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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四十六章 盛宴的序幕 ...


  •   阿贝尔眺望着不远处的冰雪城,渺茫灯火不足以给风雪呼啸下的冰雪城增添哪怕一丁点暖意。
      不久前,他杀死了尼尔斯·霍华德。直到现在,他还有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十年前老公爵死去,霍华德迅速镇压了权力交接之际的叛乱,并凭借这一功绩成为了历史上最为年轻的莱兰骑士团团长。就算阿贝尔后来知道关键并不只在于霍华德的功绩,更在于维拉意欲提拔新贵的谋算,阿贝尔也不会否认当初自己就像莱兰街巷上大部分玩闹的孩童一样瞻仰着霍华德。
      阿贝尔甚至勉强可以算作当年莱兰政变的亲历者,他比别人拥有更多理由去瞻仰霍华德。
      那时维拉刚开始改革莱兰骑士团,遭到了重重反对,后来莱兰更是为此分裂成两派。为了谋求地位,阿贝尔的父亲投奔维拉一方,卷入两派的斗争,几个月后被抓住把柄投入监狱。年仅十四岁的阿贝尔不得不前往莱兰首都格罗兹堡为父亲奔走。
      恰逢莱兰的贵族议会,维拉的反对者勾结了一部分莱兰骑士团改革前的成员,打算趁此机会将维拉的支持者一网打尽。
      当时,阿贝尔寄居于某位维拉一派的贵族的居所,这位贵族也被算作了打击的对象。阿贝尔受到牵连,不得不跟着四下躲避。
      在穿过某条街道的时候,阿贝尔忽地瞥见一名骑士的队伍穿越街道扬长而去,黄色的荆棘蔷薇旗映在他的眼睛里——不久后,动乱平定,主谋被维拉清剿,阿贝尔得以从充当避难所的地窖中走出来。
      几天后阿贝尔才知道那是霍华德的队伍。霍华德当时的行动并没有请示谁,而是当机立断以一己之力扭转局面,甚至连维拉都没有预料到这一切。胜利只在于那次投机的、带有几分逾越的行动。
      一年后阿贝尔加入莱兰骑士团,霍华德的旗帜已经变成了橙红色,他已经成为莱兰骑士团的团长了。那个时候的阿贝尔,决计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杀死霍华德的一天。
      这次出发前一天,维拉对他说,他说不定能成为新的霍华德。但即便他曾经想要成为霍华德,即便获得了维拉的许可,阿贝尔也没有强大的意愿将霍华德取而代之。
      只是霍华德先动手了,在众人开始入睡的时候。
      霍华德在出发之前就背叛维拉,选择投靠莱兰旧贵族一派。因此,霍华德才在进攻冰雪城时草草放弃,意图打乱维拉在猎鹿之冬中的谋划;并准备在扎营时发起兵变,清除维拉一派在莱兰骑士团中的势力。
      但由于退军的决定过于草率,引起了众人的怀疑。在其他人高度紧张焦虑的情况下,霍华德兵变的筹备被发现了。阿贝尔压下消息,带一小队人冲进霍华德的营帐,直接杀死了他。
      霍华德最后的遗言是:“她可以杀了我,有一天也可以杀了你……你总有一天也会像我一样……”
      要是在十年前,阿贝尔绝不会想到霍华德的遗言是说给自己的。但阿贝尔只是漠然地看着他死去,在霍华德的最后时刻,阿贝尔彻底地反感他了。
      这一刻,他完成了对霍华德的英雄神像的袪魅。
      那些荣誉加身高高在上的人都是享受着历史遗产的凡庸,霍华德察觉到这一点,从而信心十足毅然决然地平定他们发起的叛乱;但阿贝尔知道而霍华德不知道的是,自己也是凡庸。
      阿贝尔只是想,很多年前维拉有怂恿过霍华德吗?就像现在怂恿他一样?也许恰恰是维拉豢养了霍华德的野心,霍华德才能成为足够勇猛的猎犬。等到野心膨胀得足以鼓舞霍华德背叛他的主人,维拉就会将他杀死,再换一只新的猎犬。
      霍华德以为自己驾驭着时代,实则为时代所驱使。而阿贝尔自认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历史的馈赠,与那些享受着历史遗产的凡庸别无二致。差别无非是后者享有过去的遗产,阿贝尔追随未来的预兆。
      “我不会像你一样。我知道我是谁。”阿贝尔轻声说。
      时至今日他的命运轨迹与霍华德无比相似,但这不是因为二者品性相似,只是因为二者皆为同一种力量推动。
      随后,阿贝尔带人在霍华德的营帐搜集证据,再宣布霍华德的反叛,清除部分坚定的霍华德党徒——最后,重新宣布进军冰雪城。
      大抵是因为品性的不同,他没有高调地挂上霍华德橙红色的旗。

      巴兰确信莱兰已经彻底退军,是因为他和霍华德很早之前就达成了合作。而此时莱兰军重新出现,巴兰不得不赶赴南城墙。
      巴兰的心跳得飞快,下楼的时候一向步伐稳健的他甚至踉跄了一下——难道霍华德反悔了?还是说,从他在南城墙遇见那伙逃亡的贵族时起,这就是给他设计的一个陷阱?但这又太匪夷所思了,如若真是陷阱,涉及的人太多,布局的时间又太长,维拉真就那么自信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人背叛?
