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搞事精降临横滨》一世界

5、独步吟客（其四）

　　【横滨海滨东区老区荒野】九月二十八日下午二十时

　　中岛敦疾驰在荒野中。

　　再加速跑几分钟就到中村家了。

　　突然，中岛敦脚步停滞，瞬间藏在一个遮蔽物后，探头看向前方。

　　是今天中午见到三个人交谈的地方。

　　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见有一群人在集聚，香炉里的火烛发出一点点光。熏香味越来越重。

　　前方的场景简直像是一场噩梦。

　　为首的中年人揭开掩盖一口大缸的红布，一股特殊的香料味冒了出来，掩住了其他的味道。

　　中年人，也就是伊藤镰仓将缸中的东西高高举起。

　　中岛敦双眼大睁，一手捏成了拳，一手盖住嘴部防止发出声音。

　　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几乎有些站不稳。喉咙发出抽搐的声音，胃酸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即使被虐待，即使被迫流浪，即使受尽了世界上的苦难，这是他第一次由衷的感到恶心。他明白熏香是什么做的了。

　　中岛敦拼命抑制着自己想要跳出去的意志。

　　他看见的是一颗处理的完好的人头。仅仅是一颗头，五官都很清晰。

　　这是他在全家福中看见的伊藤夫人的人头。

　　伊藤镰仓高举着人头，旁边的十几个人围绕着他，欢呼着“伊藤大人，伊藤大人！”

　　伊藤镰仓高喊着：

　　“抽出灵”

　　“熬掉骨”

　　“灵与肉”

　　“化为我的力量吧！”

　　异能力——[傀儡之家]发动了。

　　眼前的头颅迅速分割开，随即汇聚成了一个人型。

　　这是一个中年女性的样子，和全家福里面的伊藤夫人一模一样。

　　她阖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中岛敦的额头上滚下冷汗，他的浑身因为愤怒、恐惧、厌恶的情绪而颤抖。

　　仪式已经完成了。

　　眼前的人群在向伊藤镰仓道喜。

　　远处隐约有几个人走近，他们似乎抬着一口棺材。

　　这个时候，伊藤镰仓发话了。身边的所有人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样。

　　气氛突然沉寂得可怕。

　　伊藤镰仓问道，“今天的两个人身份都打听清楚了吗？”

　　中村秀树弯着腰答道，“已经勘测清楚了他们的背景，都是独居的横滨人，没有亲戚关系。还要拜托伊藤大人收尾了。”

　　伊藤镰仓说：“那就这样吧。到时候请那父亲大人以国木田独步的身份上交一份不宜改造的规划书，然后制造意外/死亡处理。”

　　听到这里，中岛敦浑身一惊。趁着人群嘈杂，他迅速发动虎化离开，跑向中村家的方向，向国木田先生示警。

　　【横滨海滨东区老区中村家】九月二十八日下午二十时一刻

　　中岛敦终于到了。

　　他气喘吁吁地翻进了院子，却见国木田独步正准备出门。

　　“国木田先生！”中岛敦连忙叫住他。

　　国木田独步的一脸凝重的表情，他向屋里迈了迈步子，扯着中岛敦进去，迅速开口小声说：“我刚刚见了中村夫人。”

　　“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这个时候中岛敦却难得的打断了国木田独步，和他说了侦探社社员失联、太宰治的留言和刚才遇到的祭祀场景。

　　听到祭祀仪式的事情，国木田独步心里一惊。

　　糟糕了，不知道来不来的及。

　　“跟上小子”。

　　国木田独步从卧室的窗中向外跳下，通过隐蔽的位置迅速往远处奔去。

　　中岛敦随后疾驰。

　　他们的目的地很近。

　　国木田独步停下，谨慎的拿出上面写着“理想”二字的本子，手上时刻握着一只钢笔。他撞开了门。中岛敦跟了进去。

　　进去的第一眼，中岛敦看见了一个男人背对着他们。屋子里有着血腥味。

　　是伊藤阳太，中午送他们进老村的男人。

　　伊藤阳太开口了：“我等你们很久啦”。

　　他给国木田独步两人留了信号，他知道他们在有时间调查的时候会过来的。

　　国木田独步同时喊道：“快住手！”

　　这时候，伊藤阳太转过了身体，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拿着一把刀，已经破开了自己的腹部，用了三刀，刀口很深。血已经流了很多。

