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掉你的信息素》落月沉鸢

43、父亲的爱

　　“烟儿……”
　　“我听你解释。”
　　“……”

　　见着迟迟不开口的明衍，王译上前一步：“虽然明大少爷不喜欢我，我是真心喜欢明大少爷。”
　　明衍把身后人的话，当做放屁，只是径直往前几步：“烟儿，我们回家说好吗？”
　　王译也跟前几步道：“洛少爷，真的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我这就走。”
　　见着王译想走，轻烟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王译转身一脸歉意：“洛少爷，你可以怪我，千万不要误会明少爷，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打我吧，只要你和……”
　　“啪——”
　　王译剩下的话被轻烟这一巴掌淹没了。

　　王译捂着脸愣了两秒，随即便是梨花带雨：“洛少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恨我，但是我求你别像伤害明尧一样伤害我的孩子好吗，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就算他名不正言不顺也是我的孩子，我求你别……”
　　“啪——”
　　王译诧异地捂着脸，有些不可思议，他没想到洛轻烟就这么当着明衍的面打他，而明衍竟然不拦着他。
　　轻烟上前揪住他的领子凌厉道：“我洛轻烟的男人也是你这种下贱胚子勾引的？”
　　“洛……洛少爷……”
　　“记好了，只有我生的孩子才是主子，你生的那叫孽种！”说罢便将手里的人扔到了墙上。

　　王译可怜巴巴地向明衍抛去求助的眼神，然而明衍全然无视他，却是抓起轻烟的手疼惜：“手打疼了吗？”
　　他的小家伙方才教训小三的样子真迷人，只是这一次媳妇儿气大了，恐怕不是那么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果然，小家伙甩开他的手掉头就走，他慌忙跟上了他的步伐。

　　二人坐到车内，轻烟一句话也没说，明衍也没做半分解释。
　　“烟儿……”
　　“回洛家别墅。”
　　明衍没再说话，一路静默。

　　到洛家别墅之后，轻烟进门便吩咐门前的保镖：“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放他进来，谁敢放他进来就打断谁的腿。”
　　保镖怯怯地问：“要是明二少爷放他进来……”
　　“叫他试试。”
　　保镖选择闭嘴了，他家小少爷什么时候这么生过这么大的气。
　　明衍不能进门，但是也不会就这么走掉，于是他就站在轻烟的窗子底下等，等他气消了给自己开门。
　　“小少爷，明大少爷已经在雪里站了半个多小时了，您真的不见吗？”
　　“多嘴。”
　　女佣闭上嘴巴，躬身退了出去，轻烟这才瞥了一眼窗台外的那人，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把窗帘拉上了。
　　明衍看着那道拉上的窗帘，再次朝着手心哈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的轻烟，看着昏暗的天花板，试图把自己的思绪连成一串。
　　如果王译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明衍就是一个对他骗心骗身的渣男，标记了别的Omega还敢用酒后胡来当借口？
　　如果王译真的怀了他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他的孩子，他就一点也不在乎吗？那他洛轻烟怀的孩子他又在乎吗？还是说，明衍只是为了他的家产？他都已经亲口说出那样的话了，还不解释……
　　轻烟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

　　半夜的雪越下越大，明衍在雪地里冻得直打转，这小家伙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他明大少爷不要面子的？
　　正搓着手心取暖的明衍，突然看到脚下投来的一束光线，他欣喜地抬头，那道门开了。
　　“哥。”
　　看到明尧的身影，他眼里的希冀落了下去，略显失望地垂下了头。
　　明尧从台阶上走到他跟前，叹息：“哥，何苦呢，哄人的法子未必要用苦肉计啊。”
　　明衍蹙眉：“我看起来像在用苦肉计吗？”
　　明尧白着眼看他，意思很明显。
　　“可是……”
　　“哥，他要是真生你的气，苦肉计只会让他觉得你是在逼他就范，反而会让他更生气。”
　　明衍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你要么进去，要么回去，不要再这里等了，你都在这站了两个多小时了，他有看过你一眼吗？”

