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掌心鹿》月昔十

2、第 2 章

　　白姝在天上兜风，用从来没有过的视角看了眼这个世界，突然间发觉这世界真大。

　　除了青桐镇和它周围的几个村庄，她还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耳边的风十分和煦，令她舒服地闭上眼，本就不擅长思考的大脑又停止了想法，又一声长长的感叹：“啊，舒服。”

　　毕方鸟听见那软绵绵的声音，低头一看，只见被自己抓着的小女孩丝毫没有害怕的神情，杏面桃腮、朱唇一点，甚是好看。

　　哼！等会我吐火将你烤了吃！！！

　　毕方鸟一个俯冲稳稳落地，白姝一时间还有些飘飘然，站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脚下的实物，晕乎乎地睁开眼。

　　毕方鸟身体为深蓝色，翅膀上有蓝红相间的羽毛，喙为白色，只有一只脚，此鸟擅长喷火，性格暴戾，不能驯养，且其肉不好吃。

　　白姝瘪了下嘴，声音如清水击打脆石般悦耳，“你再带我飞一圈吧。”

　　毕方鸟怒气攻心，朝天喷了口火，“你竟敢瞧不起我，我今日必定将你烤熟了吃掉！”
　　说着便朝白姝喷火。

　　那火如同岩浆喷发般势不可挡，周围的草木皆迅速枯萎，到最后毕方将最后一点存货都用完了，白姝还好好的站在那里。

　　“你的性格就是暴躁，怎么？火都发完了？该带我再飞一圈了吧？”

　　这口气，仿若就在说：快点带我飞，否则我要打你了哦！

　　毕方鸟看着面前毫发未伤的小姑娘，人生第一次有了疑惑，他如此高傲的一只鸟儿，怎会去做这人类的坐骑？

　　可他刚刚已经用完他所有的真火，如今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好鸟不恋战！

　　他仰起脖子狂傲笑道：“今日算你命大，我日后再来找你算账！”

　　白姝一把揪住毕方鸟的屁股毛，疼得毕方呜呼哀哉的叫唤，她有些不悦，在指尖点了一撮火苗，瞬间就将毕方鸟那光滑亮丽的羽毛给烧成了灰灰。

　　原本高贵冷艳的毕方鸟变成了一只冒着黑烟的土鸡。

　　“啊——”

　　白姝又将指尖点起火苗，跳动的火苗如同此刻毕方鸟的心跳，它立刻便住了嘴巴。

　　白姝很满意地笑了笑：“再带我飞一圈。”

　　毕方鸟哭卿卿地动了动翅膀，展示着自己不成样子的羽毛，极其微弱地哀呜了声，看着可怜极了，丝毫没有刚才半分气势。

　　白姝：“同你开个玩笑，我怎会真的烧你羽毛？”她一个响指又将毕方鸟的羽毛又变了回来，只是毕方鸟还未来得及高兴，白姝又道：“这么漂亮的羽毛，我阿婆一定喜欢，她那里可收集了许许多多漂亮羽毛，日后说是要拿来给我做被子，只是我嫌那羽毛不如云锦被子舒软，便没要。”

　　毕方鸟被吓得不行，主动弯下爪子，请白姝坐上去，求饶道：“别别别，白姝大人，我日后定然是不敢了，大人可千万别拔我的羽毛去做被子。”

　　白姝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个意思，解释道：“我并未说要拔你的羽毛，只是夸赞你的羽毛漂亮。

　　毕方：……
　　这凡界的姑娘都是如此会夸人的？

　　“你再带我飞一圈，这次能再高一点吗？”

　　“是是是，可以可以可以！”

　　一人一鸟，伴随着少女嘴里轻哼的小调飞入云端。

　　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两人撤去身上的隐身术，一高一矮两个黑色的身影便显露出来，与刚刚那被烧焦的羽毛倒有些相称。

　　较矮的那一人虽是人脸，却有着一张乌鸦嘴，说话时一张一张的，能感受到他的颤抖，他轻抚着自己身上乌黑发亮的羽毛，小声感叹：“这毕方也太惨了。”
　　“魔尊为何不直接出手？这白姝虽年纪不大，但是确实十分难对付，这十六年来，她可吃了我们不少的同胞！若是魔尊出手，必定手到擒来！旗开得胜！！！”

　　被称作魔尊的男人，带着斗篷所以看不清眼睛，只能看见裸露在外的下半张脸，削薄的嘴唇毫无血色，连皮肤都白得仿佛透着冰，依稀让人想看看那被遮住的眼睛该有是怎样的冷色。

　　男人气场强大，只冷哼了声，整个大地愣是震了三下。

　　“让她再多玩一会儿吧。”
　　男人唇角微弯，似笑非笑，清冷的声色如水中月，话语中无尽的怜惜。

　　*

　　正躺在毕方鸟背上舒服兜圈的白姝忽然打了个寒颤，她睁开黑曜石般晶亮的眼眸，眨了眨，坐起身来拍了拍毕方的脖子。
　　“不飞了，把我送回青桐镇即可。”

