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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青石板的台阶下有一人,眉目如画,一身通体白衣俊美非凡,指尖一柄宝剑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剑头有滚烫的鲜血滴滴落下。

      五彩光芒之上,死而复返,必遭天谴,你可愿意为此尸骨无存,永世消失与天地间?

      是……

      村里每逢五日便有一集会,小贩或家有存货的村民,便早早的赶着清晨占位摆摊售卖,也可以物换物,日头正中,张轶一脚泥,一身土的,拎着一个粗黑破布袋子赶着大路中央走过,袋中物品似乎比较重,他扛着甚是疲累,汗水混着那一身脏污,臭气熏天,看着实在腌臜不堪。
      等他渐渐走远,相熟的邻居,无事闲来拿来聊话长。

      此人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无赖,早年间祖上也曾殷实,出过秀才,祖父也曾做过里正,为人诚恳,厚实,十里八村都曾受过恩惠,故而到他父亲时,父死子继大伙也都乐见其成。

      哪知道这张轶生生被养成了个二皮脸,东家蹭,西家拿,祖父一死,到他父亲上任,他父亲又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疏于管教,只有一子,日常也不知他的习性,终有一日,酿成大祸。

      隔壁村齐老头有一女儿貌美,名叫青梅,平日里这张轶时常溜达着过去偷窥,不想被齐老头发现,大扫帚打了一顿,鼻青脸肿,他顺风顺水惯了,村里因他祖父都让他三分,何曾受过这么大委屈,还是少年,心下恶毒起来,便趁着青梅一人外出时,将人糟蹋了。

      他父亲知道后,一时激怒交加,一口气没上来死了,他母亲王氏,不久积怨成疾,也病死了。这下吃了官司,差事没了,父母皆因他而去,他再了抬不起头,整天浑浑噩噩,时常不见踪影,也不务农干活,谁都看不起他。也不知这次又去哪倒腾什么物件,又想起他偷懒成性,能有什么好东西,鄙夷摇了摇头,不再提他。

      认识他的人,指指点点,他也不在乎,一脸木讷的摸了摸一脸的汗,挺了挺背,只是头依然是低着的,与骨瘦如柴的腰身形成一个弧形,仿佛背上的袋子下一秒就能把他压折了!

      过了几天,有人看到从他屋里走出一个小男孩,头发散乱,露出的手臂甚是白皙,衣着布料华贵异常,男孩似快要渴死了,四五岁的身子,趴在石槽里埋着头喝水,喝饱了,光着脚便回屋,不哭不闹,寂静异常,哪怕是夜间,四周寂寥,风声缥缈时,也没听到他任何声音。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张轶不知从哪弄来的破衣服,换下了男孩子的华衣,丧良心的拿去卖了。

      男孩子穿着破衣服,嘴里叼着一块发硬的酥饼,狼吐虎咽,邻居看不下去,那张轶,自己哪怕饿死,也没动手做过饭,孩子还小,几天下来活生生的瘦了一圈,邻居看不过,盛了一碗粥隔着门给孩子递了过去,孩子闻到饭香也不动,抬头小手扒拉一下额前的散发,邻居这才看清他的脸。

      半边天使,半边魔鬼!

      男孩左脸滑嫩,娇软,眼睛大而深邃,内有星辰,鼻梁高挺,唇如花瓣,仿佛是神的孩子,这才能这般剔透玲珑,与之相比,右脸让人胆寒颤栗,同样的五官,脸颊处,竟似生生被人咬下来一块肉,整个脸颊处,因少了一块肉,化着脓凹进去,嘴巴搅动的时候,仿佛连骨头都能在缝里看见,恶心,恐惧,让好心的邻居摔了碗,嗷叫着跑了!

      此后几年,村里除了对张轶打心里的厌恶外,更是对男孩避如蛇蝎!

      一日,杂货铺的伙计在城中挑担叫卖,行至菜市街口,见少年双手被轶针穿透,钉于行刑的木架上,一麻绳绞于脖间,面容死寂,衣杉褴褛,身上似无一处好肉,沾了辣椒水的鞭子,打的身上血肉模糊,双足肿胀似发面的馒头,脚下,菜市场宰杀牲畜的血和他的血混成一片腌臜腥臭的褐色,

      不远处,身穿锦衣的管事,自在的坐着,时不时看看日头,想是等着时辰到了,就要将少年绞死!

