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反派带跑偏了》鱼小词

76、第七十五章

　　白妧这两日一阵迷糊一阵清醒，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黑屋子里，只有一扇小小的门，透过门缝也看不见外面是白是黑。
　　昏迷前听到那两个绑匪的对话，她猜横竖这里应该已经出了宋国国界，只是到底在哪里她不知道。
　　这种时候就是要保留体力，她懂的，所以干脆不呼救了。
　　好在她的身体好不容易得了舒展，虽然一直饿着肚子，可好歹绑匪给了一张薄薄的被毯，时不时打了个盹儿也不错。
　　她无意识捏了捏脸，有疼痛的知觉，那就是还没死。
　　绑匪必定不是求财，也不是寻仇，否则她的小命哪里还在？
　　倾身倒在被毯里，她又是一阵迷糊，父亲母亲和白朗到底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他们有没有在找她……脑袋里浆糊一般，她忍不住又泛起了嘀咕，什么药这么厉害，她怎么又想睡觉了……
　　她感觉脑袋闷闷地，好像呼吸很困难，她怎么又落水了？
　　哦对，这一世就是从端阳泷江落水开始的，恍惚间看见赵霈在湍急的水流中展开双臂，他像一只大鸟，奋力向她游过来，他在水里来去自如，拽住她的手臂向水面上游去。
　　“不……你别救我，你也会死的……”
　　这是她脑中的唯一念头，她不要赵霈死，她要让他活着记着她，记住他们之间的缠绵的美好，记住他对她的全部亏欠，记住她这个仅三个月就移情别恋爱上他的人。
　　是的。
　　她爱上赵霈，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因为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和道德不允许她在江良野这个丈夫以外爱上别人，她意识到自己爱上赵霈的时候几乎痛苦奔溃，她不断否认，不断否认，宁愿一死也不愿意承认她其实是爱他的。
　　她一闪眼，又站在岸堤上，岸上的人可真多啊，她茫然张望，河中几艘龙船在试划，五彩的旗帜在河面上格外耀眼。
　　几艘破旧的渔船从岸边出发，渔民们发出了“哟哟”的吆喝声。
　　身后的小苔撞了撞她的胳膊说道：“小姐你瞧，又是那个赵国人……他怎么老是盯着小姐你看？”
　　小苔这家伙怀里抱着零食，吃得满嘴的栗子糕，一说话满嘴的栗子糕味儿。
　　他又在看我？也许，那个时候赵霈便已经处心积虑接近她了吧。
　　白妧心间轻轻颤动了一下，顺着小苔胖嘟嘟的手指看过去，黑瘦的少年挽了衣裤坐在渔船上，朝着她的方向目不转睛。
　　她顿时有些羞涩又有些恼怒，“他看什么？咱们别理他，早说过了他一定对我心怀不轨。”
　　说不上来是什么矛盾的心情，明明有一丝欣喜，可又怕被人看出端倪，她别过身子不想被少年那道赤*裸*裸的目光直视，像她这样矜贵的小姐被一个穷小子觊觎总叫人难以启齿吧。
　　突然身后人流涌动，也不知是谁撞了她们一下，小苔一个趔趄将她往前一推，巨大的失重感令她瞬间清醒。
　　落水的一瞬间，她看见少年几乎与她同步跳入了水中。
　　原来真的不是赵霈推她落水，她竟误会了他两辈子……
　　巨大的水流卷席了她的呼救，她完全不会水，一呼一吸间肺中呛入了江水，她难受至极，同时也被水流夹裹着带向漩涡之中：“赵霈救我……”
　　她惊呼着他的名字醒来，窒息的恐惧令她久久无法平静，汗淋淋湿了后背。
　　她发现黑暗中燃着一根小小的蜡烛，四周不再是一片黑暗。
　　火光前坐着一个穿着内监服饰的男人，目光平和穿过烛火看着白妧，见她醒来，嘴角顿时扯出和善一笑。
　　白妧脑子蒙了一下，赶紧纠正一下自己，穿着内监的衣服那就必定不是一个男人了。与此同时，她也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内监，他就是醍恩台时赵霈身边的两个大内监之一，海壁大人。
　　难怪他绑架她时便觉得眼熟极了，原来是从前赵霈身边的旧人。
　　“海壁大人？”
