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庶女》钟澄

50、司家之行（八）

　　东西刚收拾好，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打头的正是司老太爷，他脸色阴沉，因为来的时候走得急，此时还有些气喘吁吁，身后跟着两位司家太太并司誊、司明岚兄妹俩，司老太爷一进门看到放在钟氏身边已经收拾好的行李，脸色更加难看了。

　　对着钟氏就大声喝道：“你父母不在了，司家就是你的娘家！你回自己娘家就是这个态度？你的教养呢？怎么？鹿家如今有能耐了，就看不上司家了？”司老太爷在整个司家就是绝对的权威，他发怒时司家没有人是不怵的。

　　钟氏脸色不变，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了自己舅舅的嘴脸，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又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毕竟她现在是鹿家夫人，司老太爷可不敢随意得罪。

　　钟氏将江橙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她其实一点都不害怕，又不是真的年少无知，有什么好怕的？

　　“舅舅何必说话那么大声呢？我不过是回自己家的房子住，难不成您想要将我拘禁在司家？”虽然此刻势单力薄，可有鹿家带来的男仆站在那里，底气也是很足的，跟在司老太爷身后的司家人此刻都不敢说话。

　　司老太爷脸色愈加难看了，钟氏平静的看了一眼，然后自顾自的帮江橙梳起头发来，江橙的头发在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弄散了，她是懂得感恩的人，没有江橙的母亲就没有如今的丈夫，她实心拿江橙当亲闺女，既然江橙不想住这里，那搬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鹿家主母的位置钟氏坐的稳稳当当，有没有司家这门亲戚都没有任何关系，司老太爷也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什么事情都以利益为先，深呼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到底是怎么了？你非要带着孩子出去住，你这样让司家的颜面何存？”虽然还是责问，但语气好了很多，司明岚听出祖父语气里的变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司老太爷，你不要对我舅妈这么大呼小叫的，我舅妈又没有做错事，是明岚姐姐不欢迎我来住，既然不欢迎，那我自然是要走的，舅妈只是不放心我而已。”江橙靠在钟氏怀里，口齿清晰的说出了原因，小嘴还适时的憋了憋，把一个受了委屈要离开的小姑娘，表演的活灵活现。

　　司老太爷闻言，到了嘴边的话一顿，看向一旁的司明岚，见她低着头，畏畏缩缩，没有以前张扬的样子，便知道是她的原因了。

　　“明岚，你年龄最长，不好好待客，反而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还不跪下给你表姑姑请罪。”听见司老太爷的暴怒的声音，司明岚下意识的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只觉得自己半点颜面都无存。

　　司老太爷也不看她，盯着钟氏道：“不过是孩子间闹的小矛盾，你疼惜这小丫头可以理解，但你要是因此小事化大就决定搬出去，未免太过小家子气了...现在明岚就跪在这里，你想怎么出气都行，但不要再说走了。”

　　江氏早在自己女儿跪下时，就知道事情不妙了，现在司老太爷这么说，她更加担心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垂泪说道：“表妹，我家明岚绝没有坏心思的，她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都是做母亲的，还请你体谅体谅我，原谅这孩子一回。”

　　“哟，二嫂这说什么傻话呢，明岚都能谈婚论嫁了，还年纪小呢？做错事就要认罚才好，这性子不好好纠正，以后嫁人就是害人，到时候只会连累我们司家姑娘的名声。”李氏自然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碾压二房的机会。

　　江氏气呼呼的说道：“三弟妹，事有轻重缓急，你是很想表妹搬出去住吗？”江氏虽然不聪明，但还能看得清脸色的，知道只要留下钟氏，司老爷子就不会深究。

　　可李氏不想担这个责，司明秀也适时的开口说道：“二伯母何必拿我母亲说事呢，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责任也不是想推就能推的。”

　　筱霞睁大了眼睛，跟着江橙离开成都到港城又来到广州，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就像是唱了一出戏似的，这互相推卸起责任来就像推不倒翁，倒来倒去。

　　钟氏知道司老太爷的态度摆在那里，她是肯定走不了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提些条件痛快的留下，看着司家人这副模样，她就厌烦的很。

　　“好了，你们不要在我这里哭哭闹闹了，我不走就是了，但要是下次还有人出言不逊，欺负我们家橙子，不管是谁的面子我都不会给，我说到做到！至于明岚怎么罚，我不插手，二表嫂也不需要找我求情，舅舅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累了，你们都走吧。”

　　司老太爷虽然恼恨钟氏对他的态度，但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人能留下来就成了，其他的也计较不过来。

　　“明岚，你现在就去祠堂跪着，明早才可以出来，听见没有？”司老太爷大声喝道，毕竟一切事情都是这个大孙女挑起来的，不处罚她，司老太爷觉得自己的火气都没处泄了。

　　江氏一听这话，本能的就想哭天抢地的哭闹，但被司誊一把拉住了，今天的惩罚怎么都是跑不掉的，再闹下去谁都吃不了好果子。

　　司明岚此时脸色极为阴冷，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丢面子，眼尾扫到了司明秀脸上得意的笑容，她心头更加恼怒了。

　　司老太爷喊来家中壮实的婆子，直接拉着司明岚去祠堂，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院子里一下子清静起来，江橙深呼一口气，皱着眉头说道：“舅妈，我这也算是彻底得罪了二房一家了吧...”

