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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开新朝启夏偏彻秋 去旧时虎啸思龙吟 ...

  •   先帝驾崩,万事都要彼薪做主,彼薪忙的马不停蹄。光是册封便是刻不容缓的大事。
      皇帝追封先帝原配皇后佳慎皇后谢氏为尧佳慎嫡亲圣母皇太后,先帝逝妃暨二皇子生母颖焘贵妃慕容氏为颖哲焘皇贵太妃。封先帝继皇后郑氏为悉德嫡母皇太后,先帝外妃暨三皇子生母瞿妃林氏为温颛贵太妃。封二皇子为玄亲王,三皇子渝王以巴蜀为封地继养宗族之中,而庆阳嫡公主为庆阳嫡长公主,诸公主均为长公主,册封之礼于登基大典后举行。
      彼薪按理还不能住进紫宸殿,暂住在启夏宫理政。流复多日没和彼薪说话,自打先帝病重,彼薪议政,流复再没像以前一样和彼薪时时相伴。彼薪封号一下,流复趁着谢恩的机会去看彼薪。
      启夏宫白绫裹殿,众人白衣丧服,进进出出,忙着传各种旨意。流复通传过后,进入殿中。彼薪坐在书桌前脸色凝重,批示各种文件,竟没发现流复进来。
      彼薪头戴赤金龙纹压发冠,虽穿着孝服,但里面明黄色龙袍隐隐可见。流复见彼薪正忙不便按规矩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道:“臣弟叩见皇兄圣安。”
      彼薪见是流复,眉头便舒展了,积压多时的沉闷一扫而空。他搁下笔,走到流复面前,边上奴才早早退下伺候。彼薪见流复真是恭敬行礼,他未发话,流复也不起身,他便清清嗓子憋住笑,沉沉得说:“二弟平身。”
      流复起身,抬眼一瞧彼薪绷着的脸渐渐撑不住了,彼薪”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流复好似被人戏弄了一样,也不顾君臣之分,伸手拍他道:“你可笑什么?我说正经话呢!”
      彼薪抚着胸口,顺了顺气说:“你都拘束了,谁还敢进我这殿门了!”好像发现称谓用错了,又假装严肃地说:“进朕的殿门了。”
      流复也遮着脸笑,二人坐到榻上说话。
      “你不来,还以为是玩疯了,都忘了还有朕。”彼薪笑着和往常一眼把果盘推近了些。
      “皇兄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臣弟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流复手肘放在红木小几上撑着头。
      彼薪听这话知他也想着自己,心就更稳了些,便笑着说:“你现在是亲王了,要拿出些皇家威仪来,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流复自然明白彼薪此话含义,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就问:“皇兄为什么给我的封号是‘玄’?”
      彼薪笑道:“秋风一吹,可不是玄黄一片吗?只觉得秋天与你甚配。”
      “皇兄太草率了,竟是糊弄臣弟的。”
      “玄者为黑,五行中水为黑,便是应了你的名字。”彼薪又编了个解释逗他。
      流复更是要恼,又不好辩驳,自顾着捏了个荔枝在桌上滚,就是不说话。
      彼薪看着流复,经不住笑得更欢了,渐渐止了笑,牵住流复的手,握了握,郑重道:“‘玄纁者,天地之色。’只要朕一日是这天下之主,天地江山只你我二人共有。”
      流复一下子呆住了,不想彼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好似被人击中,竟是暖流涌动,不知眼中怎就湿润了一片。
      彼薪见流复低头不语就笑道:“完了,可唬成傻子了。”
      “哥哥总这样哄我,我是不听不信的。” 流复低低道。
      “绝没哄骗你半个字!” 彼薪正色道。
      流复看着彼薪咽了泪道:“皇兄还是想想封我块什么地吧。再过几个月我就该走了。”我朝祖训,寻常王爷最大到十五岁就要去封地,以稳社稷。而流复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再过几个月他就十五了,父皇驾崩,他再没理由留在京城,这会儿感伤起来,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他怎舍得走?
