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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窥见 ...


  •   他看着帝君认真挑拣桂花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地想到:“没想到帝君这般清冷的模样竟还会下厨”,倒不知不觉对帝君又有生出些敬意来。

      做到一半,五乖来势汹汹地飞扑进来,在帝君身边绕来绕去。他看着五乖那傻样,不禁逗它:“你这只猫不好好去天池抓鱼吃,来抢我的桂花糕做什么。”

      眼前的庞然大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要抢你的桂花糕,堂堂上神想吃桂花糕竟要去阴间同那些个小鬼讨要,也不嫌丢脸。”

      他长到如今,虽不爱念书,但功课一直做得很好;平时虽有些懒怠,但仙术也是同辈中最为出色的;从没人说过他丢脸,如今竟被眼前这东西看轻了,心里颇为不服,正想说什么骂回去。

      可他话还没出口,那不知好歹的东西竟一下子扑到他身前对他吼:“最过分得是上神对自己的能力竟半分都不了解,早知道找不到回来的路,就该趁香火还没完全熄灭的时候早些离开。最后也不至于耽误了帝君去西天的时辰。”

      他只觉得今日这东西的火气格外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确是帝君带回来的,为此耽误了帝君的正事,原就是他的错,他也不好说什么,倒是乖乖的同正在做桂花糕的帝君认了错。可他觉得帝君耽误了时辰和眼前这不讲理的东西着实没什么关系,一码归一码,他从来都是受不得窝囊气的,于是理直气壮地回道:“帝君去不去西天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如今顶着一副病猫的样子朝我撒气又算什么?”

      那东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要是我能自己去西天,又何须等帝君。”

      他刚想张口说话,那东西又急忙抢话:“你一个数十万岁的上神连路都找不到,没资格说我。”
      说完这话,那东西倒是乖乖将头垂下去了。他刚才想着逗逗它才故意说它是病猫,可它如今这副模样倒真像只病猫。见它这副模样,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解的看了一眼帝君。帝君看了看伏在地上的那东西,轻轻勾着嘴角地对他说;“它确实是病了”

      他更不解地看着帝君,帝君将做好的糕放在蒸笼里道:“相思病”

      桂花糕才端出蒸笼,之前那病怏怏的东西倒是一下子就活了过来。猛地跳起来拿了两块,还来不及放进嘴,许是太烫了爪子不受控制地一撒手就将那糕给丢了。

      他看着它定定的看着碎了一地的桂花糕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于是给它留了几块放在桌上。

      他随帝君来到院里的树下随意躺着,他一个人端着一碟子的桂花糕吃也不大好意思,可他也不见帝君吃,于是顺手就往帝君嘴里送了一块,帝君倒也不拒绝,张口就吃了那块桂花糕,只是那桂花糕有些小,无意间帝君的唇碰到了他的手指。他愣了半刻,完全忘了那桂花糕的味道,只记得指尖微凉柔软的触感。

      他难得有这样同帝君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紧张,却又忍不住的想靠近帝君。于是小心翼翼的同帝君说;“帝君做的桂花糕,是除了鬼节那日去阴间讨的桂花糕外我吃过的味道最好的。

      帝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你从阴间小鬼那儿讨的比我做的好吃?”

      他哪知帝君会在意这等小事,可如今吃着人家的说两句好听话也是应该的:“帝君做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意义不同而已。”

      帝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都有些什么意义”

      他眯起眼睛,抬起头任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扫在脸上:“我喜欢吃鬼节那日阴间小鬼那儿讨来的桂花糕,是因为那些糕都是他们还在世的亲人为他们做的,尽管他们喝了孟婆汤忘却了所有前尘往事。我总觉得那日的糕点比往日的多了些说不出的味道。所以每到鬼节的时候,我都会去阴间一趟。”

      他慢慢睁开眼睛,转向帝君:“至于帝君……嗯……帝君是这世上第一个为我做糕的人。还有啊,帝君你这糕,糖放得有点儿多,大概是我这数十万年来吃过的最甜的糕点。”

      帝君看着书的回他:“日后我少放些糖便是”

      他不禁笑了出来,胆子不知为何突然就大了起来,猛地夺了帝君的书:“帝君,我看看你在看什么,怎么看的这般认真。”

      帝君也不恼的由着他闹,他看了两眼书,见帝君没理他,实在装不下去。于是故意将书放在帝君的脸上问:“帝君还会做些什么?”

