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恶名昭彰的玫瑰》暮星何寻

19、永远的奥古斯都18

　　今日是高卢凯旋式第一天，几乎所有公民都聚集在罗马广场。

　　凯撒向民众展示了掠夺来的财富。歌舞表演持续了整个白天，欢呼声似乎从来就没有停息过，唯有维钦托利魂断绞刑台的那一刻，才有部分罗马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军队与仪仗队跟在大统帅身后，于傍晚时分行至卡皮托尔山下。

　　天色渐暗，凯撒命人运来的四十头大象派上了用场。这些庞然大物驮着壮观的灯火，将整个维拉布鲁姆谷底照亮。

　　四匹白马拉着金车向前行进，进入古老的尤加留斯街。

　　意外发生了，车轴忽然断裂。凯撒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出去。好在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了车身，顺势跃出战车，若无其事地走向塔佩安岩。

　　他登上山侧的台阶，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朱庇特神庙。

　　第一天的仪式进行得很顺利，祭司宰了好几头牛，根据内脏的形状，得出未来几年风调雨顺的预言。

　　外面发生的一切与德鲁苏斯家无关。

　　德鲁苏斯的尸体停放在庭院，脸上罩了一张崭新的蜡制面具。他死得不是时候，白天，身份高贵的人都去参加凯旋式了，无人前来吊唁。

　　利维娅乐得清闲，占领了父亲生前的办公间。

　　她命奴隶找来最近几年《每日纪闻》抄本，坐在灯下看得津津有味。

　　十三年前，凯撒第一次任执政官，为了打击贵族派政敌，他下令将元老院和公民大会的讨论结果公之于众。

　　记录员将各类官方决策刊登在莎草纸上，贴在议事堂外。

　　从此，所有平民都有权得知，哪位元老赞成了不利于他们的决议，又是哪位的反对导致有利于他们的政策无法推行。

　　每天上午，都会有专人前往广场，为各地权贵抄写纪闻。即使远在行省，也可以得知罗马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

　　《每日纪闻》中不仅记载了各种严肃的政治讯息，还充斥着稀奇古怪的新闻。

　　罗马人个个都喜欢美人。某一次赛会，因为赞助人长得太丑，观众们朝他扔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

　　在这位赞助人的抗议下，官员下令，禁止观众向这位可怜的富翁扔水果以外的玩意。

　　结果，第二天就有人问：“松果算水果吗？”

　　此外，利维娅还翻到一些大人物的绯闻。

　　安东尼曾是凯撒最为信任的下属。他在许多年前与某任妻子离婚，并且视多拉贝拉为死敌。据传说，这是因为他的妻子与多拉贝拉有了不正当的关系。

　　马克·安东尼，这个名字频繁出现在黄/色新闻里——不是跟演员们花天酒地，就是和某位贵人的妻子有染。

　　令她十分感兴趣的是，罗马存在着一种名为“低语者”的群体，他们出身底层，靠四处贩卖消息为生。

　　他们能传播真实讯息，自然也可以传播流言蜚语。

　　谣言的力量是强大的，某些权贵认识到了这一点。

　　可以想象，每一次政局动荡，不知多少精于此道的门客和被释奴煽风点火，努力引导罗马城的舆论风向。

　　如果能培养出这样一群人为她所用，一定能在未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读报读到天黑，利维娅的眼睛实在干涩，这才放下《每日纪闻》抄本，带了几个护卫出门散步。

　　她登上帕拉丁山一处观景平台，将罗马广场尽收眼底。

　　平台边缘立有两三棵粗树。

　　远处卡皮托尔山灯火攒动，金色光点勾勒出一条通向朱庇特神庙的道路。

　　“小姐！”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李希努斯来了。

　　护卫们竖起棍棒，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利维娅制止了他们。

　　“你怎么回来了？你的主人呢？”女孩问道。

　　不问还好，刚一问，对方就朝她倾倒了一桶苦水，大概意思就是原主人屋大维不再庇护他了，让他自寻去处，随便依附谁都行。

　　“那你就跟着我做事吧，我正好缺个管家。”利维娅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接受了李希努斯的投诚。

　　男人整个人宛如蔫巴巴的树叶，有些沮丧，怎么看都像是不太情愿。

　　“怎么？你还不满意？”利维娅的嘴角垮了下去。她的提高了说话声音，整个人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管人太难了！我也不擅长记账。”他谦虚地推辞道。

　　“让提洛或者希拉帮你就行了，我有额外的任务分配给你。”

　　“什么任务？”

　　“这些天会一直有客人前来吊唁我父亲，我没工夫去奴隶市场。你去城里找专管这行的生意人，从他们手里买个会写字、头脑机灵的奴隶，年龄不要太小，只要话多就行。”

　　“话多是指什么？”李希努斯没听懂她的意思。

　　“喜欢打听消息，擅长添油加醋向别人描绘发生过的事情。”利维娅解释道。

　　“那就是爱说话吧！”

　　“当然不一样，”女孩否认了对方的描述，“只有无聊的时候才会‘爱说话’，怎么可能和有目的的‘说话’相同呢？”

　　“您有预算限制吗？比如，多少塞斯特斯以内？”

　　“两万二，省下来钱的归你。”

　　卡皮托尔山的灯火宛如海蛇，渐渐朝山脚的方向游动。

　　祭神仪式已经结束，看热闹的群众也陆续回到了家中。

　　“我们回去吧。”利维娅对护卫说完，便走下山坡，踏上回家的路。

　　待一行人离开观景台，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走了出来。

　　赛拉杜斯按照主人屋大维的吩咐，在德鲁苏斯宅子外蹲了一整天，最后跟着这家的贵女来到此处。

　　刚刚，他一直躲在平台边缘那棵大树背后，偷听到了利维娅和那家伙的谈话。

　　奴隶、会写字、头脑机灵，年龄不要太小，很好很好，这些条件他全符合。

　　就是话多这条......主人向来不喜欢周围人多嘴，赛拉杜斯小时候很喜欢说话，但是随着年岁渐长，他的话也越来越少。

　　要怎样才能装出一副话多的样子？

　　还有，他该怎样接近李希努斯？

　　赛拉杜斯靠着树干发起了愁，真是个艰巨的任务。要是他会演戏就好了。谁来教他怎么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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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挺有意思的，看了一篇关于古罗马每日纪闻的文献。那个丑人被砸的故事我忘了在哪里看见的，凭记忆添的，可能是西塞罗书信里出现过。
《每日纪闻》里甚至出现过这样的新闻：“有人在尼禄当皇帝时被杀，他的狗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尸体，守在身边哀嚎，有人给狗投了一块面包，狗想尽办法要塞进尸体的嘴里，尸体被扔进台伯河后，狗奋力跳入水中，想把尸体捞起。”
人类的本性——喜欢吃瓜，几千年来就没有变过。
大象驮灯，凯撒差点掉出车这个事迹参考了《罗马十二帝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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