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光(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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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醉酒
顾池经常会和一些同事学生还有教授之类的出去聚餐，这是顾池工作上必须的人际往来，江溺早就习以为常。
以前还会担心顾池乱吃东西，但自从那次“牛肉丸子”和“香肠”警告之后顾池就收敛了，出门在外哪还敢沾不该沾的东西，连挑的餐厅都尽量选口味清淡的地方。
江溺虽然失去了继续使用刑具的机会，但对顾池这种关爱自己的行为还是很满意的，自认为某人再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江溺都做好了那堆玩意儿落灰的准备。
谁能想到这回某人逃过了荤腥辣，败在了酒上。
顾池早上出门前说是今天会有半天假，却到中午还没回。
江溺不放心，便和精力充沛的猫崽子待在大厅里等主心骨回家，哪里知道没等到人，倒是等到了一通鬼哭狼嚎的电话。
来电人显示是“王子殿下”，那边的人却不是顾池。
“请问你是顾教授的妻子我们的师母吗？我的妈呀，师母！你快过来救救我们吧！？”
江溺：“……”
电话里是个女孩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声音那边的背景还嘈杂的不行，有些吵。
虽然但是，什么狗屁师母？
江溺没多纠结那个，自打小公主来了他们家，顾池给他的备注就改成“溺公主”了，所以被人认错了也正常。
他听这声音还以为顾池出了什么事，当机立断挂了电话把公主放在家里出了门，开车前还给付冬发了条短信，让他过来照顾下小崽子。
好在聚餐的地方离家并不远，江溺十多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家西餐厅，包厢是江溺看着顾池定的，用的肯定是顾池的名字，所以江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所在的地方。
只是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包厢门大开着，里里外外围满了保安服务员，其中不乏还有从包厢里面跑出来的聚餐人员，都是一副有苦难言如临大敌的样子。
江溺冷着脸迅速拨开人群往里走，才走到门口就被一根筷子当面袭来，他眼疾手快的接住，然后看到了里面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江溺：“……”
他眼见着他家顾小池撸着袖子环着臂，手上漫不经心的玩着一把开酒刀，斜倚在窗口，一副睥睨众生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某位求败的隐士高人。
而包厢里的众人，挂了彩的估计已经逃出去了，没挂彩的还试图拯救一下这桌子菜。
“……来来来来者何人？呸呸呸！大哥你你你你是谁？”
怎么会有如此身手？
他们刚才试图上前制服过顾池的人，都没能幸免于难，现在保安都不敢上前了。一是怕伤着顾池，二是顾池现在人在窗口，万一他以为自己有轻功跳下去了怎么办？虽然这是三楼，但也很危险啊啊啊！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们顾教授太牛逼了。
在此之前，他们还以为顾教授是那种温文尔雅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刚才他们兴头上来了，又见顾教授脾气好，平时虽然在学业上管的他们十分严厉，但一般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他们看教授从头至尾只吃了点小菜，也不怎么说话，便决心拉教授入伙，怂恿他喝了几杯酒，才喝了五杯不到，人居然就直直倒了下去。
他们一伙人全都吓蒙了，一个个不知所措，都不敢贸然去碰他，他们又都不知道顾教授家在何方家属又姓甚名谁。靠的他最近的那个男生便想着拿教授手机给他家人打个电话，好嘞，悲剧就是这么开始的。
男生的手还没碰到顾池放在桌上的手机，就被顾教授扼住了命运的手腕，然后只见顾教授森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声问：“你想打架？”
男生当时害怕极了。
但他的沉默于顾池而言就是轻蔑的挑衅，于是……于是顾池一手捏碎了一个玻璃杯。
全场吓得寂静了几秒，男生反应过来后连滚带爬起身要走，然后又被顾池扯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再之后，不明真相的一群人还以为是男生擅自拿了顾池的手机顾池不高兴了，纷纷来劝架，谁知道殃及池鱼，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祖宗哎！
慢慢的他们也发现了，教授这是醉了。
不过好在教授虽然醉了，还有绅士风度，知道避开女孩子，还知道在打他们之前问一句：“你想打架吗？”
有几个男生玩心上来了，心想顾教授平时看起来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打打人估计就跟挠痒痒似的……虽然刚才他才捏碎了一个杯子，不过这种事情他们转瞬就忘了，只知道当务之急是把人送回家。