      紧握在手中的胜利消失了。巴兰晃了晃脑袋,他想,不,不,还没有结束,这还不是结局!先想一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兰想冷静下来分析局势思考对策,可他做不到。总有别的思绪将他的脑海挤满——倘若没有最终的胜利,那么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他所秉持的一切都无以称为正确,他也无以解释他对波洛巴与五人会议的算计。
      所有的不义都是为了最终的正义——巴兰孤军奋战至此,无非是这样的想法支撑着他。现在不正义的事情早就做完了,只等胜利到来洗清一切不义,可最后的胜利却没有如约而至。
      雪下得大了,飘飞的雪花刚在隐约灯火下勾勒出身形,顷刻被风吞没。巴兰上了马,与他的侍从奔赴南城墙。雪扑面而来打在巴兰的脸上,而他变得迟钝麻木,恍惚一阵才感到一丝冰凉。
      这时,前方的街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约莫二三十人,巴兰还没来得及辨清那到底是谁,雷斯利的声音便远远传来:“巴兰将军!”
      是雷斯利,他大概是在追查大法庭集会的主谋。
      “发生什么事了?”雷斯利大声喊道,原本响亮的声音在风中变得飘忽不定。
      巴兰抿了抿嘴,他想起雷斯利不久前派人来报信,只报了一个没头没尾的“多加小心”。当时巴兰只觉得荒唐,只一瞬就抛之脑后。这没头没尾的提醒却如同先知的预言一般最终应验——一向务实的雷斯利也能察觉到一些背后的动向,而巴兰自己——冰雪城知晓最多、筹谋最久的人,却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莱兰人又来了!”巴兰最终还是回答了,回答的时候正好掠过雷斯利的队伍,声音也不大,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
      巴兰没有回头望,他知道雷斯利在看他。他几乎是凶狠地咬了咬牙,逼迫自己不要去在意雷斯利意味深长的视线。
      巴兰之所以会误判,恰恰是因为知道得太多。代理卫军将军雷斯利、大法官施里克、副将克拉伦斯和伯尼……还有那个一心要他死的海蒂,他们都质疑他,而巴兰坚定不移——因为那些疑点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早早地窥探过所有的图景,早就对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做了评价,巴兰固执地将所有暴露出来疑点镶嵌于他的计划中,而非借此勾勒出德罗尼亚真正的策略。
      因他多年的计划,他失去了审慎认识现实的自觉。

      雷斯利望着巴兰绝尘而去。与巴兰想象中不同,雷斯利的表情相当平静。
      自从在格罗兹堡商会翻看了莫顿的信件,雷斯利就预料到德罗尼亚的侵攻不会到此打止。但他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于是只能传达给巴兰一个干巴巴的“多加小心”。
      现在事情真的发生了,雷斯利悬着的心反而放了下来——至少,不是他负责的事务,不是么?
      雷斯利长吐一口气,将这让人羞愧汗颜的想法驱逐出脑海。无论莱兰军怎么样,那都是巴兰该在乎的事,相比之下,他还是尽早揪出莫顿比较好。
      离开格罗兹堡商会后,雷斯利逐个追查莫顿的产业。就在不久前,副官派人报告说,有民众看见马车往东北方向去,就这样,雷斯利又将东北方向的产业定为优先追查的对象。
      眼前正是莫顿拥有的一家旅店,从外面看很是普通,约莫是给来冰雪城做工的雪原人住的便宜旅店。
      雷斯利推开虚掩的门进去——果然,旅店的内里也非常简陋。有几位雪原人没有睡觉,正一起凑在炉火边喝酒,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雷斯利。
      “将军!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么?”角落里一个矮小的男人挤了过来。看样子他是这家旅店的店主。
      “莫顿在哪里?”雷斯利直言。
      男人笑着摇摇头:“我都半个月没见过莫顿先生了!”
