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救赎》明麒九公子

14、金球

　　如同后脑勺的伤口一样，白黎昕的手指抚过陆齐光前额的伤口，疼痛感消失，他给他覆盖上纱布块，用胶布贴好。
　　用剩余的纱布块擦去手上的血污，白黎昕坐到一边不再管他。
　　陆齐光觉得左手手臂有些痒，他隔着袖子挠了挠，又有点疼，撩开袖子一看，血红的11:56:02。
　　还在倒计时，数字对应的分钟每次跳动，手臂都微微刺痛一下，陆齐光举着手臂问白黎昕：“这是什么？”
　　白黎昕看了一眼，“密室倒计时，晚于这个时间出不去，你就出不去了。”
　　陆齐光皱眉。“不应该是还没出去的人都出不去吗？”
　　“只有你，这个是BOSS留给你的记号，在限定时间内出去你会得到丰厚的奖励，如果出不去你的未来得在门内度过。”白黎昕摊手，想了想又提醒他：“另外，别被其他玩家发现，一般在密室里有玩家身上出现倒计时，剩下的玩家大多数会选择协助BOSS留住他。”
　　陆齐光抿嘴，放下袖子。这么看来他只剩下不到十二个小时，当前零点十六，在中午十二点十分前他得找到离开的方法。
　　白黎昕提醒他：“先找到相原在什么地方吧。”
　　陆齐光点点头。出门找高木借电话去了。
　　看着他毫无紧张感的样子，白黎昕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心理素质太强大，还是没有完全理解当前的事态有多紧急。
　　陆齐光找到正在和另两位值班警察讨论吃点什么夜宵的高木，借来了他的手机，坐到没人注意的角落，拨通了白黎昕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起，等待近一分钟，终于被接通，对面无人回应，有浅浅的呼吸声。
　　“班长吗？”陆齐光轻声询问。
　　哭泣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陆齐光想了想说：“很抱歉我打碎了你家的玻璃，天亮后我会找人来修好的。”
　　相原抽泣着回答：“没关系。”
　　“已经很晚了，你在什么地方呢？”陆齐光询问。
　　话筒里只有哭泣声，没有任何回答。
　　“我刚刚被吓到所以报了警，我会处理告诉警方是误会已经和解，白石老师也没事，但是我不能代替他做决定，我会尽量请求他原谅你，警方这里我也会先做协商，已经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的，你先回家好吗？”陆齐光温柔劝导。
　　“你是骗我回家，然后让警察来抓我吗？”相原询问。
　　“不会。”陆齐光抬头看了看此时警局值班的那几个人，他们现在也派不出人手去找相原，“如果你不相信我，你也可以先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天亮以后你再来警局处理，我陪你一起对白石老师道歉。”
　　随着他的声音，相原的又再次哭起来了。
　　陆齐光无奈安慰她：“你别哭啊，你一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陆前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砸伤你的。”相原哭哭啼啼的道歉。
　　“没关系了。”反正到中午他也就走了。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相原不断的道歉。
　　“班长你听我说。”陆齐光也很无奈，作为受害人他还得安慰施害人，“我想应该是我的态度让你误会了。我准备天亮后离开，所以打这个电话也是为了道别。你以后要是喜欢……”
　　“不可以!”
　　陆齐光话还没说完就别那边打断。
　　“陆前君什么地方也不能去!”相原急忙打断他，然后哀求着：“我以后不会逼你必须给我答案，我不会再伤害你了，请不要离开，求你了。……”
　　陆齐光沉默，走进审讯室，白黎昕还坐在那里收拾药箱。
　　他注意到陆齐光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来干嘛。
　　陆齐光打开手机扩音键，相原还在哀求他不要离开。
　　他说：“为什么是我呢？班上其实还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不一样，他们和陆前君不一样，他们对我好都是为了那件东西，可是陆前君对我好却是把我当成了普通的女孩，你们不一样的。”
　　白黎昕沾水在桌面写下：什么东西。
　　“你说的是之前江口在找的东西吗？”
　　“对。”
　　“班长为什么觉得大家喜欢你是为了那个东西呢？”陆齐光又问。
　　“就是为了它，江口为了它杀了他和我的父母。津口为了它杀了江口。”
　　见白黎昕又点了点桌面上刚刚写的字，他只好继续追问：“班长你说的它到底是什么？”
　　“是可以实现愿望的金球。”相原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快要崩溃了。
　　陆齐光不解询问她：“能实现愿望为什么还要给你？你又为什么不使用呢？”
　　“因为只有给我那一刻才能许愿，而我永远无法把它交给自己。”相原回答。
　　陆齐光沉默，密室这么随便的吗？设定什么的不打招呼随随便便就给改了？
　　白黎昕沾水在桌面写下：说不相信。
