五十六章

　　高冲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叹息道：“连罗蔓前辈也……当年被困十方秘境的十三位前辈，如今都不在了。可怜两位罗前辈，若能多熬上两年，十方秘境也许就会再次开启了，唉！”
　　闻言，青年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未曾谋面的师祖，也是当初被困秘境的十三位修士之一。
　　圣安格撒的上空，黑云越压越低，雷光仍在不停闪烁，时不时便会再劈一道紫亮的闪电下来，一下下全部劈落在医院住院部的楼顶。
　　第二道天雷落下，击中先前的位置后，黛丝便飞快开启了摄影机，直觉告诉她，她也许遇到了气象奇观——天鞭。
　　在高楼林立的现在，天鞭并不算是什么罕见的现象，甚至在这一年已经出现过两次了。不过先前的两次天鞭现象，都发生在南大洋的无人区域，并没有流出直观震撼的影像。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施特维斯家的私人飞机，就是被第二次的天鞭击落的，如果眼下的落雷真的是第三次天鞭，“一年内两次被天鞭袭击的男人”这个话题一定能引爆流量！
　　“十一、十二……二十、二十一……”黛丝的记数声一声大过一声，随着落雷数突破二十次，她的声音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杰弗里看了看被落雷搞得一塌糊涂的建筑，又转头看了看黛丝，纳闷地问道，“你这么兴奋做什么，几个接地的闪电而已。”
　　黛丝没有理会搭档的询问，继续念念有词地记数。直数到第三十六下，头顶的黑云就像当初出现时那样，毫无征兆地消散了，她这才笑嘻嘻地对搭档道：“富家子三个月内两次遭遇雷击，这可是比死里逃生的大家族继承人出院还要吸引人的新闻！毕竟这世上，还是喜欢看别人倒霉的人更多一些，尤其是比自己富有的人倒霉。”
　　杰弗里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相比之下，我更想看到主编倒霉。”
　　这时，一道白光射来，两人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一个小光球，正从住院部仍在冒烟的楼顶冉冉升起。小球散发出的光芒穿透性极强，却并不刺眼。
　　“那是什么东西！柔光探照灯吗？”虽然小球的光很柔和，黛丝还是眯了下眼睛。
　　“看起来……更像是投影？”杰弗里迟疑地应道。
　　两人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小光球忽然有了变化，那团柔和的白光拉长变大，渐渐显出人形来。
　　“创世神像？这位施特维斯先生的心态真是让我佩服，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有心情玩投影！”黛丝啧啧两声，收回想要关闭摄像机的手，撑着头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夜空中的莹白人影来。
　　眼看着创世神像的影像越来越大，两人都收起了眼中的轻慢，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以当下的科技手段，还做不到在空气中投影出百米高的清晰巨像。
　　黛丝看了一眼仍在工作的摄像机，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停止拍摄。施特维斯家这是想借着继承人出院，要搞个投影技术革新的大新闻吗，现在这算是提前演练？
　　不等黛丝继续发散脑洞，夜空中的投影开口说话了：“我亲爱的孩子们，我仍在经受苦难的神民们……”
　　声音有点响，杰弗里捂了一下耳朵，却发现那声音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转头再看黛丝，他这位美女搭档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后，黛丝果断开启了直播，并开放了定位信息。
　　时间还不算晚，正是网民们活跃的时候，直播间里很快聚起了数量可观的观众，从观众们七嘴八舌的发言中，两人又了解到了新的信息，原来，听到投影声音的，不止是在医院附近的人。
　　巨根强尼：刚刚我正在看可米小甜心的片子，即将……时，这个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我的小兄弟直接被吓软了！要知道，我独自一人住在比索尔的农庄里，住的最近的邻居，离我也有三公里！原来声音是从圣安格撒发出的吗？天呐，竟然真的有创世神？！
　　D.K.妮卡：很神奇，我的男朋友说他听到了神秘的声音，可我就在他身边，我却什么都没有听见。我男朋友是创世神教的教徒，但我不是，所以这是针对教徒的传话吗？
　　与你同在：这是圣徒安德烈的笔记中提到的，在世界即将毁灭时，创世神会再次降世，拯救他的子民！
　　托尼会做饭：那本笔记是你写的吧，我也是创世神教的教徒，我怎么不知道有那样的笔记？
　　翻墙一号：哎呦，这瓜不错！@种花家的小喇叭。
　　……
