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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归来人 ...

  •   紫霄宫朱红色的宫门前,漫天风雪前站着一个一身紫衣,身材修长的道者。远远看去只能让人感到道者身上岁月静好般的宁静,凑近了才发现这人一种浩如烟海的道韵气息,无端的令人心生畏惧。

      然这人怀里却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那孩子隐约可见得容貌长的极好,沾着血的衣裳精致华美,然而却浑身都是血迹,浓郁的鲜血沾到道者华丽的衣袍上,甚至止不住的滴落,溅到地上溢出点点血花。让道者很是担心能不能养活,不过又一想这些血大都不是这小孩的,又稍减些担忧,虽然怀里这只伤的也很重,以他的医术倒不至于救不回来。

      不过,这道者容貌昳丽,微微敛下一双漂亮的眼眸,看向了门口行礼的两个幼童,若有所思,好像家里要多新成员了。他的宫门口站着的两个小孩大的约莫有十来岁小的那个七八岁的样子,两人俱是身着白色锦帛弟子服。

      道者瞧了瞧太上旁边的另一小只,轻轻换了个姿势确保怀里的小孩不会因失血过度而亡,摆出一副要解释的样子。

      “太上,嗯?”

      “启禀老师,这是近年来唯一一个过了三关试炼的人,弟子按老师的旨意代您收入门下。”左侧的童子,也就是太上,不紧不慢的答道。同时,小一些的那个从容又施一礼。

      “弟子元始,真心求道,请仙长收下弟子。”

      这道者正是紫霄宫宫主鸿钧老祖,鸿钧老祖点点头,这确是他先前吩咐过的,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有人闯过三关。他看了看元始,心下叹息,看来怀里这个小的只能做老三了,不过,谁叫他拂他的面子,闯了三关却不肯拜师,只说是来涨涨见识。原本可以做师兄这下只好做师弟了。

      他这么想着也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看向太上,“可行过拜师礼了?”

      “未曾,只定了排行,具体事宜还要请老师定夺。”

      “既如此,便与你小师弟一同行拜师礼罢。”

      鸿钧老祖点点头,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去。

      门口的太上和元始对视一眼,元始小声问到:“老师怀里的,便是小师弟么?小师弟看起来情况不大好啊?”

      “大概。”来自太上的回复在不对着老师鸿钧老祖的时候显得格外精炼,太上一面思考回答一面思考他老师怀里露出衣袍一角的小师弟貌似有些眼熟。

      说罢两人便向宫内走去,毫不在意宫门外石阶上的血迹,会有傀儡来清理的。事实上不过一会也确实有鸿钧老祖亲自安排的黄巾力士悄无声息的抹去了风雪中的一切痕迹。风雪之下,残留的血迹,还未等到法术失效显示出金红的色彩便被抹去。

      这几日紫霄宫风平浪静,外界乱作一团。听闻有一群古神在四处寻找什么道基,还是什么悟道的灵物,不过,这和他们显然没什么关系,元始趴在木桶前如是想到。对古神的做法嗤之以鼻,一味追求外物,早就失了初心,这样的神灵,能得道才怪。

      倒是太上显得有些忧虑,整日里也不知道他在忧虑什么,下个棋也稳不下心来。

      太上不知道自己新任师弟在暗地里编排自己,他只是有点难过,自他降世以后,几人便颠簸流离,他盘古氏总共才几个人,却至今杳无音信,如今知道的唯有一个元始。

      说来他也曾经隐晦的向鸿钧老祖打探过,可他那两个弟弟的踪迹在天机下晦涩难明,真是教太上也无从找起,也还好能辨出尚且安在,也算是让他略略放心罢。但前不久他心绪不宁,一阵慌乱,可知幼弟大概是不太平遂,把手足放在外面,还是不让人放心的,太上想着又走了神。

      反正不管九州如何混乱,大抵还关系不到紫霄宫的丁点。紫霄宫的师徒几个在这外界腥风血雨,大雪铺盖的时节,正待在自家温暖的寝室里悠闲度日。

      元始眨眨眼,看了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雪,难得的有些无趣。小师弟重伤泡在老师精心准备的药浴里至今未醒,大师兄是个闷葫芦,他可真是太闲了。

      哎,我小师弟,什么时候会醒呢?