　　她虽然有些迟钝，好歹也认出来了，对此唯一的解释是她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烛光中他的眼中闪现了一丝疑惑，“一声大人不敢当，白小姐认得我？”他不记得他向她介绍过自己，也不记得和海胜一起去济阴时被她认出过样子，她是什么时候偷听到他的名字的？
　　他实际心里惊慌，还要强装镇定。
　　对，从前海壁是最内敛的，他总是八面玲珑的样子，恭恭敬敬叫她“夫人”，对她好言好语哄着，从不露出一点自己的情绪。
　　可是海壁是赵霈身边的人，难道是赵霈派他掳了自己来？那现在她就是在赵国境内无疑了，只是赵霈一言不和便掳人是什么道理？哪怕是问一问她也不会不愿意啊，白妧心里顿时不开心起来。
　　乍一见熟人，白妧并未多思考，开口便问海壁：“赵霈在哪里？”
　　海壁依然是一副温和的模样，连质问也显得像安慰：“怎么直呼王上名讳？你还真是大胆。”
　　他说话温声细语，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可若是细看他的眼睛又会发现他眼睛里其实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他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他的内心和他说的话其实并不如一。
　　白妧下意识收口，这个海壁他的确是赵霈身边的人，可他是不是赵霈信任的人呢？他抓了自己来，又迟迟不见赵霈，未必就是赵霈授命，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这真被白妧猜中了，海壁此时的确还不是赵霈的人，他是奉傅太后指令行事。
　　他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粉面桃花，娇媚无比，她草草挽起长发，更显一种凌乱之美感。即便饿了她一天两夜，身处在这样晦涩的暗室里，也不能将她的容色掩盖，这样的女子难怪王上会在前殿闹得人仰马翻。
　　白小姐恐怕还不知道，王上此刻正在高思殿提审傅腾大人，王上已经调取了宫门处的档案，很快顺藤摸瓜就会查到他和海胜的身上，他们两人是年庆以来唯一出宫超过三日的人，王宫里没有无故出宫那么久的规矩，宫门上的记录做不得假，这样的疏漏是海壁始料未及的。
　　海壁没料到他会先去调取宫门档案，更不知道为何王上的反击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怎么会前脚刚得知白小姐丢失，后脚就立马怀疑到高思殿头上？
　　他眼中全然都是审视，这个少女对王上有多重要，往后他是死是生，他必须在须臾间做出决断！
　　白妧像小鹿一般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海壁大人，是赵霈叫你抓我来的吗？”
　　为了保命，也是为了铤而走险为自己博一个前程，他摇摇头。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面对这双澄净的大眼睛他无法撒谎，脑子还在思考心已经给出了答案。
　　海壁蛰起身，替她重新挽了发髻，因白妧知道他是内监也不避讳，任由他轻柔地为自己挽上青丝。
　　他斟酌着词汇说道：“太后要王上娶傅家的小姐，王上不肯松口，僵持已久，太后不得已想出这法子。”他叹了口气，“只是委屈你了。”
　　“这一切都是傅太后安排的！”
　　她当然知道现在这宫里有两个太后，赵霈的母亲白氏当然不会逼他娶什么傅氏女，做出这一切的一定就是另一位傅太后了。
　　这里果然是赵国，也许这里就是赵王宫也说不一定，那赵霈也一定就在附近。
　　委屈什么？她不觉得这是被禁*锢，脑中反倒有一种莫名地兴奋升起，“那我很快就能见到赵霈了！”
　　她想见他，她想见一见他做王上神气的样子，她想和他说好多话，她真的好想他……可一想起他忙起来便不理人的样子，她真的好失落，他看见她会不会不高兴。
　　她偏过头问海壁，眼睛里的光彩像是打翻了天上的银河：“你这是要带我去找他吗！？”
　　难怪王上会着迷……海壁稍微一出神，立即笑着向她点点头。
　　“只不过王上很着急，前边儿刀光剑影啊，小人怕伤着你。”
