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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   虽然上辈子早吃过了,说起味道也就普普通通吧,可正好有个由头出去不好吗?
      看她就这么和小苔嘀嘀咕咕开始商量出去的时候穿什么衣裳,被抢了台词的白朗却皱了皱眉,妹妹这些日子总是怪怪的,总觉得是在强颜欢笑,无论怎么哄都觉得她不像从前那样无忧无虑,就连笑起来眼中也没什么光彩。
      他踌躇半晌问道,“妹妹你最近很累吗?”
      白妧一头雾水,撑了撑腰,施施然回答:“我觉得还行吧,要说休息我也睡了这么两天。”
      小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平日也是什么也不做的。”
      ……这是只差指名道姓说她游手好闲了?
      白妧被她一句堵了回来,咬着后槽牙瞪着她,“小苔!”
      白朗顿时笑出了声,小苔这个丫头最擅长的就是拆台。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妹妹整日玩乐又不需要烦心课业和生意,哪会劳累呢,何况现在她正是上天遁地的年岁,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
      她蓦的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向白朗求证,“哥哥,祖母会来济阴吗?”
      无意间往楚丘的方向扫了一眼,白朗道,“不知道。二伯的人带口信说祖母身子不大好了,父亲便亲自回去了。昨日父亲走时是你最凶险的时候,他自是不放心的,我应承了父亲要好好照顾你。他一来一回,最快明日就回来了,你别管这些了,如今最要紧的是你自己要好好将养身子。”
      济阴到楚丘,坐马车的话一日便可来回,那是他们兄妹从前常走的路,她自然心中有数。
      “哥哥。”白妧轻轻唤了一声,其实她也很想问一问白朗,你累吗?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肩上却扛着整个白家一半的责任,父亲不在时他还要替商会拿主意,整个家族都扛在他肩上。
      可她问不出口,她无法替哥哥分担,他们家男丁就白朗这一个。
      她眼神暗了一暗,“我真怕再也见不到哥哥和母亲。”
      不是这一次,而且醍恩台那一次。
      她濒临死亡,最恨的自然是赵霈,最挂念的还是哥哥和父亲母亲,不知道后来他们到底怎么样了,索性当时小苔已经出嫁,哥哥嫂嫂随商队去了南边也许能躲过一场劫难,可母亲神志不清,父亲也已经年老,但愿那场横祸并未殃及他们。
      白朗长舒一口气,“傻瓜。”
      他笑着说了一声,走过去将她的小脑袋抱住,有些心疼,“已经没事了,你很快就会好了。”
      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底,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若是妹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只怕母亲会发疯。
      白妧抽了抽嘴角,小脑袋在他怀里并不安分,“你怎么知道我会好?”
      话没说完她头上立马挨了两下轻敲,白朗怪她破坏气氛,“知道犟嘴了可不是好了吗?”
      “我犟嘴还不是因为你老是向着旁人。”白妧辩解道。
      白朗失笑,“我何时总是向着旁人?”
      “就在刚刚!你还带着赵霈回家来。”她一着急又口不择言。
      白朗作势还要敲打她,“说了叫哥哥!可是人家救了你。”
      她吐吐舌头不再争辩,她不是不感恩,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毕竟上一世他们两个互相伤害,他的确毁了她的家园和姻缘,可她最后也报复了,她带着他的骨血一起在他面前死去了,这事对赵霈来说难道真的毫无触动吗?
      幸好这辈子的赵霈什么都不知道,她尽量不去招惹他就好了,若是真的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她也只好先逃命了。
      对,在那之前先找白朗拿几本游记看看,悄悄研究一下路线。
      但是很快她就打脸了,白朗指着小苔怀里的纸包,纸包已经空空如也,他苦口婆心说道:“妧儿,赵公子人并不坏,那桃花酥也是人家买的,你呀吃了人家的桃花酥,小嘴巴就乖一点甜一点,别老是找不自在。”
      赵霈买的?
      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她突然有种想大笑的感觉,这不是巧了吗?赵霈送的桃花酥,她一个都没吃到,已经被小苔吃完了。
      幸好幸好,否则吃人家嘴短,她老是误承他的情。
      她抚着胸脯故作惊吓,却又好想大笑,“我可没吃,小苔已经吃光了。”
      小苔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妹,随便动动嘴就解决了她的大难题。
      “我这次可没有吃过他的东西,你们别想又叫我去谢他。”白妧捂着嘴笑,你要讨好,可我偏不承你的人情。
      看到白朗皱着眉头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想起前几日赵霈送的胖头鱼,白朗刚要开口,她又笑道,“前两日那鱼也是小苔吃的,我可一口没动。”
      她仰身躺在床上,笑得打滚,“白朗你可记得以后别老是收别人的东西。”
      难道明日他去告诉赵霈,你昨日送的桃花酥,我不爱吃,我妹妹虽然爱吃但因为是你买的她不吃,最后是我们家那个胖丫头吃掉的。白朗不知道她高兴什么劲,可让他明日转告赵公子这件事,他大概会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
      小苔在角落里颤颤地站起身来,“我没有钱还给赵公子的。”
      白朗摇摇头,他突然有一点头疼,没好气地对小苔说道,“一边去,没你的事。”
      算了算了,再说下去她恐怕又要说些什么疯话了,白朗只好让小苔好好照顾白妧,托口说还有些账本要看便走了。
      夜色笼罩,白妧望着白朗背影笑着挥手说“记得要告诉赵霈哦”,回过头她也觉得有些累了,尤其是说了会话又大笑,喉咙干涩得不行,她问小苔要了一杯茶水喝完后便也休息了。
      小苔看了一眼桌上的那块完整的桃花酥,问她还要吗?