      伙计心下不忍,想去哭求,毕竟是同村,也是看着他从孩童苦命般长成少年.

      略一打听才得知,无悲城的城主府遭了贼,城主大怒,恰逢少年刚入府不满月余,有罪无罪都先审了一遍,少年也是硬气,不求饶也不言语,惹了府上坏心肠的管事,毒打了三日,许是打累了,这才拉到街口,绞死算完。

      后又补充道,这已是今日第四个被判绞刑的人了,你可别去添人头,早早的回去,准备棺材,也算让他死后妥帖安逸些!

      伙计满脸凄苦,这世道是死是活,都是当权者说的算,旦夕祸福都不是咱们这小老百姓能关心的,只能活一日便是一日的福气,哪天没了,也是应当的。

      这孩子养父也是个一穷二白的地痞,既然丧良心这般将他卖给城主府,张轶虽是穷苦村民,也是平民,卖入城主府,这少年便是奴隶,奴隶是生死都由主人,是可以随时打杀的贱籍,棺材大约不可能置办了,也罢,我去找一捆破席,到时把他尸首卷回去,找个地好好安葬吧!

      说完这两人唏嘘感叹一番,便各忙各的,日子总是要过的!

      午时将至,街口行刑的露台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衣着华贵也好,平头百姓也罢,连夹缝里生存的乞丐,也一脸趣味的看向刑台,不同的是阶级层次,相同的却是对现如今悲惨的世界的一种漠然,一种屈从。

      人群窜动,来来往往,一莽汉等不及的吐了一口痰道:弄死个人,也这般墨迹,瞎耽误工夫,骂骂咧咧的走了。

      深冬,阴冷的角落里冻得站不住人,没有阳光照射,带着冷冻的寒气,直深入到骨头缝里的刺骨,这位置没几个人,三三两两站着,也不一定是全为了看着糟践人的事,正午闲暇,恰遇见过有的几分熟面的同好,说些闲散事,纾解纾解生活。

      这些人聚在一起聊的入神,没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瘦弱的黑衣披风男子,猝然凭空出现,无声无息的站立在少年行刑的背光处,阴暗的夹角,让虚空出现的他,没引起一丝波澜,就像那个位置,本该有他出现。

      只是,男子身形犹如朽木的枯骨,又一阵弯腰咳嗽,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顺着口腔咳出来,奇异的是,凡人咳嗽厉害的时候,脸色总是要晕红一些的,可这男子仍是一片煞白,只嘴唇泛着红润,彰显着与死人略微的区别,整体感觉犹如地狱里熬成千年的干尸,瘦的脸颊深陷,形如骷髅,因着披风,遮挡住的眼眸,无光无润,比干涸的沙漠还要荒凉,透着深达万里的寒冰,像永恒空无的深渊地狱。

      旁边的人不经意的看他一眼,又不感兴趣的重新加入话题去了,这世道苦难的人多了,易子而食都是有的,男子瘦弱些,亦是常事,城郊与北城门饿殍遍地,死人都是用板车一车又一车的拉去乱葬岗处理,哪些是饿死的,哪些又是被虐杀,谁又关心,谁又能问上一问!

      如今在这无悲城里,人命,低廉到无望,就像细脆的树枝,易折易断!

