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契·魂泣之挚爱誓约》冰灵火语

141、VII.4 魂传（1）

　　“神秘人，你为什么要救我？”瑞茜怔怔地望着林德赛，双眸中含着泪光。
　　“因为你跟别人都不一样，你的灵魂是自由的。看到你自由的活着，我感觉我自己的灵魂也会变得自由一些。”林德赛轻声道。
　　“自由的活着？现在学院的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吧。恐怕过不了多久，我父亲也会认为我死了。
　　神秘人你知道我喜欢灵魂之术，也一直希望能自由地修习它。我以前非常害怕别人发现我身怀灵魂之术，是一只十恶不赦的恶魔。可是现在，人们已经认定是我杀死了同行的同学，还有冰疙瘩和灰胡子两位主任，那我在人们心中，不是已经成为了一只恶魔了吗？
　　既然如此，如果我真的再回学院，恐怕会被当众处死吧。我知道父亲一直很在乎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所以也不可能再认我这个给家族带来如此耻辱的女儿了。”
　　瑞茜缓缓地说着，双眸一直紧紧地注视着林德赛。林德赛也一直默默地与她对视，然而因为她眼中滚动的泪珠，他的面容在她的视野中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想要放开感知，去看清他身体的轮廓。然而她很快意识到，她从未用感知看清过他。最初在旁系学生宿舍，他以一团黑屋包裹自己，隔绝了她的感知。而最近一次在考核时，她的感知怎么也搜索不到他的身影，直到他突然出现，她才明白他其实早就已经到场了。
　　她害怕自己如果放开感知，面前的人便又会消失在她的面前。她想要让林德赛的面容清晰起来，然而她眼珠里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反倒让这面前人愈发模糊了。
　　【神秘人无论曾跟我走得多近，最终还是会消失地无影无踪。无论我再希望他出现，他也不会来到我的面前。
　　但我却又如何能去怪他呢？他虽然同我立下了灵魂契约，让我就此无法说出上次历练的经过。但这个契约，当时也是我自愿同意的。更何况，即便没有这道契约，在魔法学院，这波谲云诡的环境中，我恐怕早晚会被人害死吧。
　　神秘人有他自己的事，也有他自己的心结需要解开，又怎么可能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替我挡下一次次危机，帮我解开一道道心结呢？无论如何，他已经帮了我很多，这次也救下了我的性命；而我，却好像还从未帮过他什么呢。哎，神秘人并未负我，我落到现在的境地，只因我自己太不可救药了吧。】
　　“神秘人，我知道我现在还能活着，是你的功劳，也知道我应该很感谢你。我也明白我从未帮过你什么，也没有资格要你为我做任何事。”瑞茜幽幽地道：
　　“可我现在虽然还活着，却根本就不知道要去为何而活了。我只觉得，现在的我只能在这魔兽领域徘徊，就此过茹毛饮血的生活了。我要是能做一只魔兽就好了，只可惜我身为人类，更不知道如何与魔兽沟通，所以恐怕连魔兽都不会接受吧。
　　等你回了学院，我便只能一个人，在这片魔兽领域里自生自灭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变得极细，仿佛在自言自语。而这声音的全部重量，也在这一刻全部由她自己承受，压得她失魂落魄。
　　“【我希望我们都能找到一个让我们活得自由自在的世界，但我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林德赛面色不改，双唇不张，然而他的心声，却直接传进了瑞茜的灵魂深处。他的感情，也顷刻间填充了她空虚的灵魂：
　　“【不过不管怎样，我相信活着便有希望，无论这希望多么渺茫，无论这活着的日子多么痛苦。】”
　　瑞茜从林德赛的话音中，清晰地感受到他曾经经历过比她现在苦得多的日子，不禁深感同情。然而每当他说到‘希望’二字时，她都能感到一种如同破茧重生般的快乐。
　　“希望你说得对。”瑞茜的心情渐渐开朗起来：“嗯，我相信你说的是对的，谢谢你救了我。”
　　“【想学灵魂传音吗？】”林德赛灵魂传音道。
　　“想！”瑞茜不假思索地道。
　　【既然人们已经认定我是个坏人，也都相信我已经死了，那我便再也不用在乎他们的看法。既然我喜欢灵魂之术，那么就好好去学它吧。
　　我感觉灵魂之术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仿佛能让我的感觉变得格外清晰和细腻。灵魂传音所蕴含的感情，也比话中所传达的要真实、浓郁地多。如果可以，我倒更愿意用灵魂传音，而不是去讲话。】
　　“【其实在你做梦的时候，我已经在给你传音了，因为我觉得有一些事情需要让你知道。】”林德赛灵魂传音道：“【我用的是原境魂传，就是把我的所见所想原封不动地传给你，让你感觉像是亲身经历一般。我在原境魂传的时候，感觉你也想了很多，但我并不知道你想了什么。】”
　　“原来如此。”瑞茜道：“我在梦中，梦着梦着就梦到自己站在了你的视角上，注视着我在你的法术包裹下飞往远处。说来奇怪，我当时竟一点都没有感到违和，只感觉这就像我自己做的梦一样。”
　　“【特别擅长灵魂传音的人，有时确实能将自己传音的内容掺入别人的梦境。】”林德赛传音道：
　　“【但是前提是要对对方足够了解，传音的内容既与对方息息相关，又与对方的思考方式不相冲突。只有这样，被传音的人才不会觉得违和，从而相信这传音是自己梦的一部分。当然，人在做梦时会对违和内容的容忍度高很多。对清醒的人传音，便几乎不可能让对方以为这传音是自己思维的一部分。】”
　　“这样呀。”瑞茜道，不过她紧接着心念一动，问道：“可如果真能把自己的声音传给另一个人，让另一个人相信这是自己的心声，那这不是意味着自己能够左右，甚至控制另一个人的想法了吗？若真是如此，那这通晓灵魂之术的人，所能做的事还真恐怖呀。”
　　“【灵魂之术确实很强，对于不了解它的人来说，可谓神鬼莫测。然而灵魂之术再强，也终究不过是术法。】”林德赛传音中充满了深意：
　　“【我相信，当一个人真正把别人的传音当成自己的心声时，真正让他相信的并非传音的途径，而是声音的内容：他之所以会相信，只因这声音顺应了他内心的渴望。
　　即便不用灵魂传音，同样也能让人相信一些事情。比如说让那四位学生主任相信我此次与你同行，是为了夺取你身上的强大法器。又比如说让学院中大部分人都相信，我实力提高迅速的原因，是因为在旁系学生宿舍日御百女，而非精擅灵魂之术。
　　这世间的人，总习惯用自己以为对的东西，去解释自己所不了解的事。他们殊不知，真正蒙蔽他们内心的，并非来自别人的谎言，而是自己对自己所固有的理解方式的固执。这种固执，他们自己往往根本就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