　　大概是陆齐光沉默太久，相原又急急忙忙说：“真的，我没有骗你。”
　　陆齐光于是用特别宽容的语气说：“班长，你被吓坏了，先回家吧。”
　　“陆前君你说过，如果不希望有人找到，我比他先找到就好。我已经找到金球，并且藏起来了。”
　　陆齐光愣住，他说过这种话？
　　白黎昕瞪向他，所以他们这么多玩家在密室里耽误这么久都是因为他？
　　“陆前君，我告诉你金球在什么地方，你带它来找我，但是不能许离开的愿望好吗？”相原哀求着。
　　白黎昕在桌面上写下：答应她。
　　“好，你在什么地方。”陆齐光问。
　　“我把金球放在你鞋柜里了。”相原颤抖着说：“我现在在医院。”
　　陆齐光马上说：“你别离开，我马上过来。”
　　“好。”相原应下。
　　陆齐光挂了电话看向白黎昕。
　　“我去学校取金球，你去找她。稳住她等我过来。”白黎昕安排。
　　陆齐光点头。
　　“你要小心别的玩家。你身上倒计时的事情密室一定会通知玩家。虽然不知道倒计时的是谁，但是其他玩家现在一定在搜寻你。手臂藏牢一点，别被发现了。”白黎昕吩咐着，想了想又说：“你找高木陪你一起去，有高木在你的安全应该也有保障。”
　　陆齐光点头，两人一起走出审讯室，高木三人还在讨论吃点什么。
　　白黎昕又和他们借了部手机，确定了高木的电话号码，独自离开。
　　陆齐光把高木拉到一边，告诉他自己知道相原现在在什么地方，希望他能送自己去接她。
　　“你等我叫其他人一起。”高木准备叫个同事一起去。
　　陆齐光连忙拉住他，“不行，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人多她会逃的。而且，我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她了，刚刚我们说好的。”
　　高木不赞同的看着他，“那白石也不追究吗？”
　　“老师的事情她最多算未遂。况且也不能让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她的情绪不稳定，再出什么事怎么办？”陆齐光给他分析，不忍心的请求着：“她是个好姑娘，只是不会表达，我答应过不会让警察去抓她的。你和我去把她带回来，算她自首好不好。”
　　高木是新人警察，最容易心软冲动，所以他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你等一下。”
　　高木取来两部对讲机，拿着钥匙带他坐上了警车。
　　十来分钟，两人抵达医院停车场。
　　“你别陪我上去。我怕相原会害怕。”陆齐光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在车门边把对讲机打开，别进裤子腰带处。“你在这里等我，我会一直开着对讲机的。”
　　“遇到事情就大叫，然后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我马上来找你。”高木还是不放心的吩咐他。
　　陆齐光点头。
　　走离车几步他就拨打了白黎昕的号码。
　　“陆前君你到了吗？”相原紧张的询问。
　　“对，我在停车场，你别怕先听我说，是高木警官送我来的，但他会留在停车场，不会和我一起来找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陆齐光知道自己到得太快了，所以先是交代了情况，才询问她所在位置。
　　“我在天台。”相原回答。“你右手边的这栋楼。”
　　陆齐光连忙抬头，看到一个小黑影对他招手。
　　他感觉后背发凉，那栋楼的位置，不管是不行进来还是开车进来，都能看得到，他深呼吸一下回答说：“我马上上来。”
　　挂掉电话他走进大楼马上又给白黎昕现在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同时掏出对讲机，等电话接通一起说：“相原在医院大厅右边的那栋楼的天台等我，她一直在守我。”
　　高木说：“她果然很依赖你，好好和她谈谈，尽量劝她回来。”
　　白黎昕说：“别害怕，拖延时间等我过来。把电话设置成静音震动模式，随时准备接听我的电话。”
　　“嗯，好。”陆齐光把对讲机别回裤子腰带处，手机紧紧的握在手里。
　　镇上的医院是老式医院，只有八楼，他爬得缓慢，最后站在天台门口，握住门把手，不停的做心理建设，一直没有推开门。
　　“为什么不进来。”门后传来相原的声音。。
　　“有点害怕。”陆齐光习惯性的想露出笑容，扯了几下觉得勉强，然后轻轻的抿唇说道：“想到你接到我电话以后，可能一直在天台监视着等我过来，我就觉害怕。”
　　“我不是故意想吓你，我只是太期待你来找我了。”相原声音颤抖的道歉。
　　“我们先这样谈谈吧。”陆齐光干脆靠着门框坐下，把对讲机取下来，关小自己这边的声音，放在一边，手机却始终没离手。“”
　　“好。”相原似乎是靠着门坐下了，声音很近，就像是在陆齐光耳边。“你直接过来我很高兴。不管你是不在乎金球，还是不相信，我都很高兴。”
　　陆齐光没有说话，他相信金球的，而且已经让别人去取了。
　　“我知道金球的故事听起来很不可思议。那是我母亲传承给我的，她是我之前金球用来听取愿望的耳朵。”相原开始讲述她和金球的故事。
　　这是个古老的镇子，但凡古老封闭的地方都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传统，镇子上的老人们供奉着一颗金球，一颗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金球，只是金球实现愿望需要先听到。