      终于男子止了咳嗽,孱弱的身形,让人觉得他又一次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时间一点一点的推进着,这时再也没有人离开刑场周围,有了固定的人群,着急嗜血的人,猎奇的人,焦灼的人,壮着胆子的人,迷茫的人,以及那些看管着犯人、等待事后收场的人,都等着,等着木桩上少年的绞刑,等着他死。

      忽然,狂风乍起,数不清的物品翻飞在整个空间里,阴云遮住了阳光,四周一片昏暗,人们在猛烈的风暴里慌乱的叫喊、跌倒、爬起奔走逃窜。

      这时,城主派来监刑的管事,跌跌撞撞的一手抓着他的围帽,一边惊慌道:“怎么回事?人呢?快,快!来几个人把那贱奴给我看好了,要是人出了差池,都吃不了兜着走。”

      府兵们连忙稳住身形,如铁桶般围在少年身旁,严阵以待。

      阴暗的角落里,着黑衣披风的男子,轻蔑的冷哼一声,足下一脚重踩地面,只见大地开始震动,风云变色,凄厉的呜咽声从地底传来,带着划破长空,撕扯万世的怨鬼之气,让人胆寒的阴鬼之气遍布在方寸之间。

      竟有灭世之昭。

      察觉不对,死亡之气笼罩在周围,管事惊恐至极,拉了两个府兵挡在身前,两条腿直打哆嗦,再不敢动弹半分。嘴里喃喃自语道:“饶命...饶命啊...”。

      突然一股黑气穿入他的身体,管事怔愣,瞳孔发白,行为木讷,如提线的木偶,呆呆的站立驻足。

      少年感应到,蹙着眉头从昏迷中醒来,不自觉的伸了一下手掌,嘶...原本钉在木桩上的手掌,因又一次扯动,鲜血流淌起来,少年痛的嘴嘶嘶的抽气,又倔强的紧紧抿着唇。

      此时男子已瞬间移动来到他的跟前,黑色的披风飞舞,额前黑亮的碎发挂在他白皙的脸庞,高挑的身形,即使极端的瘦弱,也散发着凌驾于众生的气场来,他擦了擦少年快要滴落进眼睛的血珠,声音极轻又沙哑的问道:“你可还好”

      少年心颤,正要回答,突然风云变色,原本末日般的情景,一下变得如同水的平面,静谧娴雅,连东倒西歪的各种物品都在空中自觉归位,一切重归平静,只有还在现场的管事和府兵们,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之中缓过神来,或爬或伏的在地上堆在一起。

      而那男子,消失不见了...

      只有少年注意到,男子千年冷酷的脸庞,瞬间龟裂,慌乱,一双干涸的眼睛,突然亮的惊人,又慌的脆弱,许是感知到什么,连身子都不敢转,就逃了...

      地狱之主,魔域之王,像个孩子般,把弄坏的一切,收拾好,慌里慌张的逃了!

      少年一脸不解看了看四周,一切都恢复到了原位,好像从未被一个足够毁天灭世的人物给破坏过,直到一个声音响起,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管事张成正被手下扶起,魂魄刚刚归位,正是进气少出气多的时候,冷不丁被人询问,有些火气,想着恨不得将这人拖下去先收拾一番,松松筋骨,眯着眼睛瞪上来人。

      等他缓过神来,远处那踱步而来的男子一袭白袍,身姿飘渺,墨发三千,流泻在肩头,微微闪着光泽。面如冠玉,却透着疏离,让人惊为天人,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生出一股清冷卓然。

      经过刚才的事,管事心想小命要紧,连忙起身作揖,细细答到:"这腌臜个物件,碍着了主家的眼,犯了重罪,主家怜悯,念他如今年岁尚小,剥皮腰斩且算,也不祸及家人,一根绳子送他走,便罢了。

      抬头轻看一眼,管事腰身不由的忙又弯了几分。

      沉亦清一双美目遥遥的看一眼钉在架子上的少年,许是太过疼痛,少年唇色发白,呼吸微弱,只一双星目时不时的睁着,透着剔透的警惕和深入骨髓的恨意,仿佛只等他卓然成长,就要把苍天大地都撕扯殆尽、搓骨碾碎!

      抬手续了少年的一口真气,少年□□一声,脸色缓和一些,血污凝固在他额前的碎发上,显得狰狞极了。

      不理会管事,沉亦清微微低下头与少年对视,又一次问道:“你可有罪?”

      少年带着极大的疑惑看着沈亦清,仿佛他是有什么三头六臂藏在身上,要么便是有通天的能耐,要不然怎能如此吓人!

      虽然他宁死也不愿承认,可他主子确实逃了,还把弄坏的东西收拾好才逃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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