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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

  •   怎么就不懂事了?
      白妧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让玉氏去将被褥翻面,她替她翻过来了,旁人又叽叽歪歪有话说。
      那人继续调笑道:“翻被子你能替,今晚洞房……”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因为一双冰冷的手覆上了她的耳廓,将她和周围声音完全隔绝开了。
      白妧扭头一看,赵霈面无表情将她耳朵捂住了,低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那人说的什么她没听清,看表情表情像是在说浑话,屋子里白家的亲戚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她拨开赵霈的手,白朗这时终于不再当偶人,他直呼那人的名字警告道:“范朋,凡事需有度,你若是喝醉了便可以出去了。”
      范朋见是百奇未来当家人开口,便讪讪不再说话。
      唯有玉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其他几位婶婶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只觉得她莽撞了些,倒也没人怪她不懂事。
      被她这样一搅和,这新人再闹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思了,婆子们见状连忙过来请众人去前厅入席,大家便依言散了。
      白妧拉着赵霈出了新房,新房外一花一树皆扎上了红绸带,喜气洋洋。
      他的手还有点冷,就像刚才覆在她耳廓的凉意。
      分明是猜到范朋要说浑话,所以率先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刚要开口,赵霈便开口缓解了这不安:“着实无趣,我带你去别处。”
      他是想替她遮掩刚刚的尴尬,可白妧并不觉得尴尬,因为她直至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让新娘去翻那面被褥。
      她哦了一声,是挺无趣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赵霈:“翻过来会怎么样?”
      “……”
      赵霈垂眸不答,耳尖顿时染满了血的颜色。
      白妧眨眨眼,十分了然:“看来你知道。”
      赵霈拉了拉她的手,定定地说:“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这冒失鬼何时才能不冒失。总之你不要再问了。”
      原本就不该去看什么闹新房,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怎么偏偏好奇的东西都和旁人不一样?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不也是吗?明明知道无趣却还是禁不住她的蛊惑,她一央求便没了主心骨。
      他难得这样和蔼与她说话,她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得胡乱点点头。
      九叔那帮商会的朋友不依不饶,非要让新郎官喝酒,不由分说将九叔也从新房中拉出来,白朗和十二十三叔便只好跟着一道。
      他们大声说笑着从白妧身边经过,赵霈眼中闪过不屑,只听见“唉哟……”一声,吓得白妧捂住了耳朵。
      刚刚出言不逊的范朋摔了个大马趴,众人回头一看先是面面相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立刻讥笑他:“瞧你嘴贱,立时便遭了报应!”
      范朋摔得不清,没有立时爬起来,不顾脚疼四下寻找:“分明是有人绊了我一下。”
      可走廊上平平坦坦,连颗小石子都没有。
      距离他最近的赵霈和白妧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白妧那捂着耳朵的小模样更像是被他吓着了,皆是一副无辜的样子。
      怎么看也不像是他们绊的自己,范朋心中不解,平平坦坦的路我怎么就摔了?
      有眼尖的人说道:“是你的鞋带解开了……”
      那些朋友大多是酒肉朋友,见他没什么大碍便又呼和着往前厅走去,白妧和赵霈也继续说起话来。
      范朋见无人理会自己便揉了揉膝盖,“嘶”了两声爬起来,重新绑好鞋带,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白朗落在最后,终究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待到众人都走远了,这才咬牙切齿对白妧说道:“我提着一颗心跟着你,到底防你不住,我真想知道你到底还能有多鲁莽?”