　　他说话的声儿低低回荡在耳边，说话间的气息吐到白妧发际缝里，白妧顿时心里有些发毛，她“噌”的一声爬起来，极不自然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觉得脚下软绵绵的身子往一边倒去。
　　“小心。”
　　就在白妧身子不受控制往一边倒时，他突然扶住了她的胳膊，海壁说道：“先前对小姐用了些迷药，小姐的身子也许还会软上几日，不过不碍事，小人会好好保护白小姐的。”
　　“多谢。”
　　白妧扶着他的手往暗室外走，心里早将海壁的祖宗问候了遍，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出了门，又上了几个台阶，她才算出了暗室。
　　原来她一直被关在一座空宫殿的地下室里，她既新奇又害怕的四下张望，从未想过她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赵王宫里。
　　明明是黑夜，白妧却并不觉得十分冷，站在殿门回头看，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即使是座空宫殿也很华丽，四周视野宽阔，真可谓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海壁温声询问：“好看吗？”
　　她下意识裹紧身上的衣服，点点头，“这里到底是哪里？”
　　海壁停下脚步，“是赵王宫，咱们眼前这座宫殿是从前先王的寝宫，天机殿。”
　　啊呸！
　　白妧无言以对，谁不知道你的先王才死不久，你这怪渗人的……还不如不要告诉我，好死不死，将我锁在一个死人住过的房子底下，你们还真是够恶心人的。
　　早知道就什么都别问就好了，她顿时对宫殿没了兴致：“走吧。”
　　海壁却留在原地没动，白妧被他一扯险些又栽倒，疑惑地问怎么了？
　　他失神地笑笑，“虽然是小人将白小姐从宋国绑架过来，可也是小人带白小姐去见的王上，若是一会儿王上怪罪下来……白小姐可要在王上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
　　白妧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果然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在宫廷中从来都是以利换利，若她和赵霈没有关系，或是最后被证实是抓错了，恐怕这些人连济阴都不会送她回去，死了便死了，那时候她连葬身何处都不知道。
　　她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秒，面上却明媚一笑，“放心吧海壁大人，我会多替你说好话的。”
　　被她笑意一冲，海壁丝毫不疑心她说的是真是假，更不疑心她能不能办到，扶着她径直穿过黑暗的小径，直往高思殿那灯火辉煌之处走去。
　　……
　　海壁本是高思殿的大内监，领着她在高思殿内自然畅通无阻，宫人们唯恐听去了王上和太后的私隐时候被灭口，一个个避之不及，见海壁领着人进来也不多问，也不阻拦他往里走。
　　此刻高思殿中，呼喊和刀剑交错混杂，注定是一场不平凡的血腥战役。
　　白妧跟着他，到了殿门口也不急着进去，他向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引她到了微合的角门边。她视线往里一探，一眼就瞧见了赵霈，她身子微微向前倾，手指开始无意识扣住门框。
　　殿内灯火辉煌，赵霈站在人群之间，右手执剑，剑锋光影闪烁，剑锋直指地上一穿着囚服的老者，不远处的角落里，俯身倒着一位宫人，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
　　他气势汹汹对着上首的一位贵妇人，背对着白妧，不用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此刻戾气冲天。
　　他的声音冰冷像冰块，“还不快将人交出来？！”
　　贵妇人正是傅氏，她看着地上的哥哥，满面血污，虽然她也觉得他是罪有应得，也在心里无数次恨哥哥不争气，痛恨他执念权势，可他毕竟是她的哥哥啊，从小将她捧在手心的哥哥呀！
　　她不能不救他。
　　傅太后声音有些颤抖：“王上将刑狱司的重犯提到本宫的高思殿做什么？难不成打算在本宫这里滥用私刑？！”
