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契·魂泣之挚爱誓约》冰灵火语

194、插曲：抉择

　　初夏，本是学院学生一年一度的历练季节。然而今夏，瑞莉却并没有踏足残酷的魔兽领域。此刻的她，正站在领主府外，心怀忐忑地等着父亲，那个权倾北境的大领主哈德力斯。
　　一个小时过去了，领主府里仍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瑞莉的心砰砰直跳。为了压下心底的不安，她开始回想自从进入魔法学院以来的事。
　　她有两个愿望，一是像父亲那样，能决定自己和他人的命运；二是像妹妹那样，能得到父亲全心全意的关爱。
　　在学院的第一年，是她活到现在最快乐的一年。她明白，只要妹妹活着，父亲的关爱，她便一点也得不到。而在学院的第一年里，她曾一度以为，她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第一年夏末，当她以为妹妹死在魔兽领域时，她曾以为，她的两个愿望，马上就能全部实现。然而当妹妹活着归来，捧回了海量的历练收获后，她却渐渐发现，这天下的一切好处，很快又将被妹妹独占。
　　而她呢？别说父爱与权力，即便是活着，都是奢望。
　　后来，她被老古董强迫着，签订了灵魂契约。凭借老古董的帮助，她赢了妹妹。然而她此刻已经发现，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老古董手中的一颗棋。而她这颗棋子，已经数次被驱使着，用以冲击父亲在学院的布局。
　　老古董告诉她，他和父亲都是精擅灵魂之术的人。然而她虽表面上顺着他，心底却不觉得父亲虚伪。她相信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实现权力的必要手段而已。
　　老古董从未传授过她魂术，然而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她已经意识到魂术不只是实力的一部分，亦是一种重要的权术。而向往权力的人，注定成为敌人。
　　【难道父亲早就发现，我向往权力，而妹妹却只向往那在我看来非常可笑的自由？难道正因如此，父亲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妹妹？】
　　瑞莉知道她被灵魂契约束缚，无法将任何有关老古董的事实透露给父亲。她只要继续活着，就不得不做老古董的棋子，做对父亲有害的事。除非她自愿选择死亡。
　　老古董实力强大，又一直隐于幕后，而她瑞莉还是哈德力斯的女儿。有了她这颗棋子，瑞莉担心，老古董终会赢过父亲，将父亲杀死。
　　她还年轻，可以选择一直跟着老古董，耗到他死的那一天，最终接过他一路上取得的权力。
　　她也可以选择自杀。她相信，没了自己这颗棋子，老古董想要胜过父亲，还是很困难的。
　　然而父爱与权力，她却无法选择同时得到。
　　一路上，瑞莉一直在纠结自己该如何抉择。不过等她真正来到了领主府，这栋肃穆而又冰冷的建筑面前，经历了让她紧张的漫长等待，她才明白：
　　【我恐怕什么都得不到吧。
　　妹妹虽死，父亲却未必会给我父爱。他或许仍会像以前那样，只把我当成一位手下，而不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儿。
　　我虽比老古董年轻，但却未必会比他死得晚。谋取权力的路上，老古董随时都可能把我当成炮灰。我实力远不及他，却不得不做他的棋子。面对他的强大敌人时，我恐怕会先于他倒下吧。】
　　最终，瑞莉在心中默默地将这个选择留给了他父亲。她决定，如果父亲给她父爱，那她得到父爱后便选择自杀。
　　如果最终选择的自杀的话，瑞莉本想自杀在父亲身旁，自己的家中。然而当她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会暴露老古董存在的事实时，她立即发现，契约的力量已经强迫着她无法这么做了。
　　【这就是灵魂契约的奥秘吗？】瑞莉心道：【我签订的契约，就像一道加给自己心灵的枷锁，让我无法有意识地违背它。可我若没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违背了它，那它也就不会生效了。】
　　瑞莉在领主府前等了很久。直到太阳落山，父亲都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人告诉她该做什么。
　　【如果我还是得不到父爱，那就只能选择追逐权力了。】瑞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默默离开。她一边走着，一边想到：
　　【当初我以为，我只要能胜过妹妹，那么凭借父亲的身份，我便能轻易获得权力。那时的我，何尝不是像妹妹一般的糊涂。
　　哎，在世人眼中，权力是如此的香甜，所以向往多么大的权柄，就不得不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若是要面对冰疙瘩这样的敌人，我还敢于努力一拼，可若是要面对像老古董这样，既老谋深算，实力又深不可测的人呢？
　　我知道我赢不了，可我还是要追逐权力。只因我若不追逐权力，便会如父亲治下的平民般，被当作牺牲品。在追逐权力的路上，即便要死，我也能死个明白。】
　　瑞莉回过头，深深地看着被阴郁的夜色所笼罩的领主府。她已经猜到，父亲不在里面，而是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为自己的权力辛劳着。
　　她也明白，霜雪骑士副团长对灰胡子的处置，正是老古董希望看到的。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副团长的擅自决定，并对他降下了责罚。
　　正因如此，现在父亲不在，整个领主府，没有人敢私自处置她瑞莉，只能就这么晾了她大半天。
　　瑞莉深知，她在学院对父亲所图权力的伤害，比副团长还要大得多。她只希望，父亲会念在她是他的女儿，对她……
　　余下的事情，她已经不敢想了。她只得一个人熬过接下来每一个忐忑的夜，直到父亲回来，向她下达裁决。
　　她不盼父亲早点归来。她只盼父亲一路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