　　传说，镇子上每一代都会有一个女人成为金球的耳朵，负责替金球倾听愿望。
　　上下传承并不是以死亡为条件，也不一定会有血缘，没有任何痕迹可寻，在触碰到金球之前，除了上一代的耳朵，没有人知道当代是谁，包括当代自己。
　　自己倾听的第一个愿望是母亲的，她需要能永远和父亲在一起，生死与共。
　　第二个许下愿望的是和她关系很好的同社团的学姐七海。她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七海，七海喜欢同社团的江口，但是江口长得很好看，喜欢他的人太多，他从不看学姐，学姐许愿江口的外貌别那么出众了。
　　第三个来许愿的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金球的江口，江口许愿恢复容貌。
　　七海和江口陷入了怪圈，这也是为什么江口的脸反复的原因。
　　后来，江口为了独占金球杀了七海，她的父母发现江口滥用金球，他杀了她的父母，处理尸体时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父母。
　　后来已经疯魔的江口以为金球遗落在其他学生手上，所以又陆续杀了其他人。
　　江口利用金球的愿望掩盖了所有的凶案，让一切的死亡都查询不到凶手。
　　班上的同学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说她是金球的耳朵，所有对她示好的人都是为了金球的愿望。
　　转校生的提醒让她意识到，只要没有人得到金球，事态就会改变，所以她找到一直蠢蠢欲动的津口，告诉他江口独占着金球，帮他骗开江口的家门，看着他杀了津口。
　　她就此藏起了金球。
　　听过故事陆齐光沉默许久，才问她：“那你告诉我金球事情，不怕我为金球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吗？”
　　“陆前君最开始并不是因为金球才靠近我，而且，我愿意为你成为耳朵。就像母亲为了父亲一样。”相原轻声的说着。
　　陆齐光问：“为什么七海和江口许愿后对方会获得金球，是你再次给他们的吗？”
　　相原连忙解释：“不是的，我听取一次愿望后金球会立刻消失，渴望得到它的人只能再次寻找。所以他们才会不断许愿。”
　　陆齐光叹气，“班长，你还是骗了我。”
　　门的那边陷入沉默。
　　“你说你父母是因为发现了江口滥用金球去找他才被杀死，可他们明明是死在家里的。我进过二楼被反锁的房间了。”陆齐光微垂着眼，“你还说江口是津口杀的，你只是看着，可江口身上的致命刀伤明明是你捅的。”
　　之前在实地探查的时候，他想不明白，江口在被捅了腰以后，为什么会完全背对另一人，因为他完全信任凶手，在受到袭击以后下意识的想要保护对方。
　　“连续死去的老师们，还有津口坂田，他们又是谁杀的呢？”陆齐光轻声询问，“班长，你不知道吗？”
　　门那边依旧沉默着。
　　陆齐光语速很慢，声音也很轻，他说：“班长，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管你做过什么。你未满十六周岁，有未成年保护法你大概也不会受到严重的惩罚，等我离开，你就忘记这些糟糕的经历从新开始吧。”
　　“除了离开，我可以达成你所有的愿望。”相原的声音哽咽。她用力敲响铁门，咬牙压抑哭腔询问：“你难道没有未了的心愿吗？”
　　“有啊。”陆齐光喃喃：“可是你帮不了我的。”
　　相原拉开门冲到陆齐光面前，抓着他的手哀求着：“陆前君你只要拥有金球对我许愿，不管是什么愿望都可以达成的，只要你愿意留下来，你可以拥有一切。”
　　陆齐光看着她握在手里的刀动也不敢动。
　　他刚才就应该把天台门的插销插上。
　　注意到他的视线，相原连忙丢开手里的刀，慌忙解释：“我没有想要伤害你，对不起，我不是……”
　　相原的眼泪噼啪的往下掉着，陆齐光看着掉下楼的刀，什么都说不出口。
　　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亮起的屏幕让相原也注意到了。她说：“把它给我。”
　　陆齐光摇头，把手机按熄灭藏在身后，“你别这样。”
　　相原轻声说：“把手机给我，我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陆齐光还是摇头，声音不住的颤抖：“我不接就是了，你别这样，我不喜欢被控制。”
　　相原跪在他身前，伸手撑在墙面，把他困在怀里，轻声安慰他：“我不强迫你，那你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不行，他得跟我离开。”
　　白黎昕的声音如同神明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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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齐光：我被壁咚了，我居然被女人壁咚了！
白黎昕：啧，居然被抢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