      元始敲敲浴桶,看着里面被鸿钧老祖丢进去的各种珍奇药材,半点不心疼反而嫌弃的想到他以后可绝对不要泡这玩意,虽然这药效看起来是挺强的,刚看见小师弟的时候他浑身是伤,现在都看不到了。

      不过,元始伸手往药浴里扒拉,轻易捞出了一截幼童手腕粗细形似蝎尾的黑色不明药材,元始一阵沉默,转头又瞧见一只青色的异兽爪子。他嘴角抽了抽,这些东西是有毒罢有毒的罢他这拜的老师到底是个什么路子,还是说药理一道就是这么博大精深

      元始纠结了半天,顺手把那截东西又抛了进去,“啧啧”两声趴在浴池沿上,一手搭在上面开始发呆。

      又过了一会儿,无聊极了的元始目光一转开始打量他的小师弟。泡在药浴中的孩童仅着一身中衣,七岁多一点的样子。水沿上只露出一张略显苍白但精致秀气的小脸。

      元始撑了撑脸,歪着头在心里评头论足,这小孩长得好看,给个九分吧。唇色太苍白。一看就是没养好,得多补补,睫毛倒是挺长的,又黑又密不知道睁开眼睛是什么样的……

      就这么想着面前的看起来精致脆弱的幼童蓦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仿若琉璃又隐隐透出墨玉般漆黑幽深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的看着元始。

      仔细看去,才能看清他眼眸中的怪异,他眸色幽暗,眸底深处仿佛有万古星辰缓缓流动,带着某种古怪的神圣与妖冶,在他睁眼后眸中星辰缓缓隐去,盯了一会才有些无趣的又闭上眼沉进药浴里。

      元始、元始绝不愿意承认他刚刚竟然被病弱的小师弟吓到了!不过这不是现在该计较的,元始想着,接着大声喊起来“老师,大师兄,快来啊,小师弟他醒啦!”

      他好吵啊,小师弟,谁?刚醒过来的小师弟郁闷的把自己再往药浴深处沉了沉。

      等到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很是瘫着一张俊脸看着眼前盯着他看的……一、二、三个人,一个大的,两个小的。

      两个小的一个冷漠一个好奇看起来就颇为不靠谱,他如是想到。大的那个看起来倒是靠得住,从容不迫的从水中捞出他的一只手号了号脉,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方和气问到“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家住哪?何处人士”

      他愣了下,低头仔细思索了一下人生三大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结果惘然无措的发现他什么都不知道。记不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是何处人士。脑子里都是茫然一片。

      鸿钧老祖看着他,半晌,意味深长的笑道“不记得也好,老道是从血泊里把你捡回来的,想必你也没有什么家人了,今后你便是老道的徒弟,道号通天,可好?”

      小孩,通天迟疑,这些人,看起来很是古怪,而且……他皱着眉头想,这个明明长得很年轻俊美的男人为什么要自称老道。不过,这人看起来倒是很是眼熟,他觉得有些熟悉。

      “您……有些面善。”他话仆一说出口便感到喉咙像是刀割似的难受,言语间隐隐还有淡淡的铁锈味泛起,让他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鸿钧老祖笑了笑,伸手抚平他眉间烦躁,原本莫测的神色变得柔和下来,刹那间仿佛整个内室都一片和谐温暖。

      “你刚醒,还很虚弱,就不让这两个家伙扰你了。好好休息,等你好点了我们再正式行拜师礼。”

      通天有些烦闷低头,水下的手指微微蜷缩,鸿钧老祖当他默认,便带着两个徒弟出去了。

      通天偷偷抬起头来看他,出门的那一刹,通天看到鸿钧老祖华重的紫色衣袍拖到雪地上,映出一片迤逦的颜色,远处元始夸张做作的抱怨声渐渐消退“真是的,老师你可不疼我,怎么这么宝贝小师弟,难不成怕我拐走了他不成……对了,我小师弟的眼睛……”

      元始性子活泼,又有些自来熟,短短几日就讨得鸿钧老祖的欢心,是真把他当弟子看待的,由是胆子也很大,跟谁都能聊两句。

      通天再次沉入药池,想:真是古怪,看不懂。他也是,明明不知道自己是谁,偏偏常识像是告诉自己一样他一点都不怕沉在水里,甚至还有些欣悦。昏昏沉沉间想到,怕不是原先是个亲近水的氏族。