　　救不回来了。

　　他会因为流血而在两小时内慢慢死去。

　　伊藤阳太跪坐着对他们说道：

　　“我的祖上其实是武士，我是伊藤家的第十六代分支。八百年的历史啊，就终结在了这样的罪恶中。”

　　他朝着国木田独步的虎口和指尖看了一眼。那里有着国木田独步跟着社长训练的痕迹。

　　“给你们添麻烦真是抱歉，您的体术非常高明，您大概是警长、军人一类的身份吧。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拜托你们带走中村夫人和她的孩子。现在离仪式结束还有一点时间。我知道一个隐蔽的出村路线，朝北部出发，在最高的树的下面，扒开一层废墟可以看到一个老旧的通道。通道很长，一直向东走可以出去。请从那里走吧。”

　　伊藤阳太的声音非常虚弱、缓慢。每一声都会拉动他的伤口使他疼到颤抖，他却一直坚持着。

　　“兄长剥离的魂魄有个弱点，如果听到自己的真名就会停滞至少五分钟。搬开右边的矮柜，下面有我知道的人傀儡的真名。”

　　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做出几个嘴型后眼神开始涣散。他最后的力气来源于意志的支撑，现在已经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国木田独步读了读唇语，他最后的话语是“对不起，妈妈”。

　　中岛敦一边搬开阳太说的位置，取出下面的小册子，看了一眼里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不由得用手指摸了一下那些名字，然后将册子递给了国木田独步。

　　国木田独步机械地收下册子。他感到一阵恍惚，他想到了刚才中村夫人对他的恳求，“求求您，救救伊藤阳太吧。他是一个好人。”

　　他失败了。真是抱歉。

　　国木田独步本以为伊藤阳太是这个村子中的灾厄。

　　实际上他却是黑暗中开出的花。国木田独步承认他是一个高洁之人。

　　半小时前。

　　在中岛敦离开联系侦探社的同伴时，国木田独步回忆了一遍委托人伊藤纱纪小姐的邮件。邮件中对于中村先生的虐待事件是这样描述的：

　　“这几天深夜，当快到睡觉的时候，我躺在床上都能听到隔壁的中村家传来小女孩暗暗的哭声。可能是和隔壁的中村先生家她女儿的房间挨得很近的缘故吧。而且很奇怪的是，中村先生有一次暗色的裤子上似乎有很大块的凝固的血迹，因为我刚好是药剂检测的职业，就对这种东西比较在意。这样看那个位置好像刚好是一个孩子的身高位置。我实在很害怕，又非常地担心，希望您能查清真相。”

　　中村先生的妻子和女儿是关键。国木田独步决定见见她们。此后他还准备去找伊藤阳太。下午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两人回中村家的路上曾经远远看到对方一眼。伊藤阳太中午做出了返程的举动，现在却在村内，他为什么又回来了呢？为什么要假装离开呢？太令人疑惑了。

　　顺利的是不久后，中村先生带着一身酒气出门了。

　　好时机。国木田独步立即去找了中村夫人。在敲门之后，他看见中村夫人艰难地靠着床，起了身半坐着，旁边放着百合子之前抱着的娃娃。娃娃似乎在笑。

　　小女孩不在房间内，也许是回屋子睡着了。

　　中村夫人对他说出了真相：

　　这里是人间地狱。几乎没有外人会来到这里。村子以伊藤家为主导，中村、石田、酒井、小田切几家作为帮凶，他们诱拐、贩卖女性和小孩、奴役女性、杀人取乐。

　　中村夫人本名为相叶绫，在东京的一个富裕的家庭出生，有父母、兄长疼爱。她甚至还考上了东京大学，念着自己喜欢的专业。本应该有着幸福的人生。

　　她的命运在十八岁改变了。假期独自来横滨游玩时，她看见一位老人拿着沉甸甸的东西便上前帮忙，结果在经过一个僻静的小巷时被迷晕。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