      桃花的香气弥漫在房间,原本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可不知为什么方才还十分明朗的心情此时竟有一丝惆怅弥漫,她的心好像在烟波浩渺间沉浮,最后在心底化作一缕叹息,“就放那里吧。”
      窗棂半阖,一阵清幽的橙花香飘进屋子,前世的记忆倏忽而来,她想起刚到醍恩台的时候身上正是小日子,夜里坐船渡江令她神经紧绷,船颠得她反胃,几经折腾腹中已经什么吐干净了,内侍送了东西过来她根本无心饮食。
      她到醍恩台的目的明确,她甚至不敢去床上睡,瞪着眼睛伏在榻上,生怕一睡着会梦呓将刺杀赵霈的事说了出来。
      也是这样一阵淡淡的橙花香逐渐将她送入梦乡。
      不知过了几时她猛然间醒来,看见他走进来,拂开浮动的纱幔,满天匝地,他眉眼凉薄对她无不讽刺:“夫人……”
      看见桌上的一应吃食均原封不动,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却被他说得刻薄:“夫人吃惯了珍馐,可是觉得我这里吃食不合胃口?”
      他自然是识得自己的,可于她而言他只是一个陌生人,她还记着礼数,扯了扯嘴角令自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妾见过赵王。”
      他恍若未闻,似乎很嫌弃她,“当真是骄矜得很。”
      他一拂袖叫来内侍官,“海壁,既然下厨做的饭菜不能得夫人欢心,便将那厨子杀了罢。”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嘴角抽了一抽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难不成饭菜不合口味便是杀人的理由?那名叫海壁的内侍官怜头也没抬,应声便出去了。
      她才回过神来,他是真的要杀人!不免心中内疚,就因为呈上的饭菜未动,他便要杀人?他该不会是做戏给自己看吧!?可她有什么理由叫他停手,他杀的是自己的人。
      身子浑浑噩噩实在难受,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心中委屈只哑声道了声是。
      面前这个人是魔鬼,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他杀人的手段,可他重兵围城,手里握着白家人的性命,她只能顺从不敢有半句违抗,怕自己会惹他不快就此丧命。
      她看得出来他眼中的轻视,他不爱济阴,甚至他恨这种四方城,他最落魄的少年时期都在这座四方城里,曾经孤儿寡母任人欺辱,无权无势只能任人宰割。
      如此这般寡淡的神色自然令他没了兴致,他下巴抬了抬,怎么会看不出她并非甘愿。
      “难不成你觉得现下是孤在求你?”
      她又悲又愤即便心中再憎恨,也不敢再表露半分。
      一声哽咽入喉,白妧无奈咬牙道,“是妾求赵王。”
      从一开始的拂袖离去到后来的日日厮磨,他对着她时话一向不多,她越想讨好他便和他套近乎,会和他聊济阴城的集市、美食和往事,想着也许那会是他们共同的记忆,可他并不领情,济阴对他来说不是回忆,是耻辱。
      她向他说起香薷园的桃花酥,那是她曾经最爱的糕点,式样好看、甜而不腻,他也不过是冷笑一声,淡淡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冰冷的眼神像把刀锋割在她脸上,搞得她很尴尬。
      她已经习以为常他的嘲讽,虽然常常被他无视却仍要笑脸相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迎合他。
      不对……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像纵灭的星火,有什么地方错了,可这念头一闪而过,她一下竟没抓住。
      白妧茫茫然从睡梦中醒过来,脑中闪动着刚才的那一丝疑虑,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她好像抓住了一些纰漏。
      心里有些闷闷地,许是这两日睡得多了才会总是在半夜醒来,这副身子先是落水又是发热昏迷,无奈地叹了口气,映着月的光华,房间里一片清冷。
      思前想后没有半点进展,又加之药物中安神的作用,她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白妧睁开眼睛,父亲已经回来了。
      他眼窝凹陷,似乎没有休息好,此刻正坐在她的床沿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脑中飞快地转了转,楚丘到济阴最快也要四五个时辰,父亲这个时间回来说明他夜里也一直在赶路。
      白傅好两天没见到女儿,楚丘的弟弟派人传信说家中老母亲不太好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守在女儿身边,只得先回了楚丘。
      这两日在路上他想了很多,女儿在家的日子本就那么短,不过十几年光景,将来嫁人要学着操持家务待人接物,哪一样不难,为什么现在一定要对她那么苛刻呢?这个女儿自小便十分顽劣,比起白朗天生的沉稳圆滑,她则常常因为不够识大体惹得他生气。
      他原本对白妧就没有寄予太多的期望,一直想着有白家的庇佑,她原本就不需要自己去争取什么,白傅只盼着她无忧无虑长大成人就好了,一开始的初衷不也是如此吗?