于是，于是就被弱不禁风的顾教授单方面揍了，后来甚至惊动了保安和餐厅经理，几个人都扛不住他。
这他妈弱不禁风！？
这他妈无敌战神吧！？
总之，这场单方面的殴打一直持续到顾教授觉得无聊了，呆滞的倚在窗口喃喃道：“江溺去哪了？”
这声音极低，不是靠的近根本听不见，还是身边一女孩听到了，心里猜测估计是教授的配偶，于是立马自告奋勇说可以帮他把江溺叫过来，于是顾池就把手机开锁给了她。
她当时手忙脚乱的，哪里顾得上看主屏幕上两人的合照，被顾池这么灼灼盯着，连去联系人里找号码时手都是抖的，好在联系上最上头那个备注“a溺公主”的人在一堆规规矩矩的姓名里很是不同，她猜测这肯定是顾教授的妻子了，立马打了电话，谁知道刚说完就被挂了。
这下完了，全都傻了。
她讷讷把手机还给顾池，惴惴不安道：“他他他挂了……”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顾池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十几分钟的静默里，他们等来了江溺。
当然，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就是那位“溺公主”。
江溺看了眼旁边吓到颤抖的男生，然后眯着眼看向也迷茫望着他这边的顾池，淡淡道：“江溺。”
众人：“……”
不是师母吗？
怎怎怎怎么变成男的了？
那女孩也是一脸懵。
“你不是江溺。”
在这片懵然里，顾·独孤求败·池突然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三分不屑，五分轻蔑，九十二分不满与愤懑……
江溺：“……”
众人：“？？？”
江溺看他这副模样以及包厢里若有若无的酒味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心里气的不行，但这种时候显然不适合和他生气。
顾八岁啊，这些年顾池在他的监管下就没沾过酒，更别说是喝醉了，所以这个顾八岁，还是阔别多年的顾八岁……不对，其实还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年龄认知已经几岁了。
江溺听了顾池的话，挑了挑眉，问：“我怎么不是江溺了？”
顾池冷哼一声，说：“他没你那么高，要矮一点点，也没你那么……那么，总之比你要瘦一点点，长的比你好看，也不会把我丢在这里。”
江溺轻笑出声。
还是顾八岁啊。
十七岁的江溺，当然要矮一点瘦一点。
不过……
“他哪里比我好看了？”江溺蹙眉。
他们难道不是一模一样吗？
难道是他老了？
谁知道顾某人又哼一声，骄傲道：“他最好看。”
原来是粉丝滤镜啊。
江溺心里发痒，决定暂时不和他计较了。
他也不想和他去纠结谁是江溺这个话题了，只想赶紧把人搞回家，于是哄骗道：“你想不想去找他？”
顾池把头一撇，冷冷道：“不想。”
“……”
江溺急了：“为什么啊？”
顾池说：“他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他不要我了，我干嘛去找他。”
“才没有！”
江溺憋屈啊，他哪敢扔他！？
“那你说他怎么没来？他人呢？”顾池斜睨着他，冷声问。
江溺嘿嘿一笑，灵机一转说：“他生了病来不了，怕你担心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顾池听罢愣了愣，蹙眉微顿，越过人群就往外走。
江溺赶忙跟上，留下张鹤收拾残局。
顾池出去的时候脚步匆匆，江溺都差点跟不上他，但人走到门口又忽然停了下来，倏地转身盯着他说：“你不是有车吗，快送我回家。”
江溺眨了眨眼，讷讷道：“百花巷？”
顾池撇嘴：“才不是，江溺不在那里。”
“啊？”江溺这回是真愣了。
顾池哼哼道：“你到底送不送？不送我打车了。”
“送，送！”江溺回神。
所幸这边有停车场，离得也不远。江溺把他带到那里，心里盼着他能在车上睡过去，醒来再找他算账，结果他毯子都准备好了。小醉鬼却坐在了后座，还端端正正，神色清醒，任江溺怎么哄也不肯坐前面，江溺疑惑，问为什么，他说：“我只坐江溺的副驾。”
江溺笑了。
之前有一次顾池和他闹脾气，怎么都不肯坐副驾，江溺气的不行，怒道：“副驾就是留给爱人坐的！”
顾池就赌气说：“谁是你爱人？”
江溺就解了安全带，气的打开后车门和他一起坐在后面，哼道：“行，你坐哪我坐哪，我们都别回家了！”
最后还是张鹤过来收拾的僵局，看到各占后座半边的两人仰头三叹。
其实当初就是乱说的，江溺还以为顾池不会把这种屁话放在心上呢，原来还一直记着。
要不是怕醉鬼打人，他真想把他扑进车里直接办了。不过这里人多，还有监控，也属实不好办。
江溺默默叹了口气。
这里离家近，一路上顾小池都在后面挺直腰板坐的规规矩矩，高深莫测的拧着眉，眼睛瞪得像铜铃。
让江溺一路上想开口问点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是车停之后，顾池走的比江溺还快，径直往家里走，输入密码的动作熟练的让江溺疑惑。
？这不是顾八岁吗？
江溺来不及多想，快速跟上他的步伐，结果就看到顾小池在家里上下多次，把整栋别墅的门都开了一边，还往床底下衣柜里抽屉里多次探查，不知道在找什么。
江溺跟着他累的出汗，却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是在他思考的间隙问他在找什么。