　　何其悲伤的命运啊。她被天之御中大神厌弃了吗？

　　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性。她没有放弃，而是计划着要逃出去。

　　在做饭时候溜走也好，趁其他人集聚的时候偷偷出逃也好，她总是被拖回来，然后就是一场狠毒的殴打。被打断腿、被打折骨头，她都忍着等伤痊愈，图谋下一次机会。

　　她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夜晚全村人就会有一次祭典。趁祭典时候她不顾腿伤出逃了。这是她逃得最远的一次，她逃到了外面的村子，但是实在走不动了，她爬呀爬呀，终于看到了一户人家。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了，她哀求这家人把她送到东京，给出了她家人的联系方式，承诺一定会给重金回报，然后就陷入了昏睡。醒来时她又回到了老地方。

　　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在几次失败后她越来越不受信任，被关在屋里被中村秀树看管着。

　　她心中本来留着一线希望——爱她的父母、大哥一定会找到她的。直到那一天，大概是呆了一个月后吧——她已经数不清日子了。

　　中村秀树和她说仪式要开始了，这时候她还不懂仪式是指什么。她被从腰部挖了很大一块肉，疼得快要垮掉，连续几天都在屋内昏睡。

　　有一个晚上，昏昏沉沉的，她恍惚间看见一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她被惊醒了。对方对她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她本来以为这是一场梦，直到几天后，中村秀树给她看了一份横滨当地的报纸，上面有很小的篇幅写着“东京大学一年级生相叶绫溺水身亡”。警方认定是她不小心落河了，她失踪的那天刚好下了雨，什么痕迹都不见了。

　　“你逃不掉啦。”中村秀树对她说。

　　她绝望了。

　　她忍了十四年，被辱骂、被强/奸、被殴打。自杀也会被阻拦。

　　直到现在她终于奄奄一息快要死去。

　　她生过两个孩子。大女儿很可爱，但是还没长大就被夺走了卖到其他地方。

　　小女儿百合子她终于养在了身边。这是她最后的救赎。

　　百合子逐渐长大，这时候相叶绫又发现了一道光。

　　伊藤阳太和他的母亲是很好的人。伊藤阳太曾经在外面的世界上过学，剑术练得很不错。直到二十多岁时被父亲唤回老家，因为理念不合被囚禁在家。他曾经偷偷地放走相叶绫，可惜相叶绫没有成功逃走。在发现无法离开后，伊藤阳太就假意迎合，住在外村，希望能将遇到的外地人劝走。

　　他不敢肆意妄动，因为善良的母亲还在家中。况且他也不受到信任，哪怕是出去采买都会有两个伊藤家的后辈在身后跟着他，让他无法报信。

　　他本活的光明，以武士后裔的身份为豪，却发现家人的罪孽他怎么都清洗不干净。他只能努力地拯救别人。

　　最近是伊藤阳太做的最出格的两次。

　　因为百合子夜里由于母亲的疾病和伤痕连日痛哭，伊藤镰仓决定把这个不乖的孩子做成人傀儡。尽管中村秀树不愿意，但是他不敢阻止伊藤镰仓的决定。

　　这时候，伊藤阳太拼了命保护着小百合，将她藏在了其他地方，不让任何人从她身上取下血肉。只是他虽然阻止了村里人将百合子做出人傀儡，却没能让百合子躲过另一个厄运。最让村里人难以忍耐的是，伊藤阳太还送走了一个本应该和相叶绫一样命运的女性——被骗来的远亲伊藤纱纪。

　　很遗憾的是，这件事情暴露了。作为惩罚，伊藤阳太和他的母亲要代替祭品成为人傀儡。伊藤阳太也大概活不过这一周了，不是这一次仪式就是下次。

　　相叶绫想救他。

　　现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相叶绫最终还是决定向国木田独步求援。因为他给自己的感觉和父亲、哥哥一样正直，尽管她已经记不得他们的容貌了。

　　“求求你帮帮他。今天就是仪式的日子了”，相叶绫哀求道。

　　国木田独步答应了。

　　可是他没有做到。国木田独步的手越捏越紧，气愤的心情几乎溢出了胸腔。

　　他一定会让这些罪人得到惩治。国木田独步在内心允诺。

　　这也是他的理想之道——罪恶之人得到惩治，孩童、弱者受到保护。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只是这份洁净的理想之火，会燃烧到他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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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异能力[傀儡之家]
持有者：伊藤镰仓
能力：使用血肉掺入摄取的魂魄制造人傀儡。
能力特点：取的血肉部分越重要傀儡维持时间越久，使用头部制造的傀儡可以永续存在；使用异能消耗非常大，一月内最多使用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