      雷斯利皱了皱眉:“你以后可能没有必要叫他先生了——从现在开始,这里由卫军接管。”
      话音落下,雷斯利的队伍涌入旅店,分队上楼或迈入走廊,或在柜台翻找。
      店主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雷斯利烦闷地深吸一口气:“没有什么误会,莫顿勾结德罗尼亚证据确凿。就算是你——也好好想象怎么才能脱罪吧。”
      老板呆愣愣了一阵:“不,我没有……”
      “大人,这里一共住了三十七人。都是雪原人。”有人来报告,打断了他的辩解。
      雷斯利环视四周——这家旅店并不大,却住了这么多人。想必是一群因封城而滞留在冰雪城的雪原人挤在一起,只是图一个睡觉的地方。
      “具体是那个雪原民族的?”雷斯利问。
      “他们大都自称是萨奇拉人,还有几个波查人。”
      “自称?”
      “我们都不懂雪原的语言,也没法确认……”
      “我去看看。”雷斯利走了进去。他学过波查语,连萨奇拉语和吉莱特语也能寒暄几句。
      穿过走廊推开房间的门——不如说这道门本来就是关不紧的,一碰它就吱呀着自己打开了。
      里面的人已经被刚刚前来查看的卫军唤醒了,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是困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们的神情呆滞而憔悴。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无比,十几双眼睛——雷斯利一时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干涩的光芒。
      这样的场面让雷斯利莫名恶心,但他还是走了进去,指向其中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精瘦男人,用德罗尼亚语道:“你来自哪里?”
      “我是雪原人。”他回答道。
      “不,我是问你是波查人还是萨奇拉人。”
      “波查人。”
      “很好。”雷斯利话锋一转,用波查语说,“你为什么留在了冰雪城?”
      精瘦的男人愣了愣,一时没有回答。雷斯利盯着他,而他的脸藏在翳影里,看不出表情。
      “为什么不回答?”雷斯利继续用波查语追问。
      “他的雇主拖了发工钱的日子,他就在冰雪城多留了几天,后来封城就出不去了。”
      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雷斯利向声音的方向喝道:“不需要你来要替他回答……”
      “小心!”下属的声音赫然响起,雷斯利回头望过去,只见那位迟迟不出声的精瘦男人从枕头下摸出了短刀,直直刺来!
      雷斯利后退一步,下属正好用剑鞘拨开进攻。这一刻,那些黑暗中眼睛动了起来——房间里的雪原人纷纷站了起来,拿出了藏在枕头下的武器,有短刀,也有剑,还有匕首,新旧不一。
      此时门外的卫军听闻声响,迅速涌了进来。
      “留几个活的。”雷斯利低声道。

      雷斯利相信他们确实是来冰雪城做工的,这群人缺乏作战的经验,很快就被卫军压制。他还以为至少要经过一番苦战,免不得要杀人,到时候就不好问话了——实际上只有几人受伤,那句“留几个活的”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收缴了武器,这些雪原人被拖到走廊的尽头挤成一团。矮小的老板已经被带过来,他的脸色惨白,一时说不出话。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雷斯利问道。
      “最近冰雪城封城了,他们只是滞留在冰雪城的雪原人……暂时住在我这里,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老板大声辩解道,“真的!”
      雷斯利冷漠地斜觑着他。这时,在柜台翻找的那名卫军跑了过来,瞟了一眼老板后低声道:“我找到了他们的账本,没有这些人在这里住宿花费的记载。”
      “真是少见,一个银币都没收,就收留了这么多人。没想到你还是慈善家。”雷斯利揶揄道。
      老板颤抖了一下。雷斯利说:“这个时候生事被判处死刑也毫不奇怪。如果你们中的哪位主动坦白,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眼前的雪原人脸色变了变,有的眼神闪烁,但最终没有人站出来。就在雷斯利无可奈何准备将他们移交审问之时,老板突然大喊道:“我说!我全都说!”
      霎时,一名雪原人冲上前,马上被眼疾手快的卫军押到地上,他又挣扎着对老板大骂起来。
      雷斯利终于得到了预料之中的答案——他听清了其中的几个词,是吉莱特语,他们大都是吉莱特人。
      按理来说,雪原与冰雪城是同盟,不应当存在对立。但在雪原内部,锡德统摄波查,萨奇拉也因伊兰而暂时臣服雪原,唯独吉莱特是例外——他们最为反对锡德,因而会反对与之同盟的冰雪城。这也是雷斯利执着于确认这些雪原人到底是哪个民族的原因。
      老板面对着凶恶大骂的吉莱特人,颤抖着退了一步,瑟缩着说:“前两年,我这里经营不下去濒临破产,莫顿先生出了一大笔钱让我维持下去,甚至让我继续管理这里。从那时候起,莫顿会安排一些吉莱特人来我这里。”
      “说重点,莫顿将这些人聚在这里是要做什么?”雷斯利打断道。
      “莫顿只是将这些人安顿在这里……但我和他在商会说话的时候,似乎还听闻他设置了不少这样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商会其他商人的名下。”
      “多少地方?有多少人?”