直到顾池终于找累了，难得的出汗了，江溺才见他怔怔望着楼脚那架钢琴，讷讷说：“他不在这里。”
江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谁？”
顾池一脸杀气的看着他：“江溺。”
江溺：“……”
差点忘了顾池是被他骗过来的了。
“你……为什么要找江溺？”江溺只能强行转移话题。
顾池淡淡道：“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他。”
江溺心里微动，笑意盈盈，忙问：“喜欢他什么？”
顾池若有所思了会儿，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得笑容，看着某处发痴道：“他长得好看。”
江溺：“(=^▽^=)”
“他很香。”
江溺“(=^▽^=)”
“锁骨很好看。”
江溺：“(=^▽^=)”
“嘴唇很软。”
“(=^▽^=)”
“就是活不大好。”
江溺：“⊙▽⊙”
“？？？”
顾池看了他一眼，忽觉自己透露的太多了，立马收回痴汉脸，冷冷道：“江溺到底在哪？还有你把我骗到这里来，意欲何为？”
江溺觉得自己再不表明一下身份以后顾池喝醉酒他都要自己绿自己了，于是轻咳一声，正色道：“其实我就是江溺。”
顾池：“？？？”
“滚！”顾池不买账，认为江溺是在骗他。转身就走。
江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人扛起来按在了沙发里。
顾池似乎有些懵，看着他迷茫的眨了眨眼。
好像……有那味儿了！
“我真的是江溺。”江溺撇嘴道，“不信你问问我一些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我都回答你。”
顾池眨了眨眼，有些动摇了。
是啊，他要是真的假扮江溺，那不是一下子就试出来了吗？
而且江溺才不会丢下他！
于是顾池沉思片刻，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问：“直线l过抛物线y=1/4x的平方的焦点，与过抛物线交于A、B两点，若|AB|=16，则AB的中点C到x轴的距离为多少？”
江溺：“？？？”
江溺：“……”
啊这。
江溺面如菜色，耻辱道：“我不知道。”
顾池撇了撇嘴，想了会儿，又问：“那如果sin α=1/3，则cos2 α等于多少？”
江溺：“……”
这就是文盲的悲哀啊。法定教育的漏网之鱼。
江溺面如土色，声音越来越低：“不知道……”
顾池挑了挑眉，“嗯”了好一会儿，笑道：“那我问一个很简单的。”
江溺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简单好简单妙，最好和一加一等于二。
顾池清了清嗓子，问道：“sin 二十度乘以cos三十度加cos二十度乘以sin十度等于多少？”
江溺：“………………”
江溺要哭了。
太侮辱人了！
顾池见他面色不虞，一副真的要哭了的样子，眼中顿时精光泄露，悠悠道：“那我问你一个超难的。”
江溺不想听了。
早知道有这一出，他当初在附中上学时就应该以请教学习为由扒着顾池不放，他就不信以他这样坚持不懈的高贵学习品质还不能打动顾池了！
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一时冲动，和顾池兜兜转转跌跌撞撞这么多年不说，自己还成了一个啥也不会的文盲！
真是一足失成千古恨，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江溺心如死灰时，只听顾池笑问：“五百加十加十等于多少啊？”
江溺一怔，忙快速道：“五百二！”
“对了！你就是江溺！”
江溺头顶一阵烟花炸响，将顾池从沙发里抱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总是认不出我……”
顾池似乎有些困了，小声说：“你老是不在。”
江溺一愣，抱紧了他，敛去笑意，沉声说：“以后我一直在。”
但想了会儿江溺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小池是不是嫌弃我？”
顾池似乎有些困了，下巴磕在他肩头，嗫嚅道：“哪有……”
江溺道：“因为我是文盲，一个连书都没正经读过的文盲。”
顾池偏头说：“不管江溺是怎样的江溺，都是我的江溺，我喜欢的江溺。”
江溺轻笑出声，侧头轻声说：“那怎么都认不出我了？”
顾池立马清醒了，不服气的盯着他看了会儿，伸手捏着他的脸，蹙眉说：“你高了。”
江溺笑说：“你也长高了。”
顾池仔细看了会儿，又道：“胖了。”
江溺坏笑，揽着顾池后腰的手逐渐下移，意有所指般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道：“精气滋养。”
顾池立马面色通红，在他脸上重重掐了一下，掐的江溺“嘶”声才终于不堪重负般扑过去抱住他，小声说：“困……”
江溺轻抚着他的背，温声道：“困就睡吧，我抱你上去。”
醒来再找你算账。
“嗯……”
江溺再侧头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顾池的睡颜乖巧温顺，是全身心的依赖与信任。
江溺禁不住吻了吻他的脸，轻轻掂了掂身上的人，紧紧将他抱在怀里，一如当年般缱绻依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