      之前他没醒的时候每日泡完药浴是鸿钧把他抱出来的,毕竟他太小了,仙灵之气凝聚的灵液可不是一个小孩能够吸收得了的,哪怕他是顶级的先天神族。不过在他醒了之后倒是能够多泡会儿。

      鸿钧老祖随手布置了几道软榻香几放在一旁,空闲的时候来这里看顾他刚得的小徒弟。他端坐在软榻一侧,周身有青色莲花重重叠叠若隐若现,一室之内遍布青莲。华美繁琐的青衣披在他身上,而他眉眼却极温柔平和,手持一卷道经细细翻阅,时不时伸指一抹,竹简上字迹即刻变转,变得更符合他心意。

      他顺遂心意修改道经,通天则趴在浴桶上悄悄打量他。七八岁的小孩趴在盆沿上歪着头偷看他,白暂的手指压在脸下,兀自看着鸿钧发呆。

      等鸿钧转头去看的时候,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睛,通天一呆,偷偷不留痕迹的一点点往下沉,用顶沿的木板挡住自己的脸,然后鸿钧就只能看到扒拉在浴桶上的幼崽爪子和只露出头顶一点的小脑袋。不久之后,连爪子也会收回去。

      不过鸿钧始终是很温和的态度,甚至是饶有趣味的看戏模样,除了偶尔温和的对他笑笑并没有什么多的动作,久而久之通天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明目张胆的看鸿钧。

      他用手撑着脸搭在沿上,撑着脸看鸿钧讲书,时不时偷偷伸手、相当笨拙的倚着桶沿去够鸿钧身边的青莲。

      鸿钧老祖一阵沉默,默默转过头去力图不叫通天察觉到他在笑。都伤到起不了身了啊好奇心还这么重,该说不愧是九命一族的幼崽吗。这蠢蠢欲动的小模样,看起来竟然还有点憨态。不过不能叫他发现自己笑他,猫嘛都是很记仇的,他这还没当上好师尊呢,不利于他培养好形象,等以后在笑话他也不迟。

      不过,真可爱呐。名冠三界的神仙祖师侧过身,手里拿着一卷道经,微微敛眸,露出轻轻浅浅的笑意。

      通天不知道他心里可靠厉害的老师偷笑,他够到莲花转过身靠着浴桶打量那由法力显化的青莲。很漂亮精致的莲花,带着丝丝缕缕道韵甚至连纹理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看着就很心动,轻嗅两下抱起来就是一口,法力一面被吸收一面被啃很快就消失掉了,只留下些许清新的莲香。通天又呆了呆,碰了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偷偷转身自以为无人看见要再去够一朵来。

      鸿钧也不说话,自顾自看着他心里没数的抱着花啃最后法力吸收太多变成原型从桶沿上掉下来,他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小奶猫,单手接着他放到自己膝头。

      显然通天是有几分心虚的,他啃老师的花被当场抓包了差点摔地上还要老师救他,求问该怎么办?小小年纪却有着极大自尊心的猫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带着心虚、委屈以及若有若无的恼羞成怒后的不知所措小声“喵嗷”了一声。白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挠挠四爪朝天小猫咪的下巴,然后就看到猫猫先是胖乎乎的爪子惊慌失措的挥舞了两下,小尾巴又极惬意的晃了晃。

      ……这个尾巴不是我的(╥╯﹏╰╥)。

      通天觉得可以了,可以结束了,他还没给师尊留一个沉稳可靠的乖徒弟形象,他在紫霄宫就已经没有形象可言了。累了,毁灭吧。

      通小猫当场装死,在鸿钧老祖的手指过来逗他的时候,顺势翻了个身把自己团成一团,用猫猫的后脑勺对着他老师,累觉不爱。

      鸿钧摸摸他的头不甚在意的开始给他撸毛,从头往下一点点顺毛撸,手法虽说不算娴熟但也轻柔舒适,通天被顺毛顺的很舒服,又因为之前胡闹了一阵啃了好几朵青莲累了,昏昏沉沉间便又睡了过去。

      等他睡着后,鸿钧有一搭没一搭的给猫顺着毛,姿容清贵,一身青衣道袍的俊美仙人疏懒的坐在软榻上,裙角衣袂上锈着朵朵芙蕖,往上看他膝头上趴着一个白色的猫崽儿,左手握着道经,右手搭在膝头弟子身上,他带着淡淡的笑意,使得一室之内满是和谐的氛围。