　　随着创世神传音事件的关注度越来越高，黛丝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了一下摄像机拍摄的画面，将小光球出现后的片段复制一段挪到开头，然后直接以“创世神在圣安格撒降临”为标题，将视频发了出去。
　　“喂！你真的不去医院？明明吐了好几口血……”蒋辰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抱臂看着脸色苍白的艾伦。
　　就在半小时前，蒋辰想买些姜糖片给母亲，抄近路拐入一条小巷后，发现了靠坐在墙角，精神萎靡的艾伦。出于礼貌，他随口问了一句，结果这家伙竟然脸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
　　吐血的情节，蒋辰在影视剧里见得多了，但一个大活人真真切切地在眼前吐血，却还是头一遭。再仔细一瞧，艾伦身侧的地面上已经有两小滩血迹，显然是早前呕出的。
　　虽然艾伦没有求助的意思，但于情于理，蒋辰都不会放任一个病患继续缩在角落里。只是，当他准备叫救护车时，却被制止了，想联系谷心来接人，也同样被拒绝了。
　　怕人在他走后出事，蒋辰干脆留了下来，每隔几分钟便试探一次，只是艾伦依旧油盐不进，即使在此期间又吐了几口血，仍旧拒绝就医或回家。
　　“不用去医院，我没……”
　　话说到一半，艾伦匆匆用手捂住嘴巴，见有血从他的指缝中渗出，蒋辰的眉头不由得拧的更紧了。
　　“吐了那么多血，还说没事！”蒋辰翻了个白眼，这时，智脑振动了一下，提醒他，他关注的一位主播开播了。
　　喘匀了气，见蒋辰又在摆弄智脑，艾伦开口劝道：“我真的不要紧，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蒋辰翻着眼皮看了艾伦一眼，顺手点进直播间，轻哼了一声道：“生命只有一次，劝你还是重视自己一点。”
　　看到直播画面后，蒋辰挑了挑眉，这个叫种花家的小喇叭的主播，平日里经常分享一些国外有趣的视频段子。可这回他的画风却有些跑偏，分屏播放的，竟然是和宗教有关的视频。
　　正想吐槽一句“没意思”，画面突然一变，场景还是那个场景，只是从晴夜星空下大变神像，切换成了雷暴夜闪电N连击，还有一个女人记数的背景音。这一段视频进行了加速处理，以至于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专注于视频的蒋辰，一时间忽略了艾伦，没有注意到他看到投影画面后发直的双眼。直到视频中的雷暴结束，画面又变成了开头的大变神像。
　　“那是……我的……”艾伦突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随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卧槽！”蒋辰吓了一跳，连忙退出直播间，想要叫救护车。刚刚呼出拨号盘，一只冰凉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又把他吓了一跳，他瞪了艾伦一眼，忍不住斥道，“你TMD！装死很好玩？吓唬人很好玩？”
　　艾伦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吓到你了。能请你帮个忙吗，我想回家。”
　　“你现在更应该去医院。”蒋辰拍拍胸口嘟囔了一句，伸出一只手虚扶着艾伦，带着他离开小巷，走到街边的乘降站。
　　搀着艾伦坐上出租车后，见他不开口，蒋辰主动报上了地址，这时他才发现，眼前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由于和艾伦不熟，蒋辰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可他看着身边低头摆弄着智脑的人，就是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察觉到蒋辰的视线，艾伦扭头冲他笑了笑，这一笑，蒋辰觉得更别扭了，那样慈祥的笑容完全不是年轻人该有的，换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脸上，看着才会和谐。
　　“你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艾伦一直在智脑屏幕上乱戳，蒋辰忍不住开口问道。
　　“钱，我记得是这样的呀。”艾伦困扰地搔了搔耳根，又试探着戳了一处，却是按在了浏览器的图标上。
　　“是这个！”蒋辰看不下去，伸手指了指电子钱包的图标，看着艾伦笑眯眯道谢的样子，他的脑中莫名闪过一个词——卖萌。
　　“噫……”被自己的想法膈应到，蒋辰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身为创世神教的教徒，恩斯特也听到了“创世神”的传音，还不等他对那段传音发表看法，谷心便将一粒小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并示意道：“不要嚼，直接咽下去。你身上突然散发出傀儡虫的气息，这颗药丸可以帮你灭杀体内的傀儡虫。”
　　恩斯特听话地吞下药丸，随口问道：“是驱虫药吗？”
　　“算是吧，是食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