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国的女巫花甲》殷南山

26、如果爱

　　唐炙玄拿起一支烟对着夏琼芙晃了晃，征得同意后方才点了起来，深深吸了口向空中吐了口烟。眯起眼睛穿过烟雾，似乎在努力地看清什么。

　　夏琼芙不着急只默默地注视着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一支烟抽了大半，唐炙玄点点烟灰才说：“这不是什么梦魇，不过是我自己放不下的纠结。既然是我自己的纠结，又何必劳烦别人来帮我？”

　　夏琼芙微微笑道：“我是别人么？”

　　唐炙玄瞥了她一眼，报以同样的微笑：“你自然不是，但我们俩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必为了小时候那点感情纠结，不管什么样，咱们三个永远都是亲人。”

　　夏琼芙依然笑着，只是眼神中略显疲惫。转过身去缓缓躺在沙发上，没再说话，直到霍钟泽从里屋出来。

　　晚上唐炙玄把枕头和被子抱到外面的沙发上，大概是怕熏着花甲，独自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

　　黑夜中，迎着晚风的额发不住地被撩动着，他深深地望着远处的灯光。两只胳膊搭在阳台的栏杆上，身体弓起个好看的弧线。

　　花甲从里屋出来没开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由看痴了。于是趴在沙发靠背上，呆呆地望着这个迷人的身影。

　　恍若黑夜中一抹魅影，宛如荒漠中一缕孤魂。看不清悲伤唯独寂寞相伴。就像舞娘神秘的面纱，撩拨着你想继续，探知、亲近、陪他一起前行。无论走向哪里，无畏路途坎坷，只要陪着便能成就自己。

　　花甲心里莫名地悸动，就像有谁捏了一下，却有种愉悦的痛楚。

　　她想时间定格就好了，就算永远被黑暗笼罩，那也是独属于自己与他的空间。

　　没有光便没有所有，只能用感觉去探知彼此的存在。原来眼睛这东西很害人，让触感、嗅觉统统变得不重要。

　　可是当你想要拥有他，就会连呼吸、体温都一并享受。

　　花甲用手摸着自己的嘴唇，似乎上面还残存着他的体温和湿润。

　　这是什么呢？花甲感觉自己的内心犹如犹如七彩颜料高速相撞在一起，迸射出绚丽多彩光影。如梦似幻，美的令人不敢喘息。

　　可眼前不过一个简单的身影，有些弯曲的身影。

　　抽完烟又呆了会儿，唐炙玄才转身进门，瞧见花甲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下，问：“还没睡？”

　　花甲认真地点点头说：“我在思考两件事。”

　　嗯？

　　“第一件，你在你家这个高度能忽然出现吗？”

　　唐炙玄咧嘴笑了笑，向外看过去：“理论上是可以的。”

　　“理论？”

　　唐炙玄对其中原理做了解释：如果根据计算找到精准的位置，是可以从楼上通过一些抓手的帮助跳进来的，只不过掉下去的几率也非常大。如果没有安全措施，想必谁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第二件呢？”唐炙玄感觉眼前这个女孩还真是求知欲旺盛。

　　等待十秒钟……

　　“花甲？说话啊？”

　　……又十秒钟飘过……

　　“花甲？睡着了？”

　　唔……

　　花甲忽然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抱住唐炙玄，然后准确而快速的吻在那张惦记很久的唇上。

　　好在唐炙玄有些功底，否则可能会被花甲“地咚”。向后退了半步站稳脚跟，而后报以热烈的回应。

　　这次花甲主攻，唐炙玄打配合。所以动作简单而重复，可主攻选手却异常兴奋有兴致。所以这场战役打了足足十几分钟，可能是因为实在喘不动气，花甲这才不舍地离开。

　　黑暗中，女孩轻声喘息着，不知是不是害羞，脑袋抵在沙发背上。

　　唐炙玄笑问：“你思考的两件事差别这么大呢？”

　　“真的好奇怪，热血上涌、浑身难受，是不是生病了？”花甲把头埋在黑暗里，觉得两颊滚烫发热，心脏狂跳不止。

　　“不舒服？”唐炙玄转身要去开灯，却被花甲阻止了。

　　“别开灯，有些话开灯就忘了。”

　　唐炙玄回到原来的位置，两个人的脑袋距离很近很近。花甲忽然捉住对方的手：“你说我会不会喜欢上你了？”

　　花甲的手不仅冰凉还有许多汗，唐炙玄忽然发现她浑身都在颤抖，于是反手抱住她。

　　“你怎么了？身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花甲推开唐炙玄，愤然说：“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唐炙玄顺势向后坐到沙发另一边，皱眉沉声说：“不知道。”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花甲感觉气息在身体里流窜，顶到喉咙让声音变得哽咽。

