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失忆的第四天 ...
-
凤栩许久没有睡过这般舒服的觉了，一觉睡到自然醒，眼前是夜明珠朦朦胧胧的光。
这让他本来松懈的精神一紧，下意识就去摸自己腰侧的剑。
没摸到。
凤栩猛然扭头看去，便见到自己的剑安安稳稳的放在自己的身侧，山洞的另一头，柴火正在燃烧，架在上方的药罐冒出几缕青烟，凤栩闻到了药味。
清琰不在，凤栩心神稍安，随即为自己这样的状态无奈。
这一个月的经历真的让他有些受刺激了，不过应该能够很快调整回来。
清琰提着一只山鸡走进来的时候，凤栩正在石床上打坐，见他回来便睁开了眼，对他笑了笑：“辛苦小大夫了。”
“喊我大夫就好了。”清琰淡淡道：“他们还在山里搜人，上面和下面都不放过，你还是暂时别出去的好。”
“嗯。”凤栩老老实实的答应。他动了动，身上缠满了绷带，几处外伤都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这让凤栩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自己没防备到了这个地步。
“我刚才去采了点药，先给你简单配了两副，治内伤快不了。”将手中已经宰杀干净的山鸡放好，清琰转身去找调料。“一会给你炖点鸡汤补一下，你应该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吃东西了，养一下胃。”
“小大夫。”凤栩笑眯眯的喊：“这些都可以先等一等，不如我们先谈谈？”
清琰有些诧异的看他：“谈什么？”
凤栩让开了位置：“来，坐下来，不用这么冷冰冰的保持距离。我之前是防备你是因为小大夫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
“现在呢？不防备了？”
“我睡得那般熟，小大夫你翻来覆去的包扎都没醒，真想动手杀我早就动手了。不想杀我，那就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这个人一点都不吝啬，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
清琰没想到这个人一觉睡醒了就这般的开诚布公了，他想了想，歪头道：“以身相许也可以？”
凤栩有些为难的看他：“我可以给你一个追求的权利。”
这人真是不要脸，清琰冷漠脸：“不需要，谢谢。”
“哈哈。”凤栩觉得他有些可爱，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这个小小的玩笑好了不少。“我是承剑宫的宫主，此次离宫，本是要去调查一件事情，但是我秘密出发没多久，就遭遇了一场截杀。我身边跟着的暗卫和我分开行动，我本以为身边没人跟着，总不至于再被泄露行踪，但偏偏他们就是能够一直紧追不舍。”
“我中途也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追踪的东西，但是真的避开人群的时候，他们的确是找不到我的。我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出现，所以才有这一个月的追杀。他们的人手一直在补充，目的应该就是耗空我的内力然后杀了我。”
“幸好最后遇到了小大夫……”凤栩的眼中满是真诚，“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小大夫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承剑宫，用得上我的，可以拿着此物来找我。”他将一块血玉塞进了清琰的手中。
相传神剑遂初从天而降坠于东海，千万人中唯凤家先祖拔起神剑，得到了传奇武功冥昭剑诀，而后便在东海边建立起了承剑宫。
现在的承剑宫虽然是组成武林盟的白道六大门派之一，却是一派遗世独立的作风，并不多干涉武林中事，一心一意赚钱。
没错，地处苏杭，东海边这一带都是承剑宫的地盘，再加上他们掌控着长江下游大部分的水路，以及附近的商行，货运，码头，比起管武林门派，承剑宫更像是商户。兢兢业业赚钱，为靑国贡献税收。如果不是他们的宫主真的是独步天下的高手，门派高层更是高手如云，还真的没什么江湖中人会记起来他们是个江湖门派。
毕竟日常被他们坑钱坑习惯了。
金陵距离苏杭并不远，清琰对承剑宫的了解不多，但多少也听过传闻，只是传闻都不曾提及承剑宫的宫主，所以他才没有将凤栩匹配上去。
不过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我没什么目的。”清琰道：“我爷爷被他们杀了，我要报仇而已。”
凤栩闻言，垂眸道：“抱歉……此事也与我有关。”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不做人还要怪你吗？”清琰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他们追杀你这么久，不可能轻易放过你，我不需要你偿还我什么，只需要查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我就可以离开去报仇了。”
“我也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虽然承剑宫不怎么搭理江湖中事，凤栩这两年也一直在宫中闭关，但这并不代表他对现在的武林形式不了解。
中原武林没有这么大一批人，领头之人的武功在宗师境界里也是极高的，如果不是他第一次袭击就出手，自己不可能重伤他。当然，如果他不出手，他和岑悟也不可能会分开行动。
到现在岑悟都没有找到自己，说明他被绊住了脚步，而承剑宫没得到消息，说明他和岑悟都觉得有内鬼，所以没有选择联系宫里人。
凤栩思绪颇深，但是很快就回神。“现在去抓一个回来拷问如何？”
清琰被他跳脱的思路震惊了一下，但是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山林茂密可以隐藏行迹，黑衣人分散搜查，要抓一个来倒是不难。
“先吃过晚饭吧。”清琰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入，有些饿了。“天黑了后我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抓住一两个。”
凤栩没想到他接受的这么快，一点医者仁心，慈悲为怀的模样都没有，只怕拷问起来他动手最狠。“小大夫一个人可以吗？他们的武功……”
清琰垂眸，被问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方面上，他总是格外的大胆，明明重伤未愈，但是却觉得自己能干过外面所有人。