      彼薪早想过此事,要想流复长久留在京城,只有让他在朝中谋职。彼薪道:“朕不会让你离京,朕要封你为议政王,但不是现在。等父皇后事处理好,朕能腾出手来料理朝政,你就和朕共理天下。”
      议政王顾名思义,就是能管朝政的王爷。一般王爷不能参政,就算得了差事也是受命于皇帝,没有资格谈论与差事无关的政事。而议政王身份比等闲亲王尊贵,有理政大权,更有代帝朱批的特权,一般是皇帝信任的有能力的兄弟才能担此重任。
      流复盯着彼薪,此时内心五味杂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推脱不是他的性子,接受又怕做不好误了彼薪,内心挣扎不已。彼薪握住流复,坚定的看着他道:“你相信朕吗?”流复点头,彼薪又问:“那你有信心吗?”流复愣了一下,点头道:“有你在,我有信心!”
      二人只片刻便是定下终身之约。
      “只是我这身份留在京城确实多有非议,总不想让你替我都抗了。”流复牵住彼薪,轻声道。
      彼薪有些为难的神色,顿了顿才道:“其实朕已经想好对策,只是要委屈了你。”
      “委屈什么?”流复反倒笑了。
      “朕要把你从玉碟中除名,改为出嗣五服之外,名义上论,今后你再不是朕的弟弟。”彼薪有些怕这做法伤了流复的心,他知道流复最重情意,父皇刚去,这样做确实无情了。
      “我知道的,这样留我便名正言顺了,也不怕他们以先帝之子的名义抨击。”流复语气平和,看着彼薪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笑着打趣道:“往后便不能叫皇兄了,好没意思。”
      “那就叫哥哥。”彼薪忙接了他话,又道:“你还只管和以前一样,皇兄也叫得,改你出生不过是堵旁人的嘴。只太后那里你就不用时常去请安了,按外臣的礼来。”
      流复扳着彼薪的手指,笑道:“好,哥哥。”
      送走流复,李和急急进来行礼回话:“先帝贵妃说要见您。”彼薪一听暗自皱眉。自打贵妃闹了一场,在场众人听了彼薪的话都不敢宣扬出去,太后将贵妃软禁在自己宫里,只等赐死。彼薪道:“去看看。”
      一路进了贵妃宫中,伺候的下人早就赶走了,整个宫苑只剩贵妃一人,草木没人打理,才三天就长出花圃,满眼凄景。
      按规矩皇帝驾崩后三天内无诏不能赐死妃嫔,皇后虽要贵妃死,但已经惊动了彼薪,她也不能不顾忌新帝的脸面。
      守门的侍卫上前禀告:“太后吩咐未时三刻前赐罪妇乱棍杖毙。”
      彼薪听出他阻拦之意,他只瞥了侍卫一眼,沉稳道:“也就是说朕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侍卫听罢不好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寝殿门窗封闭,推开大门,一股饭菜馊味和着闷气,扑得彼薪直皱眉。贵妃歪着发髻,妆容潦倒,可还是坐在梳妆台前,无助的描眉,素服之下竟是红衣,衣襟露出半边。
      彼薪凝住神还如往常一样,行了个礼。贵妃目光无神,也不转身,呆呆道:“皇帝还是对她有疑心的。”
      彼薪沉着气道:“朕对母后自然没有疑心,只娘娘叫儿臣说话,儿臣不能不来。”
      贵妃惨惨一笑,搁下眉黛对彼薪说:“你日日对着杀母仇人恭喊母后,那也太悲惨了吧!”说着又对着铜镜插了朵绢花在鬓角。
      “你污蔑太后,居心叵测!”彼薪厉声质问。
      贵妃冷哼一声道:“太后?那个贱妇也配?她当年只是个小小妃子,若不是依附先皇后,她哪有今天?她当时隐忍不发,屈居在皇后身边,不想她竟谋害主子夺其后位!不然先皇后身体一向康健,怎么怀孕后百般不适,最后血崩而亡。她是如何除了淑妃使你受屈,她当时就是用什么样的狠心杀害先后的,皇帝细想便知。”
      彼薪不发一言,寝殿中二人无声。
      贵妃起身紧紧盯着彼薪,眼中血红的火光闪动,她尖着嗓子道:“杀了她!为你母后报仇!把她扒骨抽筋去祭奠你母后的冤魂!杀了她!杀了她!”贵妃越逼越近,她放肆的狂笑,彼薪也快坐不住了。
      突然外面冲进几个奴才摁住她,有人回禀:“皇上时辰到了。”彼薪又看了一眼地上已经癫狂的贵妃,知道再问不出话了,一挥手,走出寝宫。
