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国的女巫花甲》殷南山

5、悲伤的故事

　　这顿午餐丝毫不比外面西餐厅的大餐逊色，可花甲是如坐针毡，吃的是浑身难受。一面靠着奶奶，几乎不敢抬头、不敢出声，甚至每吃一口都要赶紧用纸巾将唇边的食物残渣擦干净。

　　更有甚者后面还站着吉安娜，犹如三千瓦的探照灯照着自己，莫名感觉脊背有种刺痛的灼热，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芒刺在背的体验。饭没吃多少，汗倒是流了半公斤，一滴滴地顺着鬓边滑过两腮落在桌子上。

　　这擦嘴还得兼顾着擦汗，不知道的以为是个饭桶，吃都吃出这么多汗。

　　老太太似乎注意到，勉强支了下眼皮，问：“出这么多汗是身体有问题吗？”

　　花甲赶忙用纸巾擦擦额头和鬓边的汗，熟知那被汗水滋润透的白色纸屑就粘在了脸上。她自己浑然不觉，还陪着一脸傻笑回道：“没有没有，我天生爱出汗。”感觉奶奶从来说话都很精简，给了自己这么多字，回应的话似乎太少不是很礼貌，又补充道：“我爸说出汗好，是人体排毒的表现，所以我身体才这么健康！”

　　吉安娜站在身后当然是看不到花甲的脸，却也不能阻挡她挑毛病的惯性，提醒说：“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话不要太多。”

　　霍钟泽抬眼看了下花甲，抿着嘴重重咳了下，然后拿起张纸巾迅速走出了餐厅。

　　什么意思？出汗是个很难堪的事？

　　花甲不明所以，顶着那纸屑一直到吃完午餐。

　　周而复始的三天，花甲学会了在这个家里做一个走尸，这样就不会被训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只是唐炙玄安排的工作实在太难了，无论想了什么办法，怎么也无法进入三楼那个神秘空间。

　　与霍钟泽相处的三天，发现男神的光环也没那么耀眼。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在家里安静的就像空气。也许是因为那晚的失态，男神并没有再给自己独处的机会。

　　可是，花甲却已经受不了了。整天的沉默、无所事事，甚至只要不是吃饭时间，随便睡觉躺尸。这可是以前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手机里的游戏都索然无味，只有带来的几块木头能偶尔慰藉一下孤独的心灵。

　　第四天的晚上，花甲决定如果明天还是这样，她就要辞去这份工作。虽然能接近男神又可以轻松坐拥月薪过万的工作，可是她不想活的像个死人。

　　唐炙玄像是透析了花甲的心理，第四天晚上就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房间里。

　　“这次我关门锁窗了，你又是怎么进来的？”花甲对唐炙玄的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惊讶，“难道你装了个传送门？”

　　唐炙玄痞笑地看着花甲，言语间带着几分轻浮：“怎么样？三天有没有给你和霍钟泽蹭出点火花？不过他应该不会看上你，不行就生扑呀，凭你的厚脸皮肯定能得手。”

　　“告诉你，我是喜欢霍老师，但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花甲也不生气，坐在沙发对面歪着头冷眼瞧着唐炙玄。

　　这个男孩一脸痞相，虽然不如霍钟泽那般英俊精致，带着种神秘而不羁于世的放浪，仿佛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可以拿来开玩笑。

　　“还有，你的事我办不到，所以，我打算明天辞职回宿舍去。”

　　唐炙玄笑意更深，一双眸子上下打量着花甲，“你在说笑？一个月一万块钱什么事都不用做，还能靠着男神做个近水楼台，何乐而不为？”

　　花甲皱起眉头回盯着唐炙玄，良久猛然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什么？”

　　“为什么你要我留在这里？为什么你要我接近霍老师？为什么你要在奶奶的屋里安装监控？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唐炙玄避开花甲的目光看向别处，脸上收了刚才的笑意，却还保持着不屑的神情。

　　“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纠葛，明天我离开。我不想一万块钱出卖一个月的生命。我父亲带我来这个世界，并不是要我如此贱卖自己的。”

　　“一个月一万还算贱卖？。”唐炙玄也严肃了神情，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花甲，“果然你们同学都说你是一个不会有男生喜欢的男人婆，哦，不对，你本来就是个男人。所以跟本不可能喜欢上霍钟泽对吧？”

　　“胡说！”

　　唐炙玄并不理会花甲的驳斥，死死盯着她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会儿才说：“好，我告诉你为什么让你来这里。”