      等他醒来就发现自己一只猫四仰八叉睡在老祖的云床上,不过胖乎乎的猫咪幼崽即使睡相不佳倒也可爱的紧。通天初醒有些迟钝,直到鸿钧把他一道法光把他变回人形抱回药浴池才后知后觉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但老祖没什么反应,他干脆就当做也没有发生过,嗯哼╯^╰小猫咪也傲娇。

      说来鸿钧老祖的药浴效果当真是极好的,从他醒来到能下地乱跑,也不过才几日功夫,但说来也可能与他体质相关,毕竟是强悍的先天神灵,又用的极好的灵材,好的快些也说得过去。不过也就仅此了,再深的那些顽疾暗伤,可不是似这些外伤般容易好的。

      另有一件事就是通天与元始打了一架,或者说,通天单方面撵了元始。

      因为伤的重通天只能窝在一处养伤,不过他本来就是安静的性子,不很在意这些。元始则不一样,他小小一只就显出了七八岁猫嫌狗厌的趋势。原先鸿钧老祖未归,紫霄宫又不怎么有人,只有太上和他呆着一处,太上典型是属闷葫芦的,八句不得一个回应,也没什么表情,真是让元始难过。

      可巧他憋了几个月,鸿钧老祖带着新任小师弟就回来了,他就忍不住好动的手,时不时摸摸通天的耳朵,时不时拽拽他的头发,还想去捞他没在水里的尾巴,好歹晓得分寸不曾伤了他,但也真的是烦人了。

      通天白他两眼,闭上眼继续睡觉。但对元始来说,他这小师弟却着实是个妙人,刚醒前几日睁着黑色的眼眸呆呆的没什么反应,然而不几日就开始生动起来,隔着药浴,通天够不着乱跑的元始,又不能大动作,就气鼓鼓的瞪他。

      可真是有意思,元始笑眯眯的趴在浴桶上,愉悦地活像是身后有一条大尾巴在摆来摆去。他好喜欢这个师弟,他见了师弟便欢喜,真真是缘分不成

      通天倒不觉得,有大概也觉是孽缘。待通天能走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追着元始撵了一顿,小东西确实记仇,还惦记着元始在他没大好的时候招惹他的事来。

      他拿着戒尺把元始撵上了树,还是个小短腿的猫崽子,却已经看得见像河豚一样气滚滚的模样。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通天,谁叫元始偏偏去招惹他,通天不理睬他往日里招惹自己的行径,没想到他还上了天了,连猫的尾巴也来碰。

      先前通天以为自己是个近水的氏族,不想那日一时不慎变成一个白色的小团子,才知道自个原是个小猫崽。唔,大概是个猫儿,他问过鸿钧老祖他命理如何?但鸿钧老祖却避而不谈,总拿些瞎话来搪塞他。

      什么“自有命数”“向来得天独厚,你的缘分就是这样。”谁能听得懂

      又不晓得元始犯得什么毛病,本就活蹦乱跳的年纪,发现通天的原形哪里忍得住,闲来无事总是想去摸他的尾巴,又一次被元始偷偷摸了尾巴,通天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好没好了,只想给这胆大的家伙一个教训。好叫他知道,猫儿的尾巴,是摸不得的。

      通天巴拉巴拉尾巴,把蓬松的小尾巴盘到怀里,盘膝而坐,坐在树下堵他。面色仍是没什么反应,但叫人一看便晓得他在生气。

      元始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到,只觉得他这新任小师弟可爱极了。他偷溜下昆仑果然是极正确的。他看着通天气鼓鼓的小模样,头上尖尖的猫耳一抖一抖,只觉得心里痒极了,百爪挠心恨不得这就下去呼噜呼噜毛,又怕再把个师弟气坏了。

      “师弟——”他抱着树干开始献媚,“师弟喔,我错啦—不生气哈,小师弟,我错了嘛,以后给你赔罪好不好—”

      还没等通天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到元始又摸到了他的猫猫耳朵。真气死猫了,通天决定以后都不把尾巴和耳朵露出来了。

      元始看到他师弟没什么大反应顺势下滑,过来给猫猫顺毛。通天,感受着猫耳上舒服的力道,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尾巴,好像,还不错。被顺毛撸的未来顶级猎食者大型猫科动物的幼崽露出了舒适的神色。

