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要啾啾大魔王》霜小澜

4、啾4下

　　布丁趴在贺瑾煜腿上，好奇地左瞧瞧右看看。跑车主人和这辆车同款的红通通，颜色鲜艳夺目，大红的长裙搭配烈焰红唇，气场全开的御姐，肆意散发着火热的温度。
　　车是陌生的车，闻不到熟悉的味道，人也是陌生的人，首次见面。但布丁听过对方的声音，在贺瑾煜的某次通话中，他们商量如何教训贺云臻。御姐苏怡琳不能算作朋友，铲屎官说，敌人的敌人可以合作。

　　路口等红灯时，苏怡琳略显烦躁地夹起一根烟：“介意吗？”
　　“介意。”贺瑾煜动作自然地捞起还在玩小鱼干盒子的布丁，单凭手感足以判断小家伙又重了不少，顿顿吃得多。控制布丁体重是控制不了的，布丁私藏的食物天知道吃到猴年马月，而且家里的五谷杂粮、坚果水果多之又多。
　　意料之中的答案，苏怡琳唇角微扬，意义不明的“啧”了声。贺瑾煜的小仓鼠熏不得，头戴小花环的布丁待遇远高于贺瑾煜身边其他人。她没点燃那支烟，随意的夹在指缝，借着指间沾染的烟草味道换取片刻的平静。

　　人人都说，贺二少出院后变了，甘愿放手贺家的财富，安心在家静养，养自己的同时养着小宠物布丁，整个人低调沉静。
　　苏怡琳却知道，贺瑾煜养宠物是真，放下过往恩怨是假，愿意轻描淡写的揭过仇恨，贺瑾煜就不会在这儿，她也不会在这儿。她的这位合作者冷静得可怕，表面上没有调查事故真相，实际上知晓所有，被那双冰冷的双眸盯上，秘密无所遁形。

　　贺家的仇人多，贺云臻的仇人也多，苏怡琳不是最醒目的那个，可偏偏贺瑾煜选中了她，同她联手。作为一心为弟弟复仇的姐姐，她不惜代价。
　　小少爷贺云臻自幼受宠，一贯嚣张跋扈，苏怡琳的弟弟没招惹他，仍倒霉的遭到牵连。贺云臻山珍海味、逍遥快活的时候，她弟弟躺在病床半死不活，医生说，也许永远醒不了了。她一直找不到接近贺云臻的机会，苦于对方被贺家保护得严密，就在这时，她遇到了贺瑾煜，被排挤出贺家家门的贺二少。
　　苏怡琳无惧风险，纵是复仇计划粗劣，只要贺瑾煜送她到贺云臻跟前，再苛刻的要求她都答应，再艰难的境地她都绝不犹豫。而现在，贺瑾煜告诉她，机会来了。

　　布丁被贺瑾煜颠了颠重量，日常心虚，拒绝承认吃得太多。他当机立断，瘫在铲屎官暖暖的手心装死，半个眼神不给小鱼干盒子，就像从不在乎当天的新收获。
　　善良的铲屎官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揭穿他，继而说起别的事：“晚宴准备得怎样？”
　　“盛装艳压全场够不够？”苏怡琳自信地勾了勾嘴角，她眼里闪着光，融合了愤怒、憎恨，以及迫不及待。

　　之后的时间，贺瑾煜坐在后排闭目养神，两年了，那些人终于等不及了，愈发的明目张胆。已经坠入过深渊的人，不怕再次凝视深渊，没有被算计的绝望，他不需要绝望，他的敌人才应该绝望。
　　布丁见贺瑾煜在休息，默默地扯着鱼干盒盖的蝴蝶结玩。他暗暗算了算自身战斗力，思考如何在坏人众多的晚宴保护铲屎官。算来算去，他没算到苏怡琳不送他们前往战斗第一线，而是奔向鱼塘，西装革履的贺瑾煜想……钓鱼，字面意义的那个钓鱼。

　　微风徐徐，无人的河岸分外清幽。苏怡琳完成护送任务，毫不留恋的一踩油门，火红的车影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布丁陪伴旁人看不透心思的贺瑾煜。
　　布丁瞅瞅自家铲屎官，又瞅瞅四周的湖光山色，与坏人大战三百回合的修罗场到来前，是远离喧嚣的悠闲垂钓时光。他向来想得少，贺瑾煜要钓鱼，他就陪对方钓鱼。
　　他滑下轮椅，“哼哧哼哧”的跑到水边，探出小脑袋打量水中倒影，动动耳朵揉揉脸，今天也是一只好看的小仓鼠。随后，他的视线移向不远处的浮漂，浮漂轻微摇晃，目前没有鱼咬饵。他也不着急，耐心的等，深信铲屎官无所不能。

　　布丁等了又等，浮漂总算感应到他的小心愿，突然一沉。很快，鱼线绷直，鱼竿弯曲到夸张的弧度，与此同时，贺瑾煜不慌不忙的声音传来：“是条大鱼。”
　　水面之下的鱼不甘示弱，力气大得夸张，双方僵持了十多分钟，贺瑾煜获得胜利。足足三斤多的大鱼被猛地拽出水面，一时间水花四溅。布丁眼前一亮：“叽叽叽！”厉害，大鱼鱼，钓起来的大鱼鱼！
　　大鱼摔在河岸死命的扑腾，拼尽全力要重回水里。布丁小心翼翼地围着大鱼团团转，不敢靠得太近，他个头小，要是被鱼重重地砸一下砸得够呛。

　　一开始，布丁完全沉浸在钓起大鱼的兴奋，甚至自动自觉的脑补这条鱼是清蒸还是红烧，有没有他的那份。渐渐地，他觉察不对劲，贺瑾煜的状态反常。
　　此时的贺瑾煜没有丝毫钓鱼的喜悦，他手中仍握着鱼竿，表情冷到了极点，既不把鱼放进篓子，也不打算放走，冷漠的看着这条鱼从挣扎到死亡。
　　布丁倍感困惑，贺瑾煜前一刻还好好的，为什么心情眨眼变糟了？面前的铲屎官有些陌生，暴戾气息飙升。守护贺瑾煜的好心情是布丁的第一要务，他心急火燎地攀上轮椅，紧紧抱住贺瑾煜的手指，蹭了蹭，又亲了亲：“啾啾！”不要不开心，亲亲给你，抱抱也给你！

　　指尖冷不丁传来温度，贺瑾煜低头看着惊慌的小仓鼠。小家伙扬起小脑袋望着他，有迷茫有错愕，更多是深深的关切，匆促间跑得小花环都不见了。
　　贺瑾煜闭了闭眼，在他记忆里，原本来的不是布丁，而是一个自傲又烦人的家伙。布丁太弱了，力气稍微大点儿就能捏死，然而贴在手心的温度，使他无法合拢五指，捏死这个小不点。
　　死了，就没有温度了。

　　贺瑾煜驱散心底的阴暗，这条挣扎越来越无力的大鱼，让他想起某些糟心事，已经发生的和还没有发生的，扰得他心情恶劣。
　　他不想把凝重的黑暗带给布丁，在河岸重新摘了野花，新的小花环放在布丁头顶：“今天吃鱼，清蒸。”有布丁的一份，不能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