      彼薪才踏出宫门里面就传来女子被棍棒猛打的声音,她疯狂的呼喊,凄厉的尖笑,比啼哭更加恐怖万分。
      李和皱着眉道:“这不会办事的奴才,真真是脏了皇上的耳朵。”彼薪不说怪罪,只问李和贵妃为何痛恨太后。
      李和道:“这后宫里的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只听说贵妃以前怀过个孩子,自个儿不小心失足小产,一直伤了身子,恐怕怀疑太后害她。”
      失足,又是失足,这宫里有太多的意外,妃嫔间的争斗与前朝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后出身尊贵,母家很有势力,先后一去,先帝就属意她为皇后,确实是有嫌疑,但现在不是去查陈年旧事的时候。如今对彼薪来说最打紧的是前朝权势,他要让流复协助自己,从那些重臣手里把权力夺过来,不能轻举妄动。
      太后晓谕后宫,先帝贵妃忧思成疾抱病去世,特赐厚葬妃陵。而其余活着的妃嫔也不算完,生下孩子的妃嫔中只有三皇子生母是生了皇子的,又不在京中,就还叫跟着儿子,其他生了公主的妃嫔全住在寿康宫按位分侍奉,其余无所出的妃嫔通通落发出家。
      彼薪日日叫流复前来陪他批奏折,流复并不执笔,只站在一旁看彼薪如何批示。彼薪也会问流复如何看待奏章所承之辞,流复略答几句,彼薪或是点头,或是纠正,流复天生聪颖也大意懂了些为政之道。
      今日流复又进启夏宫陪彼薪,彼薪并无坐着批折子,而是站在书桌前提笔练字。
      流复笑着走近彼薪道:“如今你倒闲了。”
      只去看那纸上写了什么,竟是国号。
      彼薪见流复来,搂他到面前,指着字说:“你可知我朝国号之意。”
      流复当然知道当年上祖起兵之事,就道:“‘蒇’意为‘完成,解决’,是上祖平定中原的意思。”
      彼薪道:“不错,铲除旧事,开创宏伟基业是你我自幼夙愿。”说着收了纸道:“为政要革新,总要做些别人没做过的事。”说完递了份奏折给流复看,流复读了读,脸色阴鸷。
      原来早有大臣看出皇帝心思,历数各代帝王留王爷不去封地如何祸害了社稷,便请旨让玄亲王早去封地,又说朝中任职的王爷都是沉着稳重之人,若封年轻王爷为职,恐群臣不服。
      流复合上折子道:“那皇兄是什么意思?”
      彼薪摆摆手,把流复引到椅子上,摁他坐下,磨了墨,用笔蘸饱了水递到流复面前道:“那要看玄亲王如何批示了。”
      流复看那笔是丧期代替朱批的蓝批御笔,吃了一惊,想要起身,又被彼薪摁住道:“你日后若要议政,批文自然要会,你只管批就是了。”流复看彼薪是认真说的话,觉得在理,接过笔执在手里,琢磨一番,提笔批示。
      流复正认真批文,突然李和称诺而入,彼薪翻看其他奏折,也不抬头让他说话。
      李和行礼道:“边关送来的请安折子。”
      彼薪只道:“念。”
      原来蓟北总兵张韬皑请求进京致礼。
      彼薪好似早已料到,就说:“边关不可一日无将,他既身居要职,就不必进京参加大礼。”
      彼薪又抬头道:“把先帝床头的龙吟剑送去,让他记得先帝和朕对他的器重。”
      李和遵命,又道:“先帝丧仪和登基大典的名册还未订好,大臣那自有内阁,只是藩王那......”
      彼薪点头道:“那折子朕看过了,渝王身在京外,但他是先帝之子,理应致礼,让他来吧。”李和称诺而去。
      流复批了一半,见李和走了,他搁下笔道:“张师傅多年未见,皇兄为何不让他回来,臣弟倒有些想他。”
      张韬皑原是御林军出身,后在皇帝身边为四品带刀侍卫,皇帝曾让他为皇子武师,带彼薪流复习武。幼时彼薪流复与其关系极好,只后来皇帝调他去镇守边关,多年来屡立战功,时任蓟北总兵,再未进京。
      彼薪道:“他到底是手握兵权的外臣,现在招他回来,于众人都无益。”流复只得作罢,思索片刻,又去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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