      太上对此不置可否,虽然才入门没几日,他就已看出来了,这两个小东西都爱胡闹,不过在外面倒是都端的好一副冷漠疏离的面容。其实就是假象,但总归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太上就随他们去了。

      又月余。

      九州寒洌的冬日终究过去,紫霄宫内的雪已经开始渐渐融化,融化的雪水使得泥土变得泥泞一片,惹来元始不满的抱怨。

      大约不是今天去后山挑水弄脏了鞋子,就是来时泥坑里的水溅到了他的衣袍上,总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偏偏元始总是喜欢念叨。

      又说起鸿钧老祖来,说明明身为当世大能,却连后山的路也懒得修一修,整日里让他走泥路是个什么理

      对此大概通天是有些疑惑的,他皱皱眉,扒拉自己窗子上的菱花,猫的好奇心很重,什么都想碰一碰。他可不记得自己与这位师兄有多亲近,可偏偏元始总是喜欢过来,来就算了,还总喜欢和他说师父师兄的小话。

      通天琢磨着,此人,约摸是个自来熟,当然,如果不摸他的小耳朵就更好了。元始倒不知道自己已经步了师兄的后尘,被师弟暗地里编排。

      他兴致勃勃的说着师父鸿钧老祖的坏话,比如他的小气,比如他话说一半,比如他故作高深,一扭头就看到自家小师弟推开了寝室的窗子,只手撑着脸往窗外望。

      身着正红色莲纹仙衣的幼童墨发如瀑,发间露出尖尖的猫耳忽的一动,容颜精致秀美,琉璃明珠似的眸子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元始的心突然动了一下,柔下了眉眼去打理他乱糟糟的案几。

      不过对元始来说这春日的来临到底还是有些好事的。比如他整日里病恹恹的小师弟的外伤终于是好的差不多了,拜师礼什么的,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与之前被带上紫霄时苍白的脸色相比,通天现下看起来虽然说还有几分病弱之姿,但面色红润,明眸皓齿,朱唇扣玉指。比起之前那时时让人担心他一不留神就没了的样子,总归是好太多了。

      又过一月,按后世节气应是谷雨时节,紫霄宫主鸿钧老祖亲传弟子的拜师礼终究是准备好了。

      不同于太上入门时的简朴,因着是两位弟子亲入,又鸿钧老祖近些年越发惫懒,不理三界俗事,也不欲再收徒,这拜师礼也便兼着关门礼的意思,由是郑重了些。

      说到底,其实还是门面问题!适时元始一身浅紫色薄纱云锦衣一脸严肃地趴在通天耳边揭他家老师的老底。

      一身纯白法衣的太上神情淡淡的坐在一旁的蒲团上看他胡闹,半点都没有想要提醒两个师弟师尊能听得到的意思。

      鸿钧老祖高坐正殿首座云丛之上,一身华丽玄奥的重紫华服,神色自若的看着底下三个弟子。各有千秋,但不得不说,都长得十分好看,看着十分养眼。

      太上天生白发,再加上一身洁白法衣,整个人都显出一种出尘离世的缥缈谪仙之意;元始浅紫色的衣袍腰间佩一明皇宝络,映的元始格外显出一种华贵鲜活之感;通天能够让想来懒散的鸿钧老祖亲自抱回来养着,自是不必说,乌发红衣,本就生得艳丽精致,即使还未长开年幼孱弱,冷起一张脸,也让人不敢小觑。只能让人心生向往,而无法让人轻视。

      这三个人,天命注定是要在九州的巅峰大放异彩的,鸿钧老祖想。

      鸿钧老祖坐在首座端详着三个徒弟并不说话,只是在时辰到的时候接过元始与通天奉的茶,行过礼后又说了几句门面话,诸如你三人师出同门当友爱亲近,恪守本心修道等等。没有人听的,但鸿钧老祖本人约摸也不在意。

      在送走了诸多宾客之后,这场拜师礼最终还是圆满结束了。

      虽说是隆重,可后来通天每忆起这事,却浑然不记得有多庄重,只记得元始在他耳边小声说话和鸿钧老祖在首座上淡泊宁静的样子。以及最后送走满座宾客时紫霄宫外黄昏满天通红的霞光。

  •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东西,全文“师尊”改为“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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