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马》半江倚明月

22、北地纷争起

　　何止太上看了两人没精打采的样子皱眉，三人正欲同去跟老师请安，鸿钧先一步从门外迈进，他今日难得正式的戴着玉冠，却不似往常惯爱的紫衣，反而穿了一身浅色的长袍，外氅上是鎏金色的符文，内衫则是浅浅金色丝线织就半隐的莲花。通天凑近给他请安，忍不住伸手偷偷摸了下鸿钧的衣袍一角，深以为这衣服挠一爪很令猫开心。

　　鸿钧看着胡闹的通天，眉头微蹙，伸手一指点向他眉心，通天抬头看他，只觉一股清凉之感顺着眉心袭来，通天捂住了自己的眉心，腮帮子鼓鼓，他怎么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刺痛，他墨色的眼眸中划过几缕金色的光芒，随后又无力的潜伏下去。

　　他困惑不已的问鸿钧，“老师？”

　　小小的一个猫，顶着大大的疑惑，鸿钧顿了顿收回手，“无事。”

　　看了看三人，又想起今日的来意，语气温和，“族宴要在三日以后才开始，你们休整一下，可以出去玩玩，交几个玩伴，只是不要跑到禁地里去。”顺手拿出一张更为详尽的地图。

　　北冥的禁地多半是九命有关的，除了那群探索欲过于旺盛的大猫，本地生灵也很少会跑到过于危险的地方，而白玉京的弟子显然很有些活跃，昨日就窜到一个禁地去的两人低头称是，鸿钧又交代了几句莫要懈怠修行、无事不可起争执、不许聚众闹事的事，三人一一应下，鸿钧便满意离开，对于百族聚宴，他还有许多要事跟鲲鹏祖师商议，三个弟子向来乖巧，太上稳重元始机敏通天尤其可怜可爱，不拿出来炫耀一下绕是以鸿钧的深沉心思也难免不平。

　　等鸿钧出了门，元始揽着通天的肩膀看向太上，“大师兄，你今日有什么安排？”

　　“我要去跟黄雀学医，你们两个，不要胡闹。”太上板着脸，叮嘱两人。

　　“本就如此。”元始矜傲点头，仿佛昨日差点因为乱跑被抓住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太上的目光移向通天，通天低头摆弄着自己腰间系着的宫绦，又恼道，“大师兄，你看我作什么，我难道是不知道轻重的人么？”

　　“自然不是，只是非常时刻，难免要你多看顾着些。”

　　这话说得合乎通天的心意，他不自觉尾巴翘起晃了几下，面上只与元始相似的微微点头，带着稍许骄傲之色，也顺着太上的意思应允了下来。

　　得了两人的保证，太上才回去又抱出一摞厚厚的竹简，这上面记着一些北地的民俗医法，昨日太上找来看，只是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太上觉得去找黄雀交流一番应当更有所收获，沉迷于医道着实让太上感到快乐，也不纠结元始和通天似乎做了什么事情，依他之见，只要老师鸿钧老祖没说什么，就代表着不是问题，是不必放在心上的事情，且叫他二人玩去罢。

　　“另有一件事，祖师说你长得很是讨喜，若是有空，去平遗宫陪陪他老人家。”

　　通天瞬时苦起了一张脸，不高兴对方说自己的长相，又心虚对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小心发现了长辈隐藏的秘密，现在被召见该怎么办。

　　难道我能说老祖她有两幅性别吗？

　　元始拍拍他的肩膀，豪气道，“我亦对祖师仰慕已久，若祖师不弃，愿与师弟同去。”

　　“切记谨言慎行。”太上不甚在意，多半又做了什么祸事，给他们自己去处理罢。

　　“师兄，那我们也去吧。”

　　“正是如此。”

　　元始看着太上出去的背影摸摸下巴，大师兄不管事，他和师弟自然开心，如此盛事，该好好玩玩。不然明儿回了白玉京，只能无聊度日了，虽然白玉京也不能说是无趣，但过于平静安逸的生活，多少有些消磨斗志。

　　紫霄宫几人来时正赶上好时节，北地已经多日不曾落雪，又有神道大能摄取的日轮照耀，屋外到处是宗族子弟嬉戏玩笑的动静，元始和通天结伴出门，围观了几处赤狐捉雪兔的游戏，绕过了几只九命聚众搏斗的场面，从凿冰钓鱼的羽族那顺走几只鳕鱼，元始的目光被狼群吸引，那是几只异常威武的大狼，或许是吃饱了正在休息，一只蹲坐着张望四周，其他的懒洋洋趴在雪地上晒太阳。

　　元始看得心痒，恨不得上前蹂躏一通，摸摸那大狼的耳朵和顺滑的皮毛。

　　通天瞄了他一眼，拿出一条鳕鱼对着近处的灰狼摇了摇，灰狼眼神一亮，咻的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他跟前，大狼的眼睛亮亮的，放哨的那只看了他们几眼，也没阻止，想来是最近太热闹，宗族子弟多有来往，不乏有好事者爱招狼逗熊，这些狼也就习惯了被喂。