      老板试探着说:“我不清楚具体有多少……大概有十几处?总之,冰雪城封城之后他就让我把这群人收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这些雪原人脾气都不好,我也就不管他们。后来我才发现他们都有武器,可那时候我已经不敢报告给您了……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莫顿到底要做什么的!要是我早知道,我不会瞒到现在……”
      “不要再废话了,我不在乎你是怎么做决定的。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雷斯利有些不耐烦了。
      “今夜等待消息,收到消息后所有人前往东高墙。他们将此称为——‘占领高墙行动’。”
      雷斯利怔住了。
      他上前一步攥住老板的衣领,几乎要将他提起来:“他有没有说消息会在什么时候来?”
      雷斯利心里有答案,但他希望自己猜得不对——莱兰军回归,巴兰刚离开东高墙,对莫顿来说,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
      “已经来了。”老板颤颤巍巍地说,“收到消息刚准备出发的时候,您正好来到门外。我听见了您和巴兰的交谈,就让他们假装睡觉,想等你们离开再出发,没想到您进来调查了……”
      “你……!”雷斯利将他摔在地上。
      明明要投奔卫军求生,还要说一些无关要紧的话拖延时间,是期待莫顿能因此原谅他么?就是这种举棋不定的性格他才会破产!
      雷斯利喝道:“看住他们!所有没有任务的人去东卫军所集合!马上!”

      今晚雪下得很大。雷斯利疾行于前往东卫军所的路上,冷风刮在他的脸上,却无法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莱兰军第二次发起攻击,将巴兰和高墙军的主力引到南城墙去。同时,莫顿发起占领高墙行动,让东城墙陷入混乱——这就是维拉的信件中所说的“应时而动”。
      先前暴风崖的战斗让巴兰放松了警惕,所以莱兰军此次都快贴到城墙上才被发现;至于大法庭集会,如若不是巴兰提前归来,大部卫军都要被押在大法庭维持秩序,现在就没有额外的力量去阻止莫顿的行动——暴风崖和大法庭的集会,都不过是此时此刻的序曲。
      让人不愿承认的是,正是冰雪城一些警惕措施让莫顿完成了他的筹谋:封城本是为了避免外界的渗入,但恰恰是封城才导致雪原人滞留于冰雪城,雷斯利也因此没有太过怀疑暂居旅店里的雪原人;大法庭集会起于港口街区的命案,而港口街区的命案又起于卫军对商会的调查。
      冰雪城如同一只在棋盘上布局的手,棋局本没什么可供指摘,但在那只手投下的翳影的庇护下,有不受控制的棋子在自己挪动。
      现在,冰雪城终于发现这枚棋子了,但胜负只在今晚。还有救么?雷斯利苦笑着,他不敢说答案——没什么胜算。这不是悲观厌战,仅仅是一个由形势判断而来的理性答案。
      雷斯利不喜欢管权责之外的事,尤其是高墙的事。他知道的,如果他管了,哪怕完全是为了高墙,巴兰也一定会挤兑他几句的。他不想自讨没趣。
      但现在他必须去救东高墙,原因无他——如若梅丽抵达之时东高墙陷于混乱,那么梅丽就无法安然进城。
      要是梅丽选择在那个时候进城,很可能会将德罗尼亚军一同引进来;而梅丽不进城,她就可能要被迫在与德罗尼亚军在外决胜——明明冰雪城只有咫尺之遥,原本的目标在触手可及之时被击碎,这要让长久奔波的军士怎么想?这怎么赢呢?
      还有,还有……如果那个时候莫顿已经彻底控制了东高墙,那就更糟糕了。
      想及此处,雷斯利咬牙,加快了速度。

  • 作者有话要说:  卡得我神志不清的一章……
    原本莱兰骑士团的线是要细写的,我以为一章差不多能讲完,however,写了好几遍,四五千字完了刚写完开头,感觉没有三四万字拿不下,而这卷塞不下这么多篇目了。所以最终还是都删了,决定带过。以后可能在番外或《虚无冠冕》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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