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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思无定 ...

  •   秦渠眉见得她这娇憨傻样,不觉暗笑,面上却无一丝表情,抬手将她身周雪花拍尽,见得她脸儿给冻得红彤彤,映着漫天飞雪,恰如雪中寒梅绽放,不觉心下一动,真想伸出手来,替她暖暖这细白玉润的小脸,这样想着,竟是神识不清,竟真的抬手抚上了她的嫩软小脸。

      谢描描一时里还有些呆怔,却恍惚听得身后有冷冷的吸气声,忽尔笑语嫣然,声如珠玉般在她耳边炸开:“表哥来了也不进屋,瞧外面冷的,可别冻着了!”她转头看时,正是苏宁,她身娇肉贵,今日不知怎的竟像是匆忙跑出来一般,大氅也未穿,大毛衣裳也未穿,只穿着一件家常绛紫色的夹袄,在雪中忍不住冻的打了个哆嗦,双目牢牢盯在秦渠眉抚摸谢描描脸的那只手上。

      秦渠眉微皱了下眉头,已听得谢描描柔声道:“相公,你还是跟表妹回屋去吧,我不妨事,仔细别冻着了!”他俯身来看,已见得她面上虽有忧色,但眸中却有一丝狡黠的笑意泻出,正偷偷侧眼看着苏宁。

      苏宁手足无措立定在当地,几乎要抱臂跳脚,天气冷的要将人冻僵,她恨不能快快回屋,窝在火盆旁边不再出来。若非小丫头子来报,表哥来了,她何曾会不记得添一件衣衫而跑了出来?只是这威武城的丫头叫起“相公”来,真是顺溜的让她觉得刺耳,不觉冷冷哼了一声,见秦渠眉已将手从那丫头脸上拿了下来,正略略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没那么冷,哪知表哥却将那丫头双手握在自己蒲扇大掌里,轻轻的搓搓,轻声道:“娘子,要不你跟为夫一道回屋,我会在母亲面前为你求情的!这大冷的天,可别真冻坏了!”

      苏宁见机得快,急忙跨前一步,将谢描描从秦渠眉手中硬拖出来,哆嗦着笑道:“表哥就不必推辞了,快快进屋吧!嫂子也跟我们一起回屋,这天冷的。姑母罚你那会儿还未下雪,她老人家补了个觉,就下起了雪,我又不敢叫醒她。这会子也该醒了,嫂子跟妹妹先回去,不行就先立在廊子下,等我去给你求求情,姑母最是心软,保不定就答应了!”

      谢描描唇角一弯,心道:我果然没有看错,这位表妹听见我叫姐夫“相公”便要皱眉头,当真有趣!我何妨多叫几声,也教她尝尝这刺心的感觉。主意拿定,面上偏要堆起贤淑端庄的笑来,软语娇俏道:“相公,你还是跟妹妹进屋吧!妾身……阿嚏……妾身也不是很冷!倒是妹妹,穿的这般单薄,要是冻病了,可真是我的罪过了!”心下对这突如其来的喷嚏觉得极为满意。

      秦渠眉看一眼冻得唇紫面白的苏宁,再看看谢描描红通通的鼻头,重新将她的双手从苏宁手中抢回来,道:“表妹不回屋,那是她不冷!你可是在雪地里站了两个时辰了,再不回屋可真要冻出病来了!”说罢也不管苏宁面上那青紫之色,拖着谢描描就向屋内而去,谢描描偷偷瞄一眼立在大雪地里的苏宁,只觉她身影单薄,冷的可怜,本来并不想再刺她,然而这一刻着实让她觉得温暖,她所认识的年轻男子里,并无人曾来关怀过她的冷暖,若不来欺负她,就无量天尊了!再看前面拖着她的男子体格健硕,肩宽腿长,面色坚毅,不知怎的,让她内心升起一种极为可靠温暖的感觉来,她不觉放软了声音,轻轻道:“相公——”以为他听不到,不成想耳边却飘来低低的一声“嗯。”她霎时闹了个大红脸,面上本被冻的通红,此时更添艳红,竟是显出一种别样的纯稚妩媚之色来,秦渠眉回头看时,只觉喉中干渴,竟如气节转换,倏忽到了酷夏似的。

      谢描描见他回头盯着自己多看了两眼,猛然间涌起一个念头来:这个人,非是自己的夫婿,而是表姐顾无华的夫婿!背上不觉冒出冷汗来,凉的惊人,几乎是同时,使劲想将她的手从这男子手中拽出来,可惜被他抓的死紧,风纹不动。


      三人一行进得屋内,老夫人见得儿子牵着谢描描的手,当时就黑了脸,只是碍于儿子在旁,不便发作,敷衍了几句就将谢描描打发到了厨房。秦渠眉虽一心想让谢描描回房休息,但素来与母亲客气言语寡少,又见得谢描描在他身侧耳语:“姐夫,不妨事!”他方才作罢,回书房理事。


      傍晚时分,秦渠眉将前来议事的人打发了,回房之时,但见谢描描与昨日一般无二,正呆坐在窗前,窗户大开。只是今日有素雪飞扬,铺天盖地,闻得脚步声,她转头看见来人,唇边浅笑逸出,道:“姐夫回来了!吃饭了没?”