　　伏在地上的傅腾小心动了一下手脚，连日来的拷打已经叫他丢了半条命，全然不见了往日封王拜相时的威风。
　　此刻他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妹妹啊……”没见着他提着剑吗？你就不要提醒他了，万一他不小心捅到我身上可怎么是好……
　　“啊……”
　　傅腾脑中念头还未完全闪过，便觉小腿仿佛被金属锐器刺开，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脑门……
　　“啊……”你来真的！
　　傅腾的小腿顿时血流如注，赵霈手起剑落，拔出剑又朝他胸前刺去，赵霈下手自然有轻重，并不刺要害，只在他皮肉上刺出窟窿来，片刻功夫傅腾身上便多出了几个窟窿，正突突往外冒着血。
　　疼得傅腾哇哇直叫，又不能立时去死，口中直呼饶命。
　　白妧一声惊呼险些叫出口，却立刻被海壁紧紧捂住了嘴巴。
　　就算在醍恩台时她也没有见过这样血*腥*暴*力*的赵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完完整整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他此刻的精神是支离破碎的。
　　傅太后更加不可置信，失声叫道：“你疯了！他是有罪，可还容不得你这样杀人！”
　　她再也顾不上许多，扑到傅腾身上呼救，慌忙拿手去堵那些剑眼，可怎么堵得完，止不住的鲜血从她纤细的指缝中潺潺流出。
　　她好像回到了赵霃不再呼吸的那个夜晚，她崩溃大喊：“来人！来人！叫言官来，叫崔相来！让他们看看这个疯子！”
　　她看着指缝中流出的血，凄厉道：“你是魔鬼……”
　　傅腾在她的身影之下，只微微的叹息了一声，“妹妹啊……”你到底抓了他什么人，值得他三纲五常都叛逆了，竟要亲自给我上刑？
　　赵霈蹲下身，一字一顿威胁道：“你信不信？再不交人，傅怡和傅恺马上就会被送去给王兄守灵，孤王说到做到，孤要叫她们这辈子不见天日！”
　　傅腾一听说两个女儿会被送去王陵，立刻挣扎着示意傅太后，“不要啊……”
　　赵霈一歪头看见剑身上沾了血，心中不悦，他站起来，就着傅腾的囚衣左右擦拭，傅腾以为又要被刺，吓得直哆嗦，而后发现他只是在拭剑，忙拱了一点身子去迁就他，直到他将剑身擦得干干净净。
　　他眉眼中全是蔑视，仿佛从未将这个嫡母放在眼里：“满朝大臣若还有一个人向着你傅氏，孤今日便不能这样横冲直撞进来！你还没看清楚形势吗？”
　　这副不恭顺的样子令傅氏扎心，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没有我，你怎么能登上这王座？”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霈接过鹿簪递过来的册子，只扫了一眼，便问道：“太后娘娘身边倒有几个可用之人，这回去济阴派的是海胜和海壁？孤倒也无需一直逼问娘娘，娘娘到底有没有动孤的人，传这两人来一对质便知。”
　　他像一条毒蛇，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傅氏：“只不过孤现在心情不好，不想传召，孤只想亲耳听听娘娘你的答案。”
　　傅氏知道他这是已经杀红了眼，细枝末节也不追究了，只想杀人泄愤。她紧紧地咬住嘴唇，恨不得立时扒了他的皮！
　　“不打算说是吧？”
　　赵霈彻底没有耐心了，突然一扬声调叫来鹿簪，“传孤王旨意，傅氏两闺秀，名门淑女，与先王鹣鲽有情，今王去也，恨不独活，赐，国安寺落发，为赵国祈运，为先王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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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呃…不知道大家生活中有没有见过赵霈这种天生孤僻的性格，对别人无法倾注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