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被前未婚夫盯上后》一十欢

23、他想

　　午后，柳老爹醉成了一摊泥，柳枝枝和阿娘一同将他搀扶进屋子歇息。

　　醒一下酒。

　　柳枝枝再回堂屋，宋长昀一人静静独坐桌前，侧脸可见面无表情。

　　低垂着眉眼，一动不动。

　　似乎他背后长了眼睛，知晓进来的人是谁，微微抽起唇角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道：“柳枝枝，我是认真的。”

　　不待柳枝枝搭理他，话音一落，急冲冲地又一个人自言自语道：“哼，你欠我那么多，不能再做出像先前那般的事来。柳枝枝，你欠我。”

　　柳枝枝听着不大对劲，这话说着语调太像个闹脾气的孩童。

　　他，这是醉酒了？

　　“柳枝枝，说话。”宋长昀修长的食指敲在桌面上催促道。

　　不经意染上一点食物残渣，他若无其事从衣袖里拿出来一方雪白的汗巾子擦拭掉。这些做好，原本白润的手指已经泛红。

　　手劲不小啊，对待自个都能下这么重的手，恨不得剥皮。

　　柳枝枝随口答了声：“哦。”极其敷衍，惹得宋长昀回头睨了一眼，慢腾腾地起身。

　　双目迷离，脚步虚浮，看来醉得不轻。

　　可是能说些什么？想出墙的又不是她，你宋长昀想娶的人，约莫也不是她。况且，姐忙着事业呢，暂时没想嫁人。柳枝枝想着，心口莫名不舒坦。

　　宋长昀嘴里“哼哼，”摇摇晃晃朝她走来。

　　姿势过于轻浮夸张。

　　柳枝枝以为他要家去，忍住嘴角欲扬起的笑意，连忙侧身避了开。

　　欲出屋，去二丫房里寻来阿生帮忙扶一把。

　　宋长昀的目的一直是她。

　　前世十余年，还有今生这近十年，或许今后一辈子都会是如此。

　　见人躲他跟怕猫的老鼠一般，心下念头突起，锲而不舍地大步如流星追上去。

　　走在前面的柳枝枝不知，此时身后人，除了白如玉的脸颊微红，步伐稳健，可是一点吃醉酒的症状都没有。

　　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柳枝枝。一把从后面抓住她的手攥紧，入手颇凉。

　　柳枝枝被迫停下脚步。

　　转过身，人便在眼前软绵绵地朝她怀里倒来了。

　　她忍住卡在嗓子眼迫切想往外跑的尖叫声，下意识是先将怀里的登徒子给扔出去。

　　要是引来家中人或邻居，她要如何能解释得清楚？也不想费这个功夫。

　　人要倒地面去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对她帮助颇多的宋长昀，连忙弯腰将人抓住。

　　刚好搂的是宋长昀的腰带。

　　柳宅屋檐下过道用石板铺的，真摔，不死也要在床上好好躺一年半载。

　　宋长昀感觉接连的突变跟踏空扶梯差不多，眼下又脚步倾斜后仰着腰。除了身前柳枝枝放在他腰带上的手指，没有一个支撑点。

　　饶是如此，他还想着将这场戏唱下去。

　　依着他了解的柳枝枝，既然他都已经醉得人事不知，要是她趁热打铁，直接把他带回闺房……

　　待她一阵大哭，惊动邻里。这出好戏，如此上台开唱，两人亲事定不会再有变动。

　　他不必强忍恶心，再腾空来找她。

　　此事对他无甚的影响。

　　十里八乡，对她以前和姓陆的两人那些肮脏事，差不多到妇孺孩童，人尽皆知的地步。

　　少不得，要说上一句：如今柳家大丫被人抛弃，没人要，回头强行赖上他这个倒霉蛋。

　　待柳枝枝过门的今后，随他怎么收拾，乡里乡亲或是柳父，皆不好说个甚的。

　　不慌不急，好戏在后头，宋长昀如此在心里安慰自己。自然垂落身旁两边的双臂，隐约打颤。

　　他怕高，这个姿势，犹如挂在半空很不习惯。

　　出屋来的四丫和阿生，见到这一幕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

　　她的大姐，力大无穷，把上门做客吃醉酒的宋长昀，强行慢慢搂进臂弯里。

　　男子容貌清秀，瞌上的眼睑胡乱颤动，脸色渐渐由白转红。怎么看都是吃醉酒，走半道上被贼人给趁机抢回家的文弱书生。

　　还是个清隽雅致，跟画中仙差不多的。

　　四丫先回过神，强行拉走阿生。还小声威胁他：“刚才的事，不可以说出去。要是让我知道是你说了出去，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就算给我编一百个草蛐蛐也不理。”

　　为了让阿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特地加了一百个草蛐蛐。

　　阿生顿时警铃大作，举起四根短萝卜手指严肃道：“四丫，你要相信我，阿生绝对不说。”

　　四丫煞有其事地点头：“嗯嗯，暂时信你。要记得，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秘密。”