      帝君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只笑着对帝君道;“今后有机会我一定将帝君会做的都吃一遍”
      他说完这话,又将帝君脸上的书拿开扑到了自己脸上。帝君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他从前就听神仙们说,帝君是这世间最是公谨之人,但也是最无情之人。可他到这清欢殿许久只觉得帝君虽有时过于清冷,但从没觉得帝君无情。

      直到后来有一日他去找帝君要书,按理说那个时辰帝君本应该在卧房才是,可他在帝卧房等了很久都没见帝君,无奈只好离开。

      经过大殿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大殿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嘶哑的求饶声断断续续的一声接着一声,好不凄厉。

      他从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帝君身前跪着不知什么人,身体没一处好肉,到处皮开肉绽,甚至可以看见突出的骨头,白森森的露在一大片血红里。那人还微弱的喘着气,血水顺着衣服一点一点的流在地上,一股一股的红色纹路不断延伸,直流到他的脚下。

      他强迫自己镇定的挪开脚,走到帝君身旁,可因为他的鞋子上沾上了血污的原因,他走到帝君身边的路上留下了一串残碎的血色脚印。
      他从没见过帝君这般模样,双眼倨傲又轻慢的看着眼前这人,手轻轻握着热茶,那茶的雾气一丝一缕没有阻碍地缠绕在帝君脸上,越发显得帝君难以靠近。

      “诸神只说玄灵帝君无情,却无人知道帝君不止无情还是个忘恩负义的宵小之辈。”那人使劲睁大了双眼的死死瞪着帝君。

      “我从来就没有否认过我无情,而至于忘恩负义四个字我想还是送给你比较合适”帝君轻笑,瞥了眼前的人一眼,转头问他:“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帝君拿书”他恭敬地说完,总觉得不自在又道:“帝君,茶凉了我去给您新热一壶”

      “不用了,走吧”帝君放下茶杯,整理了一下衣袖。

      “待会儿回去,将你身上这一身全都扔了”帝君起身对他说

      “……”

      “蓝子倾,你忘了我长姐拼死护你周全,救你逃离炼狱了吗?你如此对我对得起我长姐对你的嘱托吗?”他们才走出门,身后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叫。

      “孙启,你没资格提起你长姐,若你还有半分良知就应该安分守己地待在陵园,守好你孙家祖坟。”帝君头也不回地说

      “真是可笑,你玄灵帝君定天下律法。我不过是去了阴间半刻,想去求一样东西,让我的妻子多活些时日,不知惹到了帝君什么,值得帝君这样大动肝火。”那人抬起头,悲戚的看着帝君。

      “我定的律法上,只有凡人可在成年时决定寿辰一条,并没有什么可随意更改寿辰一说,况且就算如此,你妻子的性命与我何干。”帝君转头看着他,又对掌事仙官说:“既然他还能吼出声来,将他拖去哑阁关上百日,再将他扔下凡去。”

      他从前听仙上们说哑阁是用来封印炼化凶煞的,若是将凶煞扔进去则会和别的凶煞互相厮杀,直到凶灵耗尽。可世间万物从来都是排除异己的,因此哑阁里的凶煞也少有和谐的时候,若是将活人丢进去,过往所有丢进去的凶煞炼化的没炼化的都会在顷刻间复活纠缠活物。

      若是那活物被纠缠致死还好受些,可偏偏那些个凶煞极有分寸,更可怕的是那些凶煞往往比自己了解自己内心深处的怨念和愧悔。因此不会过分地将那活物玩儿死,总是很有分寸地拿捏到那活物的真实情绪,扰其心志,乱其神思,往复纠缠,昼夜不歇。

      被丢尽哑阁的活物从没有一个死了的,肉身完好,无一处损伤。可从里面出来的人却全都失语了,而至于为何失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就是神仙也不知其中玄妙。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帝君狠厉的一面,他回想往日,觉得帝君对他确实多有宽容。如此一来,倒是惊吓不足,惊喜有余。

      帝君见一旁一直沉默的某人,不禁问:“小殿下就不问问我事情的全貌?”

      上神转头看着帝君:“帝君这样做自然有帝君的道理,我又何必问呢。”

      帝君:“他方才说得皆是事实,他长姐助我逃出炼狱,他也确实只想去阴间找一个可以延长他妻子寿辰的东西,两相对比,你觉得孰是孰非?”

      上神:“帝君,我年纪尙小,许多事思虑不周全,不敢妄作定论。但我也知道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更重要的是我相信帝君。”

      帝君打量了他的全身:“我竟不知小殿下年岁还小”

      上神无奈,恭敬的地帝君作揖:“比起帝君自然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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