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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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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三皇子萧钰今天就是来找茬的。
喧嚷的场面安静下来,只有树尖儿上的知了不识时务,不惧萧钰的气势和地位,不知疲倦的为北柠打气。
坦然担着那些或好或歹的目光,北柠倔强的扬起头,直面凝视着那个既算熟悉、又很陌生的少年,一步一步,寂寂无言的走了过去。
“殿下尽管责罚,皱一下眉头算我输”,路过萧钰身边时,北柠在他耳边轻声道。
挑衅似的说完,她不愿再多看少年一眼,衣衫略振,径自走了……
她要让少年知道,倔强不是某人的专属,应景之下,她也会。
萧钰暗道不好,寻思着自己到底太年轻,刚才装模作样起来挺像那么回事,但一下子收不住场子,有点装过头了。
这下可好,纪哥哥好像当真在生气……
萧钰也挺来气。
他本想飞快追上去,但眼角瞥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刘广几个,瞬间明白了自己来气的原因。
要不是这两只□□一直在旁边“呱呱呱”,不停的煽风点火,事情也不至于闹得如此紧绷。
“还看着呢?是不是等着东厂请你们进去喝茶呀?”
冷冷丢下这句话,萧钰望着北柠的背影追了过去。
刘广和张书别面面相觑,随即恍然大悟。
今天这事儿闹大发了!
马上东厂要过来拿人,还是先走一步为妙。
照旧脖子一缩,刘广两个脚底板抹油开溜。
临走之前,张书别不忘卖个人情,扯了一把景仪的袖子,语重心长劝道:“定远伯府要倒霉了,姜兄以后悠着点儿,不行跟我们一起走吧!”
……
北柠头也不回的离开后,本想回到自己日常起居的别院,可没一会儿就发现,身后多了条小尾巴。
小尾巴还挺谨慎,跟的不算很近,但也没落下太远。
心中“哼”了一声,北柠故意视而不见,自顾自的走她的道。可临近别院跟前,忽地意识到有些不妥。
小尾巴要是一直跟着进了院子,他又不瞎,女子住处岂能辨不出来?如此会有大大的不便。
“站住!”北柠转过身来,冷眉冷眼的看着小尾巴。
萧钰并未立即停下脚步,觍着脸来到跟前,望着北柠一个劲儿傻笑,也不解释刚才为何那样。
只有在这一刻,北柠心中才算彻底安稳下来,面前这位三皇子,仍是她逐渐熟悉的那个少年。
仿佛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点什么,萧钰不禁有些不服气:“纪哥哥不怕我真的治罪于你么?”
北柠笑得从容,而且很淡,深吸口气答道:“或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吧,至少不是现在。”
“纪哥哥是个聪明人呀!要不我们来玩个小游戏?”萧钰的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前半句话还挺老成,明显话中有话。
至于后半句么……北柠实在不敢恭维:“小孩子才玩游戏。”
萧钰见她不屑一顾,不免有些心急:“才不是小孩儿玩的游戏,只有大人才够玩的资格,你要不愿参与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可别后悔。”
“那你说来听听”,北柠瞧他急得抓耳挠腮,不忍败了他的兴致,一时心软,勉强松了口。
于是萧钰兴高采烈起来,眉头挑动间笑着道:“我们来玩玩猜颜色的游戏。”
猜颜色?猜什么颜色?北柠一头雾水。
原以为小不点郑重提议的游戏多少靠点谱,答案揭晓时才发现,还是高估了他。
“你还能玩些更幼稚的吗?”北柠实在看不出这个游戏有什么乐趣。
“噢!我不小心给忘了……”
萧钰幡然醒悟,几分懊恼的拍拍脑勺,紧接着从袖中取出一物,神秘兮兮的背在身后遮住:“我手上有一样东西,纪哥哥要是猜中了它的颜色,我就送给你。”
北柠实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简直对这位皇子无可奈何。
从这件小事上就能看得出来,面前的小人儿性情该有多执拗。如此幼稚的游戏,却不厌其烦的拿出来显摆,真不知刚才假山之下的那副嘴脸,到底谁教的?
到底哪个才是真,哪个又是假?
摊上这么个人,北柠只得自认倒霉,不陪他玩吧,显然轻易脱不了身的。
“我猜明黄色,对吧,小皇子?”
颜色不是重点,她故意在皇子二字前加上个“小”字,而且语气咬的很重,明显在讥讽他的孩童心性。
只是她这番苦心全然白费,称得上对牛弹琴。萧钰只当没听见,手舞足蹈的跳起来道:“纪哥哥冰雪聪明,一猜就中!”
说完,也不管北柠同意与否,献宝似的摊开手,在北柠面前晃了两晃后,不容分说的将手中之物硬塞过去。
原来是块白玉令牌。
流云形状,镶饰着金边,通体温润无暇,正反两面阴蚀着同样的三个字——“景仁宫”。
北柠明白过来,这是一面往来宫中的凭证,用来出入沈贵妃居所。
萧钰这是何意?此等禁宫之物也能轻易与人?
他是真不知轻重,还是揣着聪明装糊涂?北柠踌躇不决,不知该不该收下这块玉牌。
况且,这东西根本就不是明黄色,而是莹白如脂。
小不点的眼神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如非有意为之,估计连鬼都不信。
北柠相信,就算她刚才说成黑色,也绝对不影响现在的结果。小不点仍会一本正经的说她猜中了,然后赞她冰雪聪明。
所谓游戏,只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可越是这样,北柠越不敢收,当真孩童游戏的话,她可以不用设防,如若不是呢?
送出玉牌后,萧钰一直在看着她,似乎看透了她的心:“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母妃的心意,纪哥哥不会连我母妃的面子也不给吧?”
“沈贵妃?”,北柠眼前浮现出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来。
三年前的正旦节,皇帝赐宴群臣于谨身殿。因暂未册立皇后,沈贵妃代为执掌六宫,赐宴各家命妇于景仁宫。
北柠的母亲身为三等伯夫人,得以受诏入宫。
出于好奇,北柠跟着进宫打了顿秋风。
临了才发现,除了感慨沈贵妃的端庄亲厚,宫中并非想象中那般有趣,举止形容皆有规矩,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周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到宴毕,北柠满身疲惫的回府,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言之凿凿的在意欢面前发誓:“此生绝不再踏进宫门半步。”
可眼下……
现世报要不要来的如此之快?敢情小不点今日亲自登门,为的就是打她的脸不成?
刚才假山下当着众人的面,已经不留半点情面的扇了她一巴掌,现在没外人在,冷不丁的又是一巴掌过来,还不好反抗,毕竟这家伙把他亲娘都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