　　毕方鸟暗自咬牙。

　　过分！
　　简直是太过分！！
　　竟敢如此羞辱它！！！

　　哼，如今是在天上，你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不会飞的凡人。

　　它绝不肯低头，于是直接一个旋转，直接将白姝扔下。

　　正下方是一片湖泊，耳边的风声势如破竹，白姝转了转眼珠子，在要落地时，将全身的灵力集中在脚上，用力一蹋，原本结了层薄冰的湖面如烟花般炸裂出好看的纹路。

　　白姝面无表情，腾空而起，足下缠绕着冰雾，直上九天，原本白茫茫的湖面此刻溅起冰花，煞是好看。

　　探入云层，她一手掐住毕方的脖子，又一次烧光了毕方的羽毛，白姝面上的表情虽未变化，可那双眼睛却让毕方感受到极致的杀意。

　　白姝将它一脚踹下去，那还未落入水中的冰花此时随着一团黑影一起落入冰湖中，溅起一人之高的水花。

　　湖底的人鱼与白姝认识，深知她的脾性，知晓她不喜水，也不敢细瞧，忙不迭地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给推上岸去。

　　此时白姝已经落地，岸边本就湿润的土壤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而深深凹陷进去，而站在那最底下的便是白姝。

　　人鱼瑟瑟发抖，探出个脑袋：“大人，我已将您落下的东西给您送上岸了。”

　　白姝仰头，因日光的缘故微眯着眼：“多谢。”

　　人鱼浑身鱼鳞都颤了颤，在日光下五光十色，他忙说道：“若是大人没什么事，小的便告退了。”

　　“等等。”
　　白姝刚刚那一脚耗光了体内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灵力，此刻觉得身体特别笨重，眼皮直打架，特困。

　　人鱼打了个寒颤，只见白姝打了个哈欠，拜托的话还未说出口，便歪头靠在泥土壁面上睡着了。

　　白姝生得好看，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人儿，若不是天生的神力令其与众不同，不会有人觉得此刻闭目熟睡的小女孩会是令妖魔闻风丧胆的存在。

　　或许也就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有那么点点像普通人类。

　　人鱼特别想就这么一走了之，可看见白姝那毫无防备的面庞时又犹豫了，最终他叹息一声，幻化出双腿。

　　“要晕也不能晕在这里，本大爷就好心把你送回家吧！”

　　人鱼修炼百年，幻化成人类五六岁的不过三模样，并且他还不能完好的遮住自己妖物的特征。

　　他将那坨乌漆嘛黑的东西用布包起来然后打了个结系在白姝身上，然后用一块布遮住自己的耳朵，这才背起白姝朝青桐镇上走去。

　　于是刚经历过一波妖风的青桐城，人心惶惶。

　　突然一人高喊：“在这里！白姝回来了！回来了！！”

　　是若枝。

　　若枝听说她被毕方鸟抓走后，内心愧疚不已，打算出来寻人，却发现自己姑娘就躺在城门旁边。

　　她的声音招来了府里的家丁，急急忙忙将人抬上马车送回府。

　　原本人心惶惶的青桐城这才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

　　白姝这么些年来没有吃食妖魔灵力，身体里可供她使用的灵力太少，有时消耗完了，她便会昏睡过去，进入自己编织的小梦境中。

　　她睡一觉起来，便会恢复些灵力，以往的时候，是可以撑到晚上的。

　　只是这次她刚在瞿庄收了只妖，灵力本就消耗过多，再对付那脾气暴躁不服训的毕方，自是灵力消耗完了。

　　她刚一入梦境，便瞧见早上收服的那只猫妖前来跪拜在她脚边，那猫妖瞧见她的脸先是一愣而后虔诚地低下头，“多谢大人成全。”

　　白姝自然之道猫妖为何会愣了下，毕竟她现在待在梦境之中，她不必受现实中灵力不足的限制，容貌自是要比现实更漂亮了。

　　至于她的道谢……

　　那些被她吃掉的妖都是想要来到这个世界，猫妖也不例外。

　　她摆了摆手：“不必谢我，你且随我来吧。”

　　梦境一换，从车水马龙的街道变换成了意境优美的荷塘。

　　她们走在水面上，却不沾半滴露水。

　　白姝一袭白衣胜雪，白如玉脂的脚丫步步点起涟漪，旁边的莲花自动退让出一条路来，跟在她身后的猫妖竟是一时间看得有些愣神。

　　白姝走上荷塘中间的亭子，转身却见猫妖不曾跟来，她红唇轻启，不怒自威：“怎么？”

　　猫妖忙低下头快步走来跪在她的脚边，“请大人恕罪，只是刚刚大人的身姿，让我想起很久之前曾见过的一位神。”

　　神界早在三千年前便陨落，白姝弯起唇，夸赞道：“既然你活了这么久，那便来瞧瞧可否认识这妖？”

　　所有来到这里的妖，她都会带来这里让他们认一认。

　　白姝坐在石凳上，一手撑着脸，另一手一挥，那荷塘之上便腾跃起一只庞大的黑龙，身躯有如通天柱般粗，借着水光可见熠熠闪烁着浓烈妖光的鳞片，黑龙怒吼一声，震耳欲聋。

　　猫妖被吓得跌坐在石阶上，仅仅只是一抹妖息，竟然就有如此震慑人心的气场，如此栩栩如生。

　　白姝看着她，青葱皙白的手指在石桌上敲打着，语气懒散：“你可认得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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