大概是他沉默的太久了，凤栩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琰瞪了他一眼，有些羞愤。
他到底年纪不大，也不知及冠了没。就算这些日子渐渐记起来一些生活上的事情与学识，学医术也学得极快，也还是一个阅历少的少年郎。早上有着满腔恨意，现在冷静下来，就知道自己一个人对上那些黑衣人还真的没什么胜算。
要知道，他可是在系统那里定位只有20级的普通NPC，内力那么一点，能用来使轻功就很好了，也就是气势强点，真去绑人，怕不是要被对方给绑走。
凤栩还在笑，清琰越是窘迫，他便笑得越是开怀，身上的伤的疼都顾不上，就像是发泄一般，笑得伤口都撕裂了。
因为招惹到了小大夫，所以凤栩不光重新包扎的时候被折腾了一通，晚饭还只有鸡汤，大夫吃鸡肉他喝汤，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他赚了，毕竟这只鸡一身的精华都在汤里了。
清琰一脸冷漠的吃完了晚饭，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出去，凤栩赶忙拦住他：“小大夫，不着急……”
清琰瞧他。
凤栩赶忙给他道歉：“是我不好，伤都还没好利索就敢调笑小大夫，改明好了一定给小大夫负荆请罪，求小大夫饶了我的罪过。”
这话端是勤勤恳恳，就不像是他一个承剑宫宫主说得出的。
似是察觉到了清琰的疑惑，凤栩笑道：“奇怪我怎么道歉的话说得这么溜？”
清琰点了点头，毕竟只是看凤栩这张脸，都能想到他是个怎样的人，高贵冷艳，万人之上，必然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又怎么会这么熟练的道歉？
“跟我爹学的，他道歉非常溜。”凤栩勾了勾唇，对清琰勾了勾手。“小大夫，我有一个办法，也许能帮我们不小的忙，还能给那些人找点麻烦，让我们能够快点出去。”
清琰被转移了注意力，倒也不那么气了，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你来悬崖救我的时候，做的那件事。”凤栩直直的看着清琰，把他脸上惊诧意外的表情收入眼中，他老神在在地倚在洞壁。“限时任务？嗯？引开黑衣人的注意？”
清琰没想到凤栩能够敏锐到这个地步。
事实上，他没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能够听到那些声音的“NPC”。
清琰被卓老大夫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失忆了，不知自己的来处与出生，只身上带着的玉佩上刻了字，他就拿来当名字。他也不知道那是那块玉的名字，还是自己的名字，毕竟“琰”字本身就有玉的意思。
后来随着脑袋里的淤血散去，他能记起来的事情渐渐多了起来，生活常识，典故学识，甚至连草药医术都能记起来不少。
医馆里的大家猜测他以前应该是学医的，大概是上山采药不慎摔下了山崖，落进了河里。
但清琰并不这么认为，卓老大夫也清楚他不是，因为他身上最重的伤并不是跌下山崖的外伤，而是严重的内伤。再加上他后来进山采药，随便便能使出来的轻功，和格外灵活的身手和脑子里偶尔闪过的一些招数，他合理推测他应该是个江湖人。
大概是被人追杀最后坠入山崖。
等到他的伤好的能出来走动之后，清琰便跟在卓老大夫的身边在医馆帮忙，接触到了第一批进入游戏内测的玩家。
于是他有了神奇的发现。
这些不知从何处来的侠客是不会死的，他前一天看到在山脚下摔死的人，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在城里跑。他们的来历有问题，说的话也很有趣，总是争先恐后的要帮忙干活，称他们随口吩咐的活为“任务”。
清琰有意识的混入了玩家的队伍里，和他们聊得东西越来越多，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渐渐地在改变，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慢慢地可以看到玩家们的控制面板，再后来，他发现自己也可以多少接触到这套系统。
于是清琰尝试着给玩家发布了任务，当然不是那种口头上的任务，而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去任意定义任务的内容和奖励以及任务的完成形式。
如果真的和这些玩家们说的一样，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那么能够对游戏系统进行干预的清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NPC。
清琰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这么的特殊，能够听到所谓的系统的声音，但是凤栩现在问他，他是怎么发布任务的？
清琰抬眸看凤栩：“你能听到？”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奇怪的，有些僵硬的声音，那没错，我能听到。”凤栩也不是傻的，关键时刻从丛林之中冒出来的那些人，和所谓的任务发布声响。
再结合他之前无论去到哪里都有人通风报信，显然那些人就隐藏在人群之中。每一个来往的“侠客”都能够接到那样的任务，透露他的行踪。
“我在想，是我们特殊，还是还有其他人有这样的能耐。”凤栩摸着下巴思索。“显然那个发布追踪我行踪任务的人对这个体系更加了解，才能够完全掌控我的行踪。”
“你的意思是……”清琰很快就跟上了他的脑回路。“虽然对面有人能够发布任务查找你的行踪，但是那些黑衣人显然不包括在其中，所以我们也可以利用那些侠客，毕竟他们只要是任务都会接。”
“嗯~”凤栩笑了一下。“小大夫果然和我很搭，总是能和我不谋而合。”
清琰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对这些侠客的了解更多，知道他们接任务是不会顾虑什么的，全部都是毫无感情的刷任务机器，哪怕是再离谱的任务，他们也会自己找理由扭曲成他们能够接受的道理。
不要问，问就是系统设定，说不定是主线剧情呢。
虽然清琰不懂主线剧情是什么东西，但是那也不重要，侠客们当他们是工具人，他的确是个莫得感情的发任务机器。
到底谁是工具人，还真的不好说。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失忆的第四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