　　或许这是个编造的故事，但唐炙玄表情凝重的样子，打动了花甲。

　　唐炙玄与霍钟泽两家是世交，唐炙玄的外公与霍钟泽的爷爷一同合伙做生意。随着两人的努力，生意越做越大，两家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甚至到了孙辈两家定下如果是一男一女就定娃娃亲，如果是同性别就做兄弟或者姐妹。

　　所以霍钟泽与唐炙玄算是异性的兄弟，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因为理念的不同，唐家和霍家分开经营，各自发展。但在唐炙玄十岁的那年，家里的生意忽然遭遇挫折，父母因为工厂的爆炸双亡，祖父祖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离世。可是霍家不但没有出手相助，反倒任由唐家破产。

　　最终唐炙玄被爷爷奶奶领走养大，而从此与霍家再没有联系。

　　“所以你怀疑是霍家害你们唐家这样的？”

　　唐炙玄不置可否，冷冷说：“我听爷爷说当年唐家生意比霍家做得好，他们几次在破产边缘都是我家出手相助。可是忽然工厂爆炸、合作伙伴跳单、银行停止一切资金支持。除了有竞争关系的霍家，谁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和实力害我们。”

　　这么狗血？花甲回忆着自己见过所有的霍家成员，忽然觉得他们都面容可憎。看来老太太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否则也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去羞辱忠诚的生活助理。

　　“那他们为什么会接纳由你推荐的人来做保姆？”

　　“恐怕是良心不安吧，老太太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到时候两脚一蹬去了阴曹地府会被我外公外婆和父母算账。”

　　也有道理的感觉，霍老师不继承家业而去当老师，应该是不想和家里人同流合污，看来我男神的人品还是够得。想到这，花甲又开心起来。

　　“所以你让我放监控的意思是？”

　　“他们应该有账本或者电子文件之类的重要东西，我先找到线索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做。”

　　“哦，你这是要报仇。”这个戏码当真刺激啊，花甲想到什么忽然担心地问：“你会对霍老师做什么？你可不能害我们家男神啊。”

　　唐炙玄一脸嫌弃的样子：“看看你那恶心的嘴脸，还真以为霍钟泽会喜欢你啊。”

　　“我喜欢他就好，不求回报只想付出。”

　　花甲内心的正义感与存在感又回来了，她想着唐炙玄身世的确是挺可怜的。自己这么做也无非是帮人一个忙，何况还有丰厚的酬金。

　　只是纠结在于这样做会不会害了霍男神，不过霍老师视金钱如粪土，当老师就已经足够养活自己了，恐怕也不会在乎有多少遗产。

　　花甲还在胡思乱想的当下，唐炙玄又开传送门消失了。

　　这晚上花甲失眠了，翻来覆去都是唐、霍两家的恩怨，跟放电影大片似的。好容易睡着了，又梦到很多人火并、着火、流血、死人。

　　早晨闹钟响了七八次，花甲才起床，醒来一看竟然已经十点多了。

　　坏了！这还不被赶出去！花甲一个激灵跳出门外，结果房里一片死寂。就连平时打扫卫生、修剪花草的人都不见了。

　　花甲蹑手蹑脚将一楼二楼转了个遍，愣是没看到半个人影，当她正准备再次去研究那电梯的时候，忽然被“隐藏”在客厅沙发的身影给吓了一跳。

　　“奶……奶……”

　　老太太以前是特工吧，竟然毫无声息地出现在客厅的沙发里，准确的说是沙发上。小小的一个身形，完全被巨大的沙发给掩盖了。

　　老太太指着旁边的沙发示意花甲坐下，那手指轻轻一划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花甲缓缓坐下有点不知所措，哪怕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依然有些忌惮。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地她，竟然在一个老太太的指尖下怂了。

　　两人坐了几分钟，花甲已经汗流浃背了，静止的空间让她感觉过的如此漫长。

　　最终花甲忍不住问道：“奶奶，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奶奶嘴唇翕动，说：“没出来吃早餐。”

　　难道这就要辞退自己了？花甲心里“咯噔”一下，可还得帮唐炙玄办事呢。

　　“我昨晚睡得不好，所以就……我下次不会了，一定按时起床。”

　　奶奶再次陷入沉默，良久又问：“你是喜欢小泽吗？”

　　咳咳！~奶奶，您的眼神也太犀利了，不对，您这个话题跳跃的也太快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吧，回答一定得深思熟虑才行：“霍老师那么优秀，很难有女生不喜欢吧。”

　　“喜欢就追，他性格内向，不解风情的。”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