　　一只手拿着鳕鱼递过去喂给那只狼，通天永另一只手摸了摸狼耳朵，见它虽然呲牙，但也不真反对，只一心扑在吃食上，示意元始可以摸了。

　　元始扑过去把灰狼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从耳朵尖到长尾巴，直到最后狼都恼了，趁他不留神跑回去晒太阳。

　　元始倒也心满意足，又开始吹捧通天，一说他天资绝佳，又说他有特殊的沟通技能，师兄以后就仰仗师弟啦，把通天哄的不行，满心骄傲，恨不得再给他招几只过来。

　　这里毕竟不是白玉京，元始和通天虽说拿着地图，但也白日里偷去人家禁地玩，只好无所事事闲逛了几圈，勉强认认地形。

　　逗完狼在地里抓了几只雪兔，顺藤摸瓜找到兔子的窝转了转，天光微微移到西头，晌午过半，便觉得应该适可而止，不能惹人嫌了。

　　岂知人本无意生事非，事非反倒找上门来。

　　元始蹲在地上将将堆好一个猫儿形状的雪雕，还没等他开口向一旁递雪团的通天炫耀，一团黑影遮住他面前的日光，雪猫儿的头被人一脚踢掉。

　　一个穿着白袍，头生狐耳的男童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满脸不屑，他身后是数个跟随着他的狐族少年。

　　“紫霄宫的高徒？也不过如此。”

　　九涟俯视着蹲在地上的两人，心中妒忌不已，这种整日只知道四处游荡玩耍的无知小儿，怎么配得到祖师们的夸赞，他日日苦修尚且没有被母亲夸奖过，这红衣小童不过九命族中最不受人待见的白猫，凭什么白虎神君也偏袒他。

　　元始脸上的笑容消失，通天教主也心情不美，他正等着元始向他邀功，也夸一夸师兄，就看见师兄堆的雪猫只剩下半个身子，他少见的有点真生气了。

　　通天拍拍手起身，斜眼看了九涟一眼，通天不认识他，但想来也不会出名到哪里去，“我当是哪族天骄呢，原来是只不长眼睛的杂毛狐狸。”

　　九涟的道行太浅薄，通天自小耳濡目染如何判定宗族本相，哪怕不用神通，也看得出九涟的原型。

　　若说九命一族以花色繁丽为美，弱于九命几分的九尾则以白为尊，本代族长九卿有两个孩子，年长的那个在族内饱受赞誉，在九州也有几分名声，小的那个自然就是九涟了，他虽也是族长之子，却因生父之故只是一只毛色不纯的杂狐，又比不上长姐的优秀，久而久之，愈发外傲内卑。

　　只有两只耳朵是纯然的白色，便常常显露出来。通天随口一句杂毛狐狸正好踩中他的痛脚。

　　他气急败坏，伸手想要打通天，“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侮辱我。”

　　通天抬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对方伸过来的利爪，他的语气轻柔但一点也不妨碍他戳人痛处“气急败坏了？看来你族修养也不过如此。”

　　“大胆！”

　　他愈发怒火中烧，开始骂跟着自己的几人，“你们还不快点上，就这么看着他侮辱我！”

　　元始眉头微皱，正欲上前，通天拦住了他，语气轻蔑，“不过是几个未开化的畜生，哪里值得你出手。”

　　“仰仗师弟大发神威。”

　　这个时候元始还有心情玩笑，九涟忿恨，看你们一会还笑不笑得出来。

　　通天只略微沉吟，顺下自己束发的一段头绳，轻一施法将它变长，信步在几人之间移走，脚步轻慢但却抓不住他，他不耐烦陪这些无趣的东西玩，近身之后轻轻一点便将他们逼回原形，拽起一只边躲避其他狐狸便用绳子把狐狸的四只腿绑起来，不过一会，地上就只剩九涟一个还能保持人性的狐狸了。

　　元始露出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两人一前一后堵住了九涟的退路。

　　“你们想做什么！”

　　九涟色厉内荏。

　　……

　　“师弟不必在意，宗族势大难免会出现几个败类。”

　　把九涟跟其他狐狸拴起来扔在一块浮冰上之后，看着狐狸嘤嘤叫着飘远，元始试图活跃气氛，今天好好的心情都让人糟蹋了。

　　“我也认为、是这样的。”

　　通天凝望着远方的浮冰，忽然严肃地道。

　　九涟因为嘴臭，被通天格外关照，将尖尖的狐狸嘴给绑了起来，动又动不了，还得和其他狐狸拴在一起，被慌乱的狐狸踢到，原本还算整洁的皮毛变得乱七八糟，九涟气得眼泪直掉，他是九命族长的儿子！他一个九命族中地位最低的白猫，凭什么能这么对他，他比通天高贵得多！

　　等着吧，他早晚要找回来。

　　九涟恨得牙痒，也只能看着通天和元始同行离去。

　　一条鲛人撞开了水面的雪层，出现在元始和通天面前，她晕头转向地歪歪头，确定了眼前是要找的人，兴奋地笑起来，“两位道君，祖师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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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懒了，前年的两千，今天又写了一千发出来，自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