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安向晚》苏苡

2、第二章

　　第二章

　　莫林憋着一肚子的火将许庭安的行李送到24层，也不替他整，放下，关上门就走。
　　走之前，还特意刷手中的安全卡按下23层，决定先在23层停留看一看情况再前往负一层离开。
　　电梯门应声打开。

　　许庭安站在走廊里孤寂的背影映入眼帘。

　　莫林无奈摇头，抬手关闭电梯门，离开。
　　眼不见为净。

　　许庭安站在23层独户大门前的走廊里站了半个多小时。
　　就这么站着。
　　既没按门铃等人来认领也没输入密码开门进去。

　　终于，他转身。
　　决定上楼。

　　屋内一夜没睡的林向晚清楚地听着自家楼层的电梯门开了关关了开。
　　每一声提示音都敲在她的心底。
　　她从地毯上起身。

　　长时间盘腿而坐的双腿隐隐发麻，从客厅到门边不过十几米的距离花了好些时间才走完。

　　可视门禁中熟悉的面孔转身离去。

　　林向晚握紧门把手，开门出去。
　　身后大门的开锁声与电梯抵达楼层的提示音同时响起。

　　许庭安怔住，脚步停滞不前。
　　无人操作的电梯门开了一会又自动关上。

　　电梯LED显示屏光洁的外壳映出身后的大门的情况。

　　一身睡衣的林向晚半开家门靠着门框。
　　她的右手还反手搭在门把上，让人分不清她是要开门走出来，还是只开门看一下外面的动静便关门回屋。
　　林向晚似乎也发现了许庭安的视线落在了电梯楼层显示屏之上。
　　目光在显示屏的倒影里与他对上。

　　四目相对。
　　谁都没有说话。

　　她松开门把手上前。

　　许庭安同步按开电梯门，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因为人工操作而快速关上的箱门隔断林向晚的视线。
　　林向晚被拦阻在走廊里。

　　她站在原地，看着眼里不满冷漠的许庭安一点点消失在眼前。

　　“许庭……”

　　林向晚甚至都来不及叫完整他的名字，她觉得，似乎有什么随着合上的箱门一起被彻底隔断了。
　　她慌忙抬手狂按电梯的上升键。
　　还是没能阻止电梯上行。

　　“许庭安。”
　　林向晚放弃电梯从消防楼梯跑了上来。
　　冲出消防门的那一霎，恰巧看到许庭安的背影马上就要消失在2401门后。

　　一口气不停歇地冲了两段楼梯，也不知道是累得气喘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三个字。
　　从她嘴里念出来，混合着气声，显露出了诸多不安和一丝丝的乞求。

　　许庭安置若罔闻。

　　“许庭安。”林向晚冲过去，二话不说抬手搭在门框处充当人肉隔断，阻止他把门合上，“庭安……”

　　许庭安仍旧耳充不闻，身影挪入里屋，转身面无表情作势关门。
　　林向晚手不离门框。
　　阻挠之心同样倔强不已。

　　林向晚趁机跻身进去，为免许庭安动手将她推出去，进去后，她第一时间将门合上，落锁反锁一气呵成。

　　许庭安目光终于有了变化。
　　不过不是看向她。
　　而是落在被落锁的锁把之上。

　　林向晚以为他要动手开门把她赶出去，颇有些无赖地将自己的身躯移过去挡在锁把前。

　　“庭安。”

　　许庭安收回目光进了厨房。

　　24层的格局和和装修风格与林向晚的23层差不多。
　　开放式的厨房、客餐厅，格局通透宽敞。
　　许庭安的一举一动豪无遮挡地落入林向晚眼中。

　　许庭安从吧台上拿了个水杯在水龙头下洗净，打开冰箱上层拿了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给自己倒上。
　　隔层里的柠檬因为他出去拍戏几个月没处理，已经被风干得干瘪不能用。
　　他取出随手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林向晚知道他想泡柠檬水，开口道，“我那有新鲜的柠檬。”
　　三年没在家，她下午回到家放下东西的第一时间就去超市采购了。
　　他最爱的新鲜柠檬自然也有补货。

　　许庭安听完，无动于衷。
　　抬手关上冰箱门，皱着眉将水喝完。

　　林向晚扁扁嘴。
　　心中腹诽道:看来确实挺生气的，要不然也不能情愿喝下那杯淡然无味的矿泉水也不搭理她……的柠檬。

　　“我是因为知道你今天出席活动手机不会带在身上，所以才没给你打电话的。”林向晚评估过现场的环境和客观因素，确定他不会再过来开门推她出门之后，抬步走近许庭安。

　　别的艺人出席活动，只要不是上台手机都不离身。可是他不一样。
　　他不管出席什么活动都不会带手机，即使镜头拍不到，也会十分专注地坐在原地，给足活动举办的和台上艺人尊重。
　　这是他的习惯。

　　她从认识他就知道。

　　许庭安终于抬眼睨了林向晚一眼，嘴角挂着冷笑。“只是没打电话？”

　　林向晚：“……”