      白妧摊摊手,“不是我弄的。”
      白朗指着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白妧见他又捏着额角一副头痛的样子,难免有些委屈,看赵霈却是一副使劲憋笑的样子。
      白妧总算有点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忌讳。
      “你别笑了……”
      即便他刚才手脚再快也逃不过白妧的眼睛,分明是赵霈故意踩散了范朋的鞋带令他左脚踩右脚后又绊倒。
      白妧知道,他可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呀。
      小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的身后,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来来回回打量他们。
      白朗立刻指着小苔:“你!把她给我看好,不许她再出什么错子,她今日再出纰漏你就替她受罚。”
      “公子,这很不……”小苔说了一半便扫见白朗盛怒的眼睛,连忙点头应是。
      若论起眼力见儿,她还是有的。
      小苔忙撺掇起白妧来,“孟小姐来了,夫人正叫小姐过去见客。”
      赵霈便收敛了笑意跟随白朗一道往男宾席那边去了,白妧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周围都没有人了,小苔这才责备地看了她一眼:“小姐往后可不兴再和赵公子走这么近了。”
      怎么了?
      白妧问,“怎么连你也对他有偏见?”
      小苔摇摇头,再次确定四下无人,附到白妧耳边说道:“我听前院几个妈妈说得有鼻子有眼,二夫人私底下问夫人,小姐是不是准备招赘?”
      什么!
      白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跳漏了两下,脚下打滑她险险地扶住路边的树干,小脸顿时煞白煞白的。
      招赘?招谁?
      她自然知道小苔不会骗她,颤声儿问道:“夫人怎么说的?”
      小苔一本正经,“夫人说小姐还小,往后再瞧瞧呢,二夫人却不信,片刻功夫将夫人院子里的妈妈都盘问了一遍,这下大家都知道了。”
      这个二婶婶,向来是个爱搬动是非的,谁知竟搬弄到白妧的头上?
      她怔了一下,“所以……她们要给我招谁?”
      该不会是,赵霈吧?
      她不禁火气腾起,扶住树干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
      小苔摇摇头:“不知道。”
      刚刚二夫人拉着自己问,小姐是否和赵公子交情颇深时,她也是一脸懵懂的样子才蒙混过去。
      院里的妈妈拉二夫人过去,将小苔支使开并说“这是白家最傻的丫头,二夫人怎么问她?”
      还好,还好,白妧感到松了一口气。
      可小苔接着又说道:“只听说要将隔壁院子一并买下,打通了做一家,以后与小姐好来往。走啊小姐。”
      苔啊,说话不带大喘气行吗?
      白妧心又提起来,两只脚像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那里,哪里还走得动道。
      这不是说的赵霈还能有谁?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使白妧觉得自己就是一片可怜的纸片人,在暴风雨里被随便蹂*躏。
      回想起最近自己和赵霈的往来,的确是……
      似乎真的……过了界。
      她只一心想着靠近他,根本没有想过将来该如何脱身,难不成为了不让他重蹈覆辙真的要赌上她的一辈子?
      很快便是仲秋,她上辈子不正是死于仲秋之夜吗?临死前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即便她成功的报复了他,即便他似乎有些悔意。
      她心中酸涩,郁结顿起,却又很快被理智占领。
      白妧无奈,此刻前院热闹非凡的婚宴,如果这就是她和赵霈的婚礼,是她的期待吗?
      不。
      她是想拉他进入她的生活,那么他的那一点回忆也许就是整个济阴的救命稻草。可她并不想就此余生,转念一想,若真要她为了济阴重新委身于他,她还能和从前那样无畏吗?
      明知是一条死路。
      她自觉左右为难起来,可是他,似乎才刚刚焐热了一点点,他能走进人群,不仇视,他将将融进济阴的生活。
      该就此放弃吗?
