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图一醉

8、爱人

　　？”

　　“啊，大概11点多吧。”

　　“11点多？我那时候还没睡着，怎么没听到他进门的声音？”

　　“啊，那可能我记错了，可能更晚。。。。”婆婆的声音带着犹豫，还不等陈思秋继续说什么，就飞快地说道，“快喝啊秋秋，这可是贺航他爸爸专门给你炖的，听说喝了对孩子好。”

　　陈思秋站起来，一把推开婆婆的手，转身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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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旁边而来的视线打断了她的回忆，她朝看过去，只见一个青年站在餐厅过道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跟她打招呼。见她看过来，微微红了脸，踟蹰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长久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过了好一会儿，陈思秋才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青年脸上。

　　这是一张普通的脸，但也极为年轻，修剪妥帖的头发是时下年轻人中流行的款式。此时这个青年脸涨的微微红，眼神落在餐桌的一端，不知在想什么。

　　“你要吃点什么吗？”陈思秋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用不用！”青年似乎吓了一跳，连忙朝她摆手。

　　她看着青年额头上的汗珠，还是替他叫了一杯饮料。

　　等青年一口气喝完大半杯水，她看着青年，轻轻问道，“你其实不姓李对吧？”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却让青年沉默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对。。。。我叫吴冕。”

　　“你也不是他的同事对吧？”

　　“对......我只是他的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吴冕沉默了，视线落在饮料杯上，似乎不敢移开。

　　“什么样的朋友？”

　　“他说，我是他的爱人。”长长的沉默之后，吴冕略带嘶哑的声音吐出几个字。

　　纵然是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陈思秋还是被这几个字迎面扇得头昏眼花。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疼痛。她眼前的世界在晃动，在忽明忽暗的光中分崩离析，坍塌成她认不出的样子。

　　她在出汗，滑腻腻的冷汗让她几乎握不住拳头，她甚至以为自己在下一刻就要晕倒，然而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带着冰凌：“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十个月。”

　　十个月，正好是陈思秋和贺航从认识到现在的全部时间。

　　她猛吸一口气，那种头昏耳鸣的感觉越发强烈，让她眼前一片昏暗。

　　“为什么要告诉我？”陈思秋的声音是冷的，也是轻的，仿佛不带任何情绪，“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些照片？”

　　“我不想再骗你了，我、我对不起你。”吴冕似乎很羞愧，他低下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手臂里，不愿和她对视，“但扮成他的同事，来当你们婚礼伴郎的那次我本来是不愿意的。是他哄我说你们只是形式婚姻，说你也知道他的取向，这只是一场为了让双方父母放心的戏。直到那天我跟着他走出婚礼现场，看到你在流泪，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谎言和骗局。这些日子，我只要一想到你的眼神就会心里发慌，我过不去自己那道坎，也不想再看到你被他骗。”

　　“这么说，你纯粹是出于好心出于同情我的缘故才愿意说出真相的？”陈思秋嘴角浮出冷笑，“你确定不是因为他要跟你分手，你气不过才决定把事情捅到我面前来的？”

　　吴冕的呜咽声戛然而止，他仿佛不敢置信地慢慢抬起头，迎着陈思秋的目光不自觉地瑟缩来，“我......”

　　“你应该曾经偷偷嘲笑过我吧，不止一次地嘲笑过我。嫁给了一个不爱女人的男人，他的心和身都不在我这里。我看不透，盲目地爱着他，甚至在你们的合计之下在婚礼当天让你堂而皇之的进来。这个想法也许是你提的，也许是他提的，但这都不重要，你跟他在新娘休息室里翻滚，还要让我像白痴一样感激你。那一刻，你是骄傲的吧？你想向全世界炫耀吧？新婚的夜晚不属于我和他，是你跟他的纪念日。“

　　”可是，这些又如何呢？你心心念念的这些恩爱都抵不过一个新欢，他开始对你冷淡，慢慢地不再接你电话也避开和你见面，你想要用旧日的回忆让他回心转意，但他早不屑一顾，只想跟你彻底断开。你舍不得，他却早已抽身。你恨得牙痒，想要报复他，却又舍不得真的伤害他，思来想去，以为找到我就可以让他受一点惩罚。”陈思秋忍着晕眩，一字一顿地说，“但你想错了，伤害我并不会折磨他，他不在意我是否痛苦，他也不在意你是否还爱他，他不会回来，至少，不会回你身边。”

　　“我不爱他！我不爱他！谁说我还爱他！”吴冕猛地站起来朝陈思秋大喊，这声音在无人的室内回荡，显得尤为刺耳。

　　吴冕赤红了双眼紧紧攥起了拳头，宛如一头在情海里屡撞南墙的困兽，狠狠地盯着陈思秋，嘴里喃喃念到，“我不爱他。。。。我不爱他。。。可他说，那场婚礼是为我准备的，你不知道他在牵着你的同时也在袖子里藏着我的手。。。。我以为，那是只有我跟他两个人的舞台，他的誓言是为我，是为我。。。。”他说不下去了，他浑身都在颤抖。

　　这一刻，陈思秋不知道她跟吴冕谁更可怜。

　　从吴冕口中，陈思秋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贺航。在她和其他人眼里，贺航高挺英俊，温柔体贴，是个好丈夫、好儿子、好朋友、好兄弟，未来也会是个好爸爸。

　　但在他的同类眼中，贺航危险而薄情，狂放又邪气，是绝顶的猎人，也是抢手的猎物。他不再是不归家的工作狂，而是穿梭于夜间的享乐家。他从不把时间挥霍在追逐上，因为有大把投其所好的类型排着队等他光临。他帅气而俊美的脸和匀称又高挑的身形是一张镶了钻的名片，更是这个圈子里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奇缺货。

　　跟过他的男人不计其数，吴冕也不知道他是贺航的第几任，但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样，都希望成为他的最后一任。

　　吴冕说完，脸上露出如梦如幻的恍惚，跟贺航在一起的日子不仅仅是属于他的蜜，也是可以对外炫耀的资本。

　　陈思秋的胃在翻滚，像有人用钝刀子在里面无规律的乱捅。她终于明白贺航的矜持和克制背后是对她的深深厌恶，也懂了他不愿触碰她的日日夜夜是因为他根本站不起来。

　　可是这样的人，竟然让她怀了孕。

　　她不由自主的战栗起来，几乎嘶哑地对吴冕低吼：“你们有没有、有没有做过检查？”

　　“我......没有。他，我不知道。”

　　吴冕说完，带着似是同情又似忐忑的惶恐，看了看陈思秋微微隆起的肚子。

　　陈思秋想起那份已经在她手机里徘徊了几天，却始终没有勇气点进去的电子报告。

　　吴冕站起来，想要离开。他起得太快，只觉得血流汩汩地冲上了脑袋。他想不起他来的初衷，他只记得他是带着恶意而来，想看这个至少在法律身份上占着贺航不放的女人崩溃哭泣，想要让她像自己一样痛不欲生。他太痛了，痛得几乎活不下去，可他不敢让贺航痛，也不忍让贺航痛，所以他要把他的恶意播撒在这个女人身上，仿佛这样他的痛就能减轻一分。

　　就像吴冕的诧异那么明显，陈思秋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冷静。这冷不是冰峰一样彻骨的冷，而是荒漠入夜以后的凉，带着漠然和麻木，让她此刻仿佛附上了没有灵魂。

　　“你要帮我一个忙。”吴冕不敢再看陈思秋的脸，抬脚要走，只听到身后陈思秋轻轻的声音。

　　他扭转头直觉要说不，却被她此刻的眼神定住了。

　　“你必须帮我这个忙，这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