　　阿生察觉事情严重性，连忙又加了各种保证，四丫这才放心。

　　他暗自欢喜，如今他跟四丫也是有共同秘密啦。抬头见四丫走，迅速跟上脚步，两人返回二丫屋里。

　　他们平日里，主要是在柳婶婶忙不过来时，和三丫换着手照顾二丫。无事的时候，才会遍地山坡挖野菜，摘点果子，给家里添菜填肚子。

　　只是，铜水村村民不少，野菜不见得好挖回来。

　　三丫见二人本是出去替二丫烧洗澡水，竟然这么快回来了。回过头，二丫睡得很熟，上前拉起四丫的手，问道是怎么回事。

　　四丫红着脸，把方才见到的那幕磕磕绊绊说给三姐听。

　　阿生气得慌，嘟着嘴在心底叨叨。

　　骗子，还说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当时撞见的还有柳谢氏。

　　考虑到两个孩子面皮薄，虽说她家是女儿，怎么看，都是大丫在欺负人。她这为娘的，只好悄悄走掉。

　　也包含了一份私心在里面，如今大丫快要十六了。

　　从大丫跟宋家的小子亲事闹掰，之后便是……，这些她都不想再想起来。乡里乡亲，嘴碎不饶人的又何止对门李四家的。

　　她的大丫，是不好在近处另许人家了。远嫁，她跟柳老爹都放不下心来。家中没有给大丫撑腰的兄弟，族亲也不亲近，今后有个什么，不是教人往死里拿捏吗！

　　相公想来这是这般想法，觉得愧对宋家早逝的老哥，今儿用午饭一个劲吃闷酒。

　　转到后院，柳谢氏肩上用锄头挑起箩筐，悄悄打开后门外出。

　　柳枝枝瞅着堂屋外头静悄悄的，一个能帮把手的人都没有。怀里人怎么晃手叫喊都没反应，显然醉死过去。

　　得找个地方，躺躺醒酒才行。

　　宋长昀察觉到自己被大咧咧放到炙热的石板上，颇为吃惊。

　　柳枝枝要做甚？

　　等了好一会，堂屋里传来一阵响动。宋长昀在外等待，第一次察觉到初秋是这般热。

　　他哪里是身子被柳枝枝放在在外头受日头晒，方才，柳枝枝这个毒妇，应该把他心也刨出来了罢？

　　眉头不禁轻蹙。

　　柳枝枝在堂屋好一番忙活，才堪堪将前儿个柳老爹做的凉床拼接好了。框架是先时做好放在堂屋里倒立着，她只需在上头安几块木板，再添一床竹席。

　　没想到，装晕的宋长昀，在这么热的过道上，竟然皱紧眉头真睡着了。

　　柳枝枝一时倒拿捏不准，先时她的判断是否正确了。将人轻松抱回堂屋安置下，她便没再想，回自个屋子折腾绒花去。

　　宋长昀在梦里做了个美美的梦。

　　姑姑家的表弟表妹各自嫁娶成家，连小孩都成长到他如今这个年纪，还相看好人家了，二叔和三叔家里也不例外。

　　姑姑，二叔和三叔，皆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精神抖擞身体健康。围着他，说要给他的小女儿说一户好的亲事。

　　他上辈子压根一个子嗣都没有，哪里又存在有个小女儿，急着说人家呢？

　　宋长昀心里抱着怀疑，不愿深思。委实一大家子，能和和美美团聚促膝寒暄，他想了颇久。

　　每惦记一分，恨柳枝枝十分。

　　这是个美梦，他不肯醒的美梦。

　　梦里他愁眉苦脸，对姑姑等长辈提到的每个青年杰俊嗤之以鼻，不是嫌长得过高，便是过矮，与小女儿不登对。

　　或是家贫，家中权势过高，长相过于俊美的，也逃不过他的一番恶语相对。

　　小姑娘长得软糯糯。

　　磨得了他的首肯，就躲在侧厅屏风后面听长辈耳朵呢。先时听他数落外男，还一副庆幸的模样。在他最后批评那人长相不是良人时，气势汹汹推倒屏风，朝他跑来。

　　“阿爹，您以前便是瞧上了阿娘的样貌。如今换做女儿，怎么就不可以貌取人了？”清澈明亮的双眼，里头写着大大的不服。

　　宋长昀对视小姑娘眼眸那一刻，心绞痛犯了。油盐酱醋全都被他打翻了混着苦瓜下嘴吃了罢，口里心底五味陈杂。

　　他捧在手掌心的珍宝，留不住了。

　　直到醒来，宋长昀都不敢细细回味，虽说这是他前世一直渴求，却求而不得的梦境。

　　至于小姑娘的样貌肖像谁，他更不敢想。

　　柳枝枝在屋子里埋头苦做一下午，待天色渐渐黑了才出屋。三丫在院子里收晒干的衣服，阿娘挑着箩筐回来，眼神飘忽，有几分小心翼翼。

　　她关好大门，没像往常那般将农具放在门边上用茅草搭的棚子里。锄头上沾着泥，筐子里一览无余装的草根子，罕见挑进了堂屋。
　　鞋面布满淤泥。

　　小声地柳枝枝激动道：“大丫，快去将你阿爹叫来，为娘今儿，走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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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迎接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