      她将心一横,横竖没人知道他将来会怎么样,她干脆按原先的计划悄悄的跑路好了。
      被小苔拉着来到前院,那些和白家生意上有往来的人家都来了,孟灵双一家自然也都来了,孟灵双的弟弟和一群小孩子在院子里点炮仗,母亲林氏正与崔氏在前厅坐着说话,族里的婶子伯娘一大堆人叽叽喳喳,花团锦簇好不热闹。
      崔氏见白妧来了,忙朝她招手。
      白妧依言走上前去,依次给厅里坐着的各位婶婶伯娘行礼。
      林氏见她自然心生喜欢,拉了她说话:“唷。咱们白小姐今日还是小傧相呢,瞧瞧这通身的气派。”
      崔氏掩口一笑:“孟夫人见笑了,原是人数不够拿她充数的。”
      二婶婶倒是没有提“招赘”的事,只是笑着打趣:“今日去太守府时那才叫一个气派,一屋子的金童玉女,我瞧见了都眼馋呢。尤其是我那朗儿,最是俊朗不凡,我这妧儿也是可人得紧。可惜啊,我老二老三没来,要早知道这么热闹就该叫老二老三来见见世面。”
      同时楚丘过来的亲戚,游氏今日是大长辈,自然知道她是什么脾性,见她又口没遮拦起来,便说道:“侄儿媳妇说得是,我今日可要好生谢谢我的妧儿朗儿,你们九叔稍后还有奖励给你们。”
      游氏的话原本就另有深意,白妧算得上是白偀和玉新柔的牵线人,但由于她还小,并不方便将这事公之于众,便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表达感谢了。
      二婶婶笑得尴尬,原本是想由此引出自己的二女儿三女儿,没想到被游氏一句话堵了回来,满座皆是崔氏平日往来的女眷,自然没有人向她询问女儿的事。
      妇人们谈论的重点仍然围绕在白朗白妧两兄妹身上,白妧依旧是那个众星捧月的白小姐。
      林氏说道:“前些日子你病着,灵双不能常常上门来看你,时时在家里担心你呢。”
      白妧对孟灵双报以一笑,乖巧说道:“多谢关怀,我如今全好了,孟姐姐若是得空便常来家里玩耍,若觉得不方便,也可撇开那些哥哥弟弟咱们一同出去玩,图个清净。”
      想借我接近白朗,没门儿。
      孟灵双顿时羞红了脸,她爱慕白朗,原本和白妧交好的目的就是接近白朗,如何肯撇开他们自顾自去玩呢?
      她自己的弟弟倒是个比白妧省心的孩子,便是带上他也不妨碍,孟灵双忙说不妨事。
      林氏也不遗余力为女儿的爱情*事业添砖加瓦,“那你们往后可要常来常往,你孟姐姐最喜欢你了,她可一直遗憾没个嫡嫡亲的妹子呢。”
      白妧随口应了声是。
      她还记得上一世为了“嫁妆”一事,这位林婶娘曾“苦口婆心”劝她体谅孟灵双的难处,可孟灵双又什么难处?不过是压着那些银钱和田产不愿交付白妧罢了。
      崔氏看在眼里,她上次便对这位孟小姐留了心于是便问:“孟小姐今年几岁了?”
      孟灵双见问到自己,忙垂头回应:“腊月间便十五了。”
      崔氏点点头,很是满意:“你妹妹还小,性子也娇纵坏了,往后你多担待她。”
      白妧很不满意崔氏这种见谁都觉得是自己添麻烦的说法,正打算为自己辩驳几句。
      忽然听见一个楚丘来的婆子进门就向游氏报:“夫人,那帮子人闹新郎闹得太厉害,九爷都醉了还灌酒呢,这会子恐怕招架不住呢。”
      游氏崔氏顿时心提到胸口,忙问:“白朗呢?”
      那婆子答:“大公子有些威严,震慑了几句,又不好太驳宾客们的面子,替九爷挡着酒恐怕也快不行了。”
      屋子里的某些女眷心领神会,悄悄退了出去。
      她们自然晓得自家的男人是什么脾性,此刻便要去将自家的男人们都劝住,否则太过分闹将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了。
      谁也不察,白妧竟然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赵霈呢?”
