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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付之一炬(大修) ...

  •   全府上下一片哀嚎,裴允贤的苏醒,成为了一大家子唯一的安慰。

      她衣衫单薄,披着大氅走到院门前,看着个头逐渐蹿上来的姬临霄,千言万语,化作一个不舍的眼神。

      姬临霄越过密密麻麻跪倒在地的人群,径直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往屋里走去:“天气这样冷,你便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么?”

      裴允贤摇摇头:“我刚醒,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你的声音,出来看看。怎么了这事,陛下可是……”

      “是,跟满朝文武争论了七日,还是寻了个由头,把裴相罢黜了。此事暂且只能这样了,另外一件事我倒是可以替你出口气的。”姬临霄说着,帮裴允贤提起裙裾,让迈过门槛的时候不至于被绊倒。

      裴允贤回到暖阁,不解:“何事?”

      “王氏毒妇一事!”姬临霄说到“毒妇”两个字的时候,是咬着后槽牙,将字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裴允贤没想到这事他也惦记着了,此时这样义愤填膺,想必已经查出来她两次落水的真凶乃是同一人。

      便凑到火炉前焐了焐手:“你要如何处置她?”

      “你且安心随你爹爹南下,我自有主张。待你们走了我再下手,免得他人怀疑你们。”姬临霄年纪虽小,但是做事却考虑得周全,便是大人,都不见得有他这般的细腻心思。

      裴允贤有被感动到,她的这位小夫君,虽然相识尚短,她却打心眼里喜欢。

      谁想到呢,母胎单身了二十几年的她,也有遇到小奶狗的这一天,穿越大神真是贴心极了。

      她便握住姬临霄的手:“那盆勿忘我可曾好好养着?”

      “自然,在我床头放着。”姬临霄回握住她的手,一双眸子含着不舍,似有星辰闪烁,“临别在即,我也不瞒你了,其实父皇的赐婚诏书,是我亲自求来的。去岁秋日在猎场打马球,我一眼便瞧上你了。你此去不管听说了什么,都不要怀疑我。便是皇叔要悔婚,也不要放在心上,他不敢逼我太甚的,他还指望拿我当他谋朝篡位的幌子。”

      所谓的幌子,便是指新君的这番言论:“孤之兄长天不假年,临终前担心皇长子与太子夺位大乱天下,这才忍痛将皇位交予孤手中,并言‘孤观老九天真纯善,日后必不会加害其兄长,皇弟你至今无嗣,可好生栽培,绵延社稷。”

      这明摆着的欺世盗名,谁不知道是谎言呢?

      可是谎言也罢,事实也好,新君既然已经奠定了乾坤,众人便只能默认这事的真实性。

      裴允贤深知这里面的玄机,心道便是日后真的有了变化,只要此时的姬临霄是真心的便足够了。

      便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没想到啊,小小年纪,竟学会主动给自己抢老婆了!”

      “不抢,难道要我等岳丈的哪个门生先下手为强不成?”姬临霄将她拽进自己怀里,隔着大氅,搂着她瘦削的肩,下巴枕在她脸颊旁,耳鬓厮磨,“裴允贤,你给我听好了,你是我姬临霄看上的女子,你的心中只可以有我,不准多看别的男人,一眼都不行!”

      “不看,谁都不看!你若不急,且待我画一幅画像再走。贴身收着,每天拿出来看一眼,也好叫你放心。”裴允贤其实暂时对他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单纯的吃他的颜,一张婴儿肥未退的娃娃脸,还有两颗小酒窝,说话的时候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像是自带美颜,简直可爱到犯规!

      这样的一个小奶狗,居然是先帝钦定给她的未婚夫婿,她便是刚穿过来没有多少感情,也会努力维系好这层关系,以待来日的。

      “不急,我一点都不急。你画吧,我也顺便画一画你!”姬临霄有点后悔,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点,留下画像,便是不能日日相见,也胜过睹花思人啊。

      只是,等两人到了书房,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先帝御赐的珍品都被裴允贤藏起来了,可留在外面的也都不是凡品,那些品质上乘的青玉笔架,那些翡翠做的书签、水晶做的纸镇等物,全都被摔碎砸烂,满地疮痍。

      姬临霄站在书房门口,气得双肩颤抖。

      他握紧了双拳,青筋毕现:“都这样了,便不画了!你且南下,待我安排妥当,定会去找你。”

      裴允贤不想天真的以为这样的一位天潢贵胄真的会放弃锦衣玉食去陪她做布衣百姓,但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份愿景是好的,这份心意也是难得的。

      尤其是在满京城都等着看裴府笑话的时候,他的这段临别赠言,更显得情意深重。

      裴允贤挤出一个微笑:“好,你在京中切勿挂念,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

      姬临霄前脚刚走,王德轼便带着王紫韵过来落井下石了。

      他们兄妹俩打扮得很是隆重,尤其是王紫韵,花里胡哨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珍宝都挂在身上,像只七彩野山鸡似的,趾高气昂地往门口一站,身后的奴仆便扛着十几袋稻糠跟了进来。

      王紫韵得意洋洋,一步一步晃悠到裴允贤面前:“呦,听说你又掉了一次护城河?都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来这福气,是等着吃糠喝稀啊,哈哈哈哈!”