　　好吧！
　　她还作死地把手机关机了！

　　问出的问题没得到回复，许庭安也没继续追问。
　　低头认真将用过的水杯清洗干净，擦拭干里外的水渍放回原处。

　　“商谈经纪合约，签约经纪人，筹备复出，宣告复出，退役回来……”许庭安一一列举出几个重要的节点，转过身背对着林向晚，“进行这其中任何一个环节的时候，你但凡有一点想到过我，也不会给不了我一个电话或是信息。”

　　当时那种情况，他也很支持她退圈修养的决定。

　　可是退圈两年的期限一到，查无此人，杳无音信！

　　“复出的热搜出现，我以为你忙完了总归能想起给我一个电话或是信息。”

　　现实却是他等到下飞机也没有收到她的只字片语。
　　他给她打过去，还是关机！

　　许庭安的控诉桩桩件件无可反驳。

　　林向晚咬着下唇上前想要拉他的衣袖。
　　许庭安像是脑后长了眼镜一般，在她指尖就要碰上自己的时候侧身躲开了。
　　他冷眼看了眼自己理亏而说不出话的林向晚，直接越过她离开厨房，直奔二楼。

　　林向晚尾随，被许庭安突然转身的一个眼神刹住脚步。

　　许庭安视线落在她的一双赤脚。

　　林向晚因为睡不着窝在自家客厅里，听到门外的动静加上门外的人就是许庭安，急得没穿鞋就追出来了。
　　加上跑的消防通道。
　　一双干净的脚早就布满了许庭安不能忍受的灰尘。

　　林向晚说着他的视线低头。
　　得，又踩了一个逆鳞……

　　“地板上再多一个脚印你就立马给我出去。”许庭安的冷言冷语响起。

　　林向晚回头看了眼她走过的范围。
　　深浅不一的脚印在光洁的地板上连成了两段路线。
　　一段由玄关通往厨房，一段由厨房通向楼梯口。
　　不能再出现一个脚印？
　　除非让她踩着原来的印子原路返回。

　　“那你要我怎么办？”林向晚太懂得拿捏他了，“站在这里不动瓷砖好冰啊！”

　　从五年前两人确认关系互相进入各自生活的领域开始，林向晚就深谙许庭安不喜欢她赤着脚在家里走来走去。
　　一来是觉得地板冷对她身体不好。
　　二来是他严重的生活起居洁癖不容忤逆。

　　起初林向晚为了逗他时不时就会赤脚挑战一下他的忍耐底线。
　　每次都能成功地解锁他脸上除了冷脸以外无可奈何又毫无办法的表情。
　　两人彻底交换身心之后就更加放肆了。

　　或是让她像树袋熊一样用腿圈住他的腰身挂在他身上；或是被他提起踩着他的脚背两人面对着面紧贴着走；或是直接被他拦腰抱起抱到浴室洗干净脚擦干水亲手把鞋给她穿上，再警告似的咬她的唇严正警告不许再有下次。
　　反正次次都能收到他纵容宠溺的甜蜜惩戒。

　　林向晚也就越发有恃无恐，屡教不改。

　　但今晚，她发誓真的是因为太急而忘记了，绝对不是故意的。

　　可许庭安没这么想。

　　且气头上的男人也不可能像热恋期时一样，她稍微示弱一点点，他就被吃的死死的，明知道她故意也甘愿上道。
　　何况这一肚火憋得还是将近三年之久。

　　许庭安扫了他一眼，颇为冷漠地说了句，“那就声控开地暖。”

　　全城供暖已经半个月，家里的装修又是高科技语音控制家居。
　　开句声，她不离开原地一步，也不至于冷着自己。

　　“……”
　　林向晚算是明白了，他这是铁了心今晚内不可能和她和解了。
　　说好的吵架绝不过夜，生气绝不不搭理对方，对方给台阶就要下呢。
　　狗屁约定，都是骗人的。

　　“现在就已经好冷了，就算现在开地暖也没有那么快能暖起来。”不管自己一年多不联系他，回来了也没给他打电话是多么可恶的一件事，眼下，让他消气才是正事。
　　是以，她也就像以前一样，将女朋友独有的强词夺理权利尽情行使了。

　　林向晚的家里开了地暖，洗漱过后她就一身睡衣窝在沙发里，出门追他的时候也没加衣服。

　　北京现在的室外温度零下几度。

　　她跑过冰冷的消防通道，又在走廊门口和他周旋了一会，他进门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来地暖，她身上所有的暖意确实已经消失殆尽。

　　许庭安还是出机场时的大衣加羽绒服，又到了室内，自然不觉得冷。
　　加之方才心思也没在这上面，哪会记得像以往一样到家第一时间开暖气，以免冷到某个总不爱穿鞋的姑娘。

　　“三……二……”一

　　许庭安突然冷着脸倒计时。

　　林向晚幡然觉醒，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转身就跑到玄幻找鞋穿上，顺带呼叫小度开暖气。

　　许庭安看着林向晚跑向玄关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
　　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