      她是白家的嫡出小姐,婆子原本不想回答她问的这个无关紧要的人,可面上又抚不过,只得敷衍地回答:“那位公子也差不多了,正和九爷称兄道弟呢。”
      她想起那场景又好笑又好气,于是拍着手补充道:“咱们大公子叫一声叔,那公子叫九爷一声哥,唉哟不得了,简直乱了套了。”
      听她这么说,崔氏倒先笑了,不自觉与游氏对望一眼。
      白妧倒觉得奇怪,赵霈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漠。
      以白妧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和九叔他们这些市井小民混在一起喝得醉醺醺,还称兄道弟。
      游氏这个做母亲的准备唱一回黑脸,得罪些宾客不要紧,最重要可不许在大喜的日子里有什么闪失。
      崔氏这边招呼女眷们入席了,游氏那边便急匆匆出了花厅。
      白妧悄悄跟在游氏后面,想着一会到了前厅该怎么让赵霈全身而退,若是父亲问起她便说是母亲让她来照看白朗的,顺便叫赵霈不再喝酒了。
      一进前厅,果然如那婆子所说,一屋子酒气熏天,闹新房的那伙人人不依不饶拉着九叔还要灌酒呢。
      白九叔则抱着白朗不肯松手,直嚷着:“九叔求求你……朗儿九叔求求你,就替九叔喝最后一杯。”
      白朗面色驼红,明显已经不胜酒力:“侄儿已经替九叔喝了第七个最后一杯了。”
      白妧觉得九叔还知道拉白朗做挡箭牌,想来也不是很醉,白朗还记得第七杯,想来也不算醉。
      游氏面上一黑,骂了句没出息,白妧站在她身后听得清清楚楚,抬眼去瞧游氏,却发现她已经满面堆笑迈进了前厅的大门。
      游氏一面向众人说道:“哈你这白九!后面祭神找不见你人,原来你跑到这里喝得酩酊大醉,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妧:祭神?
      游氏向其他人抱歉道:“诸位,婶子我先告个罪,后院里等着老九去祭神磕头呢,就先失陪一会。”
      有个别警觉的便问道:“婶子,哪有什么祭神的规矩?你莫不是要带白九逃席吧!”
      “对,咱没听过什么祭神!只听过主家为了护新郎,编出些新奇的理由来的。”
      游氏也不慌张,施施然答道:“你们不知道也不见怪,这原本是我们楚丘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白九是楚丘人,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老规矩还是要守的。”
      说完不由分说向身后的婆子使了眼色,两个身体壮实的婆子立刻上前分离开白偀和白朗,架起白偀便往门外走去。
      那些人喝得醉醺醺,脚下也没什么力气根本来不及阻拦。
      白偀却不知道他娘是在想办法捞他,挣脱了婆子的手,叫嚷道:“祭神祭祖叫大哥去便是了,叫我做什么……”
      游氏上前轻踹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道:“按规矩是,谁成亲该谁!”
      白九吃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母亲,于是望着游氏傻呵呵地笑了。
      大概是想起小柔来,他醉醺醺说道:“是我成亲。”
      他像个孩子似的给了游氏一个大大的拥抱,口齿不清道:“娘,儿子今日成家了你高兴吗?”
      他醉得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而这个拥抱过于热情,游氏吓得不轻。
      她真是生了个傻儿子,这是什么傻问题?
      白九十几岁与她分离,如今成家立业,她如何能不高兴?
      她的心顿时像一片柔软的草地,原本准备好给白九的一个爆栗也停留在游氏指尖。
      片刻,她慌张地推开白九,斥道:“再没大没小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九却不以为然,又摸了摸游氏的脸,望着望着,游氏想起这些年孤儿寡母受的委屈,眼里的泪水顺着皱纹的沟壑流了下来。
      终究是苦尽甘来,游氏眼中含泪:“儿子……”
      白九突然打了个饱嗝,打断了这温情的瞬间,他抬眼望了一眼厅内,又叫道:“赵霈呢?别叫赵霈跑了。”
      游氏立刻收敛了情绪,面无表情对那两个婆子道:“把他给我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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