      裴允贤没有说话,一朝皇帝一朝臣,裴府刚被查抄,王家的人就上赶着来踩一脚,可见新君是多么的急切,急于铲除前朝的一切势力。

      她不恨吗?

      她恨!

      但是在时代的洪流中,短时间内个人的力量是左右不了大局的,只能给这颗复仇的心足够的时间,去历练,去磨练,去努力改变身边的一切,一点点,一圈圈,一片片,到最后,才能星火燎原。

      时间,她必须有足够的时间!

      因而此时,她只是扫了王紫韵一眼,不辩解,不发怒,安静地陪着小贺氏整理东西,像一只温顺的绵羊。

      王紫韵还真以为自己占据了优势,更加得意起来,目光一扫,落在距离她最近的小贺氏身上,故意扯了扯小贺氏的衣服:“啧,还穿着锦缎呢?你一介庶民也配?给我脱下来!”

      裴允贤不在乎自己被羞辱,可是她这个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她护短!超级护短!

      此时此刻,什么隐忍什么静待时机,都成了浮云,她抢上前来,一把将王紫韵搡开:“怎么,九王还没叫你去北境做探子吗?还是说,你身后这个,就是你从北境勾回来的藩王?看你气焰如此之盛,想必是大功告成了?那还等着做什么,去找九王请功啊。”

      “北境探子?”这是明摆着拿前几日的事羞辱王紫韵了,她一想到那事就觉得火大,扬起巴掌,气势汹汹要来掌掴裴允贤。

      偏在此时,姬临霄去而复返。

      他双手别在身后,迈进门来,冷着脸怒喝一声:“放肆!谁家悍妇?竟敢对本王的王妃动手!”

      王紫韵吓得脖子一缩,举到半空的手便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

      她舔着笑脸往姬临霄这边迎来,却不想,姬临霄身后的侍卫当即亮出佩刀来。

      寒光森然的刀口对着王紫韵,姬临霄冷漠而绝然地命令道:“方才她举的哪只手,便将哪只手砍了!”

      侍卫应了一声,举起佩刀,便来砍她的右手。

      情急之下,王德轼只得扑过来将她推倒,最终佩刀划过王德轼的肩头,斜插进王紫韵的肋骨,露出半寸刀尖出来。

      一时间尖叫声、呼痛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裴允贤捂着嘴看着这一切,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白兔,无辜且无奈,却又不得不面对这一切。

      她没有喊,却比喊了更叫姬临霄难受。

      当年初见,乃是在秋日的皇家猎场上,那是一场马球赛,她一袭红袍,人娇马骁,一手执鞭,一手挥杆,疾风劲矢一般,越过海浪般扑来的对手,扫球入洞,一杆定胜负。

      那时的她是那样的张扬,那样的恣意,那样的明艳动人。

      可现在,她却只能谨小慎微,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连训斥一声都不能。

      他不忍再看,令侍卫将王氏兄妹抬出去,遂候在大门旁,直到裴氏一族老小全都离去,他才叫最为信任的两个暗卫带着银两,一路悄悄跟了过去,暗中保护。

      待所有的身影化作道路尽头的模糊黑色,他便沉声走近门来,将昔日盛极一时的裴府付之一炬。

      翌日朝堂震怒,新君质问他:“孤不是应允了王德轼,会将裴府送于他居住?你如今一把火将裴府烧了,岂不是叫孤言而无信?”

      “是我烧的,与皇叔不相干!”姬临霄站在南大街看了一整晚的大火,此时双目红肿带着一股子狠劲,说话又呛人,活脱脱似个小阎王一般。

      新君无奈,只好另许了王氏兄妹一处宅院,叫他们搬过去住了。

      又过一日,新君便下了圣旨,钦定探花郎王德轼为当朝宰相,其妹王紫韵为昭和县主,指婚给新任江南巡抚孙克勤为妾,择日进府,随孙克勤一同南下赴任。

      姬临霄把碍眼的王紫韵踢走了,还是个妾,彻底绝了她惦记他的门路。

      随即修书一封,叫人南下送给裴允贤。

      自这一日起,他不再胡闹,听从新君的安排,搬了张睡椅在龙椅旁,身上盖着裴允贤留下来的狐裘大氅,呼呼大睡。

      如此,新君便给百官做出一副“孤在努力培养先帝留下的子嗣”的样子来。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一件事:先帝安葬之事。

      此事从年前一直吵嚷到了新年,直至元宵过后,依旧没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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