      “父亲回来了?”白妧窝在被窝里笑得轻快娇嫩,见他身后只有崔氏和王妈妈、齐妈妈,不禁有些失落问道,“祖母没有来吗?”
      老太太向来是最喜爱白朗和妧儿的,他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两边同时病倒,他几乎以为要失去这个女儿了,才会做了最坏的打算。
      白傅看着女儿稚嫩的小脸,好像比之前瘦了一圈,他点点头,“你祖母如今也病着,不过你不用担心,那边有你二伯二婶会照顾好她的,祖母说等你好了让你和白朗一起去楚丘看她。”
      他言语顿了一顿,“妧儿你好些了吗?”
      小孩子养不大原本就是常事,那日一听好几个大夫说孩子没救了,崔氏立刻就六神无主了,哆哆嗦嗦说了几句胡话。
      尤其他临走时女儿正是病危,他心中越发亏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妧冲父亲抿嘴一笑,点点头道,“大夫们医术高明,自然是药到病除。”说着站起身来想让父亲看清楚自己身子好着呢。
      崔氏怕她跌倒连声让她在床上躺好别动。
      自觉亏欠的白傅点点头,叮嘱道,“那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昌园吃好吃的,或是你想做什么父亲都陪你去。”
      “谢谢父亲。”白妧甜甜地笑,没有意识到父亲是在弥补之前她病危离开的亏欠,心里还在盘算,既然白朗要带她去昌园,那父亲这边她就另选一个地方好了。
      崔氏往外看了一眼天色,对白傅讶然道,“不是说新来的江大人设宴,你这个样子怎么应付得下来?不若叫白朗回来陪你去吧。”
      虽然觉得疲惫可尚能应付,白傅摆摆手说不碍事,“时辰尚早,我回房歇一歇晚些再去。”
      他说着往主屋走去,崔氏放心不下便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
      父亲母亲走后白妧不禁陷入沉思,祖母身体如今没什么问题自然是最好,只是母亲说的新来的江大人不正是江良野的父亲江临方吗?
      上一任太守杨伯伯走后,前来接任的江大人正是良野的父亲,她就是后来在陪父亲参加江伯伯宴请时认识的十五岁的江良野,良野和白朗同岁,时时像大哥哥一样呵护着她。
      那时候她一样的任性霸道,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真的少女时代没有旁人,只有良野。
      她起身坐在床边,身上软软的没力气,再也回不去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最想见的这个人,她再也不能见了。
      不对。
      白妧愣了一愣,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既然她是死而复生,那良野会不会也是……
      如果他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他会像她一样想要一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吗?
      那太危险了……若是被赵霈发现那还了得?白妧越想越心惊肉怕,但愿良野什么都不知道,她是宁愿死也不想再拖累他一次,这一世做不成夫妻也许能做她的另一位哥哥,但她不想要他去送死。
      齐妈妈提热水进来,小苔屁颠儿跟在她身后,欢欢喜喜叫了声小姐。
      白妧不禁问道,“这是做什么?”
      小苔闻言笑出了声儿,“小姐自己闻不到?”
      闻什么?
      白妧下意识深吸了口气,“啊,你这丫头……”的确房间里臭烘烘地都是药草的气味,还有一股子汗腻腻的味道,难怪方才她觉得迦南香不纯净呢,弄了半天是自己的房间太臭了。
      她顿时满面通红,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这几天她病着难得开窗透气,大夫们又让她天天药浴,所以房间里老是充斥着一股药味,她没有离开过房间倒不觉得,旁人进进出出却闻得见。
      “你怎么不早说……”白妧曼声道,扯了自己的贴身小衣一闻,似乎也有股子味道呢。
      白妧转动小小的脑袋可怜巴巴,“我自然想洗得干干净净的,妈妈知道我最爱干净了,我不喜欢这样臭烘烘的。”
      齐妈妈当然知道白妧平日里最讲究了,齐妈妈搂着她往隔间里走去,“这是自然的,那就好好洗洗干净。你不能泡太久,让小苔看着你,妈妈现在就去把那些臭气熏天的床褥全部换掉。”
      小苔见白妧脸色有些不好,知道齐妈妈又说错了话,连忙纠正齐妈妈的话宽慰白妧,“也不是臭气熏天啦,就是有一点点小小的气味,齐妈妈说得太夸张了。”
      齐妈妈笑道,“是是是,咱们家小姐总是最香的最白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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