　　“你不是喜欢霍钟泽的嘛？”唐炙玄没回答，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花甲愣了愣，努力想了会儿说：“那天霍老师说我是选择喜欢他，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我的理智选择喜欢他。而今天我应该是感情喜欢你，对吗？”

　　“这种事情很少分的这么清楚吧。”唐炙玄的声音似乎变得越来越远。

　　花甲有些沮丧，甚至不知所措。将脑袋搓了一通，想下定决心似的：“应该就是了，既然你说过爱情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我也没必要纠结。就喜欢你了，有什么大不了？”

　　“那你没问问我的意见？”唐炙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透着点凉薄。

　　花甲歪头看着眼前这个黑影，笑起来：“我喜欢你与你有关系吗？如果我追求你你不选择我那就算了。如果你选择我，那就在一起呗。而且咱们本来就是情侣啊，顶多也就算是先上车后买票。”

　　唐炙玄没说话，在黑暗中良久才“哦”了一声。

　　黑暗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有的人在这寻找灵感，有的人在这里释放孤独，还有的人在这里燃烧激情。

　　它能让人昏沉，比如花甲。不知什么时候就倒在沙发上昏昏睡去，直到天光大亮。

　　而唐炙玄则异常清醒，犹如黑夜中的魅影，窥察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花甲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回忆昨天自己昏睡过去之前的好事，不由摸了摸嘴唇，露出幸福的微笑。

　　墙上钟表指向九点，唐炙玄应该上班去了。花甲瞧见茶几上放了张纸条：

　　花甲：早晨公司通知我去欧洲出差，所以照顾不到你。我已经通知霍钟泽来接你，望安好，回聊。

　　还没等花甲想明白，霍钟泽已经拿着早点到了。吃完饭两人又乘着小跑回到霍家。

　　一路上霍钟泽什么也没说，花甲也安静地呆坐在副驾驶位置。

　　回房间时，花甲忽然问：“您知道唐炙玄去哪里出差了吗？”

　　霍钟泽想了想说：“他只说要出去个十天半个月，其他也没说了。”

　　花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不详的预感，她觉得唐炙玄再也回不来了。就像村里的孩子，每个人都在脑海中勾画着母亲的样子，可最后还是不会得到。

　　村里最幸福的莫过于花众力，他母亲就住在邻村。所以村长会每个月都带他去住两天。这是让所有孩子都羡慕嫉妒恨的事。

　　花甲也曾经给自己假设了一个母亲，长得好看又特别温柔。书上说，母亲会抱着孩子露出慈祥的笑容。

　　可是这样假设最终也都只是幻想，她只见过花众力的妈妈一次，却发现那是个彪悍凶恶的瘸腿大妈。村里人说，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压得住花家村的邪气。

　　所以对于幸福，花甲从来不敢奢望。不过父亲对自己也是很好地，除了脾气臭点、做饭不好吃、从来不笑、有时候还用棍子打几下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事实证明花甲的预感是错的，过了十几天，唐炙玄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眼看着就要开学了，雕像也只是完成了主体的轮廓，精雕细刻的任务至少还得几个月。花甲只能干多少算多少了，等上学后再看看有没有时间过来继续做完。

　　最近的日子花甲总是闷闷不乐，感觉闲下来就会浑身难受，心里空荡荡的。所以工作让她快乐，还是忙起来好。

　　昼夜连作的赶工，晚上也只是睡几个小时。除了眼睛熬得像熊猫外，减重也是极好的。有时候一整天人就像片羽毛似的，感觉双脚轻轻点地就能飘到花园。

　　这夜花甲准备完成上身的轮廓就回去，听到身后有些异响，头也不回问道：“谁在那儿呢？”

　　通常都是程月莲猫在那儿“偷窥”。

　　可这次却是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我。”

　　唐炙玄？花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眼睛猛地转过身，看见他依然是一身黑色站在那里。

　　“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花甲放下刻刀正准备扑上去的，没注意后面又走出个人来。

　　这个女孩同样一身黑色，瘦瘦高高，白皙的皮肤、瓜子脸，眉间带着英气，整个人自带冰霜效果。

　　“这是？”花甲不由退了一步。

　　唐炙玄很自然地搂在女孩肩膀上，说：“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忘川，这位是花甲。”

　　望穿秋水的望穿？花甲不由看向她的眼睛，哇，真的是好清澈好美的眼睛。

　　“她是你的……女朋友吗？”花甲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忘川瞥了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冷冷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