　　钟氏吩咐人关上院门，然后拉着江橙坐下，认真说道：“他们还惦记着我鹿家的钱呢，不敢撕破脸的，更何况明岚那丫头那么想嫁进鹿家，又岂会轻易的放弃？你记得以后不要跟她们走近。”江橙点点头。

　　筱霞有些不好意思的跪在地上，说道：“太太，今天这事是我出的主意，是我做错了，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闹的有点糟，您罚我吧。”

　　钟氏有些无奈，说道：“罢了...今儿这出也没什么不好的，算是给司家的这些人提个醒，不用放在心上...但筱霞，下次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怂恿橙子做什么过界的事情，我定是不敢再留你在橙子身边的...”

　　听到钟氏的最后一句话，筱霞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心惊胆战的连忙应是。

　　钟氏这边和江橙主仆俩说着话，那边司明岚却是恨的咬牙切齿，江氏也跟着一起到了祠堂，看着女儿跪在那里很是心疼：“明岚啊，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啊，你表姑妈那边又给得罪狠了，只怕进鹿家是没希望了。”

　　司明岚到现在还想着司明秀对她的嘲笑，还有家里上上下下丫头和仆妇们的窃窃私语，她只觉得愤怒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铁青的说道：“母亲，这一切都是江橙那个小贱人挑事，我一定要报仇，既然她要阻挡我的路，那我直接将她这块碍脚石搬开好了。”

　　江氏脸色一白，虽然她也是恼恨的，可没敢做什么，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司明岚笑容可怖的继续说道：“母亲，你过来，我跟你说怎么做。”

　　江氏紧张的咽下一口唾沫，然后走到女儿身边，蹲下身，司明岚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江氏听着脸上渐渐升起一片骇然之色，哆嗦着说道：“明岚啊，不用如此行事吧？这事要是真做了，只怕鹿家要跟你不死不休了。”江氏知道这个女儿向来心狠手辣的，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江橙要是真的被算计到了，只怕......

　　司明岚阴森森的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有她在，我这辈子都难如愿，倒不如直接将她弄走，反而还能有几分希望，我可不愿意以后还要把她当小姑子供着，简直恶心得可以。”

　　江氏捏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努力做着思想建设，想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你放心好了，我出去就让人喊江福夫妻过来，母亲定会叫你如愿的。”江氏咬紧牙根说。

　　司明岚满意的点头：“这事不能拖着，越早越好。”

　　江氏点点头，虽然心里头慌乱如麻，可还是决定听女儿的话行事，二房的面子今天全丢了，总要有人来承担怒火的。

　　三房李氏此刻的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从回院子就按奈不住了，一进屋就打发了仆人出去，才开口说道：“刚才你二伯母的脸色实在是太好看了，就应该这样狠狠的打她们的脸，让他们知道嫡子算个屁。”李氏一直自诩是书香门第出身，可此刻也爆了脏话，可见其心情有多好。

　　司明秀皱着眉头说道：“母亲，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司明岚很是古怪啊，要是平时，她肯定早就撒泼打滚了，怎么会这么平静呢？”

　　李氏皱了皱眉头,不在意的说：“你管她做什么？我估计是她没脸见人吧，不然就是害怕你表姑妈厌恶她，绝了她入鹿家的希望？”

　　司明秀喝着茶，沉思了片刻，有些不安：“我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简单，我大姐可是能下死手的人，你还记得去年那个不小心打破杯子，划破她手的丫鬟吗？不过是划了一道小口子就让那丫鬟丢掉了命，江橙让她这么丢面子，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李氏不解道：“那又关我们什么事？她算计江橙，我们又不会受什么损失，让她们自己斗好了，你还能在中间卖乖呢。”

　　司明秀无奈道：“母亲，你糊涂了！哪是你想得那么简单，要是江橙真的出了什么事，表姑父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只怕到时两家就结仇了。”

　　李氏被唬一愣一愣的，呐呐说道：“你不要吓我，哪里会有那么严重的？！”

　　司明秀无奈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话不是说着玩的，真出事了两家肯定得结仇，我只盼着大姐能够脑子清楚点...不行!我还是想办法提醒一下中莘表弟吧。”

　　李氏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听完女儿的分析，她心里也有些胆战心惊。

　　到了下午，鹿中明兄弟俩回来，听到早上发生的事并没有在意，只要妈妈和橙子不吃亏，他们也就不需要去计较了，鹿中莘听说司明秀找他有要紧事说，还有些不屑一顾，但没有别的事情做，倒也没拒绝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