      虽然笑容怡人,但这称呼……嗯,有待商榷。秦渠眉反问:“娘子吃饭了没?她面上倦意十足,他猜测准是今日在厨房劳累过度,走上前去,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手,只听她凉凉的吸气声,忽觉自己握着的这手上面湿湿滑滑,全然不是中午的感觉,谢描描早僵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口中虽未连连呼痛,眼眶已经红了,不由拉起来凑近了看,只见右手背上整个通红,上面还点缀着七八个亮亮的水泡,其中有两个不小心被他压破,灰褐色的皮粘在粉红色的伤处,她已经怒了,抽出手跳起来骂:“姐夫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你想疼死我啊?”一面说着,目中已疼得滴下泪来。
      秦渠眉还未曾有过被人怒骂的经历,更何况此人还是自家小娘子,这感觉说来有点新鲜,他倒不至于生气,出手如电,这次小心抓住了她的手,简直算得上温柔体贴,温声道:“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伤成这样?”

      见她欲言又止,最后似很是不甘心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烫伤的!”

      秦渠眉一眼看来,所谓自己烫伤,纯属借口。这小丫头生来便是练武的料子,手脚敏捷,让她绣花大约是有些难为,但被自己烫伤,几乎算得上不可能发生之事。见她五官皱在一处,疼的厉害,也不由心生怜意,将她一把拖过来抱在怀中坐在了椅子之上,岂知她挣扎的厉害,低低道:“姐夫,放我下来!姐夫,放我下来!”温香玉软的身子在他怀中挣扎不休,难得她竟然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口中不住念叨,脸颊涨的通红,连小巧如玉的耳朵也几乎红成了两串玛瑙,秦渠眉心神一荡,一时没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记。

      谢描描被他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大怒:“姐夫你个登徒子!”又羞又恼,劈面一记耳光就打了过来,人已经从他怀中跳了出来。

      秦渠眉何许人也?掌声未至人已醒觉,苦笑连连,又怕伤着了她的手,向后躲闪之际几乎跌下凳子,只得不顾她的反抗迎难而上,将她合腰抱在怀中。谢描描被他这举动气昏了头,早将音量拨高了大骂:“登徒子,你快放开我!混蛋,凳徒子……”正喊的激烈,却是丫环敏儿听得房内吵闹,大惊之下掀帘而入,只见庄主将少夫人紧搂在怀中,少夫人挣扎不休,奈何体力悬殊,早不是他的对手,被死死困在他怀中。

      她掩口而笑,叹这少夫人像个孩子,本想不惊动他夫妇二人,忽然想起她的手来,不由急道:“庄主,庄主息怒,快快放开少夫人,小心她手上的烫伤,刚刚擦了药!”

      庄主这才放了手,少夫人似极为生气,双目瞪的圆鼓鼓气冲冲看着他,岂知庄主根本就不曾生气,难得竟然还是张笑脸,敏儿揉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不由在他脸上多看了两眼。
      秦渠眉俊眉朗目,身如青松之挺拨,只是长久以来,几乎少有人见他笑过,哪成想今日被自家娘子骂为“登徒子”竟然莫名开心,笑意满面。

      不知为何,眼见着这小丫头越生气,他却越开心。

      敏儿不防,只是这两眼,便为自己招来了祸患,庄夫见她眼珠乱瞟,板起了脸来,沉声道:“少夫人的手是怎么回事?”

      旁边那个犹不领情,下巴一扬,傲然道:“要你管?!”庄主似过耳未闻,只面沉似水,紧盯着她。

      敏儿心中惶恐,立时跪了下去,后悔不小心看到了他们夫妻的亲昵之态,就要受这份罪,概因庄主的脾气并不算是个好的,她只好小心措词:“少夫人的手,奴婢当时并未在厨房,详细的也不清楚,不过听厨房的成妈说,少夫人这手,是被表小姐一碗刚起锅的鸡蛋羹砸到了手背,给烫伤的。奴婢揣测,许是表小姐甚少下厨,这蒸的碟子很汤,许是失手……”偷眼瞧去,庄主的脸色有越来越黑的趋向,她赶紧住了口,生怕下一句就挨个窝心脚。

      耳边听得庄主那冰凉淡漠的声音冷冷一哼,道:“什么失手……我看就是成心的!”再转头向着少夫人说时,那声音已经回暖,几乎算得上小心翼翼,道:“描描,还是为夫来替你看看?”

      她偷偷抬起头看,只见少夫人如小兽般警惕的看他一眼,立时坚决的摇了摇头,看看跪在地下的敏儿,还是很坚决道:“不能相信你!”身子已经远远站在了床头,离着庄主约莫有个六七步,可惜后面退无可退,要不然,依着敏儿的揣度,少夫人至少还会退上十来步,以策安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思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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