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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巫山将军坟 ...

  •   戌时已过,大型祭祀活动刚刚结束,庙会开始了,街上闹腾起来,成片的河灯照亮街景,
      拉成一条条金辉丝带,蜿蜒通向天地一色处,远远瞧着像在水上开了条道,候着什么人。

      岸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与之相比,此刻的弥香楼里就只剩下闹——

      女鬼还在作妖,曲儿唱了一半,没有要停的意思,唱曲儿的人也迟迟不肯现身,整个屋子透露着邪气。

      陆昀之从倒下就没站起来过,他环顾四周,一楼除了他们和满室活死人占的这片地方,就剩小二收钱记账的桌案和一方高台,白日说书人正是在那台上圈了一块地方拍案,此刻说书人的桌椅没了,高台被打扫出来,四周挂上了纱帐幔缎,一直通往二楼,楼上房间众多,全都紧闭房门,里面似乎没人。

      唱曲儿的人应该就在台上。

      陆昀之垫在屁股下的手收紧,下一秒数十条火蛇从手中沿着地板、木桌、活死人的身体各自窜了出去,眨眼的功夫于高台四周停下,间隔均匀,“扑”地齐齐化作火团照亮台上。

      纱帐透光,照亮的瞬间映出一抹婀娜身影,立于台山,手中执绢,唱一句变换一个姿势,有歌有舞。陆昀之这才明白,她不是在吓唬他们,而是真的在表演,只是他们这些人不通风雅,半晌连姑娘唱了什么都没听懂。

      “妖孽!”萧博宇忽然冲过来,对着台上大喝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的配剑已经脱手,朝着纱幔飞去,重重扎了进去。

      歌声忽然停了,纱幔后久久没动静,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沉闷的诡秘气氛。陆昀之心道不好,女人生气最怕蓄力,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大概就是这种状况,他攥紧手,摸到硌在屁股下的东西,是那块不值钱的玉佩。

      还没等他把东西收起来,纱幔后猛然传出一声怒吼,同一时间有什么东西杀了出来。

      陆昀之赶紧起身,一条长长的纱幔半卷不卷,像着了魔似的袭来,意图缠住他的脖子,他侧身转头,躲开第一波攻击,刚站稳脚跟那东西又追上来,一条变两条,两条变四条,追着几人攻击。

      容修远起初还挪挪脚躲两下,结果这东西一多缠来绕去甚是麻烦,又见容飞羽那边躲得吃力,沿着木桌上蹿下跳满屋子跑,他干脆伸出右手,凝聚灵力,身后立刻飞出一柄长剑,剑型十分普通,但剑身细长,似乎要比平常的剑锋利许多。

      他指尖轻拨,那剑便自个儿飞了出去,稳稳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半个呼吸间的工夫,待长剑回到原位的刹那,满屋子纱幔像被一剑断喉,一声“刺啦”后散成烂布块,落在地上。
      被陆昀之的火追上去烧了个精光。

      萧博宇把剑收回来,没了纱幔,台上女子暴露无疑,她身着嫩粉色衣裙,发簪松松垮垮,浮挂在头发上,鬓边别着的芍药花也歪了,捂着胸大口呼吸,可见她刚才没少费力。

      “你们是什么人?!”她很不服气,看上去还想再打一次。

      容飞羽叉着腰气喘吁吁,样子比女子狼狈多了,他肩上还顶着陆昀之给他的火,说是有这火他就能看见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想要他命的妖孽,那绝不能放过,要用气势镇住她,他长提一口气,大喝:“我们?来收你的妖孽!”

      “…………”

      容修远扶额,萧博宇则是狠狠“嘁”了一声,将人拽回去甩给陆昀之,自己上前几步,厉声道:“你就是近日在城中祸害百姓的恶鬼?你如此行径,可知违逆天道?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哈哈哈……”谁知那女子闻言非但无半分恐惧,反倒放声大笑,“我看该遭天谴的应该是你们!”

      话落女子大怒,只往他们这边狠狠瞪了一眼,所有活死人噌噌起身,一张张青皮鬼面转向他们,陆昀之猜这回面具盖着的应该是他们生气的脸,那些人被操控着拿起手中的武器一边乱吼一边冲过来,像野兽扑食。

      隐隐一瞬间,他好像越过活死人看到女子脸上的一抹诧异,稍纵即逝。

      那些人没了理智,疯狂砍杀,容修远一边躲闪一边交代:“别伤他们。”

      萧博宇被左右夹击,不能伤人让他一再吃瘪,忍无可忍之下挥剑砍向其中一人的面具,咒骂着:“一定是这丑东西在作怪!”