　　明衍目光紧缩那方窗台，迟迟不肯离去。
　　明衍无奈轻叹一口气：“哥，虽然你们结婚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他真的看得上你，把你放在心上了吗？”
　　明衍收回视线：“这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可是感情这种事又有谁对谁错呢？”他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念道，“一厢情愿的事，有时候在第三者眼里，就是一件残忍的事，或许我们的喜欢，在他们眼里，永远比不上荣华富贵。”
　　“烟儿他不是这样的人。”明衍垂下眼眸，淡道，“我还是回去吧，你也回屋吧。”
　　看着转身往院门外走的那道失落背影，明尧只觉得心疼，他的哥哥何曾为谁如此这般，活得不像自己，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而此刻站在窗帘后的轻烟将刚刚拉开的一条小缝合上，转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这就是他的诚意吗？他还没来得及下去给他开门，他倒是先走了，怎么，觉得委屈了？连和他解释的必要都没有吗，想着想着眼里的泪就浸湿了枕头，原来他的爱这么薄浅。
　　在上车之前，明衍最后一次抬头看那方窗台，依旧是黑的，看来，他不肯原谅他。

　　明尧见明衍开着车走了，拨通了洛轻野的电话：“小野哥，你怎么还没回来啊？”
　　病房里的洛轻野看着带着氧气罩的那人，回道：“快了，你在家等我。”
　　他挂了电话，才重新走到洛父面前，俯视着病床上睁着大眼睛看他的人。
　　“爸是不是觉得你不把轻烟交给我，交给明衍就可以让他幸福吗？”
　　洛父气得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这个逆子！”
　　洛轻野冷笑：“在爸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个外人，爸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你这个养了二十年的儿子。”
　　他理了理洛父床边的被子，又道：“爸还记不记得当年桑氏集团，当年就是因为你不愿意帮助我父亲，才让我家破人亡，现在风水轮流转，是不是该轮到洛氏跌入谷底了？”
　　“你、你……”洛父气得一哽，呼吸不畅。
　　洛轻野缓着他的胸口道：“不过爸你放心，你的养育之恩我不会忘，我不过是想让洛氏颓败而已，我不会伤害妈和轻烟的，您放心。”
　　洛父彻底被他气得两眼一翻，背过去了。

　　第二天上午，还没来得及去医院的轻烟便收到了妈妈从医院发来的病危通知书。
　　他赶忙穿了衣服赶到了医院，洛轻野和明尧已经在病房外候着了。
　　“妈，”轻烟一把抓住妈妈的胳膊，“爸他……”
　　裴夫人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只管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哭得轻烟心里越来越没底，他抬头问洛轻野：“爸他怎么样了？”
　　洛轻野皱着眉头回道：“医生在抢救，只能等了。”
　　轻烟拍了拍母亲的背安慰：“妈，没事的，爸一定会没事的。”

　　手术室门牌的灯灭了，几人慌忙迎到门前围上出门而来的医生，医生拉下口罩，轻叹一口气：“就看他能不能撑过今晚了。”
　　“什么意思？”轻烟的语气不禁带上了几分恼火。
　　医生无奈：“如果他能撑过今晚，就还有一段时间，如果撑不过的话，家属还是做好准备吧。”
　　医生绕过几人，带着看尽人间悲欢离合的背影而去，裴夫人彻底晕在了轻烟的怀里。

　　洛父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轻烟本就不佳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安抚母亲入睡后，他通融了护士，在父亲的病床前安静地坐着，希望能够陪他走过这漫长的一天一夜。
　　他希望时间能够快一点好让父亲挺过去，却又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好让自己能多陪陪他。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直盯着病床的他眼睛有些发酸。
　　床边的手指勾了勾，轻烟欣喜地将父亲的手握进手里：“爸，你一定要好起来。”
　　父亲的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隔着氧气罩，听不清。
　　“爸，我是轻烟，你想说什么？”轻烟把耳朵凑到父亲的氧气罩上，想要听