      面具碎成两半掉在地上,噔噔两声那人果然不动了。

      萧博宇正要惊呼就见那人像中邪似的哆嗦起来,全身痉挛十分痛苦,有什么东西顺着肌肉线条长出来,一点点扩大,包裹全身,然后慢慢褪掉外壳,变成了一块块的……

      活死人怕火,陆昀之刚把他们定住就发现萧博宇这边不对劲。
      “黑甲?!”他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那人身上长出的异物全都蜕变成黑甲,重量一点点累加,将身子压垮倒在地上,下巴极力上扬,明显呼吸困难,但他的手脚都被重铁压的死死的,连挣扎都做不到。

      容修远疾步冲过去,捏住那人脸上的甲稍一用力,铁面具被取下来,面具下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嘴巴张到无限大,看着随时要呼吸衰竭。
      好在他被救下来了,直到身上最后一片甲被取下来,他终于开始大口吸气,一下接着一下,不停吸,看着像忘了怎么呼。

      看来这些人的死因找到了……

      容修远看着那人残喘,神情逐渐阴沉,连身后的剑都锋芒更胜。

      台上的女鬼本来打算继续嚣张,不料刚一跃身飞起,带着不知又从哪找来的一堆新纱幔杀到一半,眼看就要过来,只见一道亮光晃眼,还没回过神就被长剑穿膛,重重打了回去,钉在柱上。
      纱幔跟着蔫了下去……

      陆昀之内心由衷地“哇哦”一声,收起散在屋子里的火,留下一团顶在女鬼脑门上。

      女鬼的身体被剑插着,疯狂挣扎。

      陆昀之走过去,开扇摇几下,耐心问:“说吧,你是谁,以及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女鬼起初不愿理他,咬着牙企图挣脱,还是陆昀之敲了敲她的脑袋,告诉她:“没用的,那位可不是台下这些杂碎能比的,若非要给你个机会解释,刚才那一剑便会让你灰飞烟灭。”

      “有什么好解释的……”女鬼放弃挣扎,埋着头苦笑。

      陆昀之不能将她怎样,便摇扇等着。熬过了片刻沉默,女鬼终于开口。
      “我叫莺儿,”她说。

      莺儿本是弥香楼的一名歌女,自小能歌善舞,三岁见长,少时家乡闹灾后跟着母亲随戏班子各地奔波演出,唱过戏,学过曲,十岁那年班主冲撞了商贵,班子无处谋生,人都被遣散,莺儿被母亲卖给一位容妈妈。

      容妈妈听闻她会的东西不少,是个伶俐的,便让姐姐们教她些官老爷们爱听的歌调,她生了副好桑子,长相也俊俏,头一次登台就得了赏。容妈妈觉得她这花窑子里开了朵小野花,虽不惊艳,却新鲜。
      小野花不哭不闹乖巧听话,日日唱完曲儿又要跑到厨房里帮手,得空就给容妈妈和姐姐们端茶送水,渐渐地容妈妈便越发喜欢她,当女儿似的照顾着,时不时还赏她些银钱,让她买衣服和吃食。

      十六岁成年之时容妈妈还赏了她个新名儿——莺儿,让她挂牌登台,弹弹琴唱唱曲儿,得了赏交到容妈妈那里,容妈妈总会偷偷多塞她一些,楼里姐姐们有时也会分她些发钗首饰,许多虽是姐姐们舍了的,却都新着呢,她每每都很欢喜。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外头的人都在笑她,可她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幸福过,过得十分满足。

      她甚至设想过,等容妈妈年迈,无力打理弥香楼的那一天,她就带着容妈妈去城南开班子,找一群唱曲儿的,她负责教,容妈妈负责收钱,弥香楼交给姐姐们。

      “都是那些畜牲……他们该死!该死!”莺儿嚎哭着,全身颤抖缩成一团。

      “为什么杀他们?”陆昀之看得出来莺儿本性不坏,她甚至对未来有着美好的幻想,她的死一定是她残忍杀害他人的根本原因所在。

      莺儿泣不成声,过了很久才继续讲述起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那一夜,容妈妈收了几根金条,付钱的人是替刘老爷开场子,说是刘老爷今晚要宴请几个大人物,要求把最好的歌舞酒食安排上。容妈妈清了场子,再三交代姐姐们别抠搜,把压箱底儿的胭脂水粉拿出来用上,还让人给她拾掇了一番,换上新衣裙,配上新耳饰,里里外外忙前忙后一个多时辰,终于迎来了客人。
      一行好几十人,把场子填得满满的,主人家有九个,其余是打手和随从。

      容妈妈说这些人是甲邺城里顶好的金贵,不仅有做生意家财万贯的,更有朝中做官权利天大的,莺儿认得出的少,但容妈妈给她指了一人,说那才是贵客中的贵客,刘老爷搞这么隆重无非是想在那人面前露个脸,谄媚几句。那人又颇爱听曲儿,所以今晚她必须把曲儿唱好了,给容妈妈争回脸面。

      莺儿跟着高兴,早早躲在后面开嗓……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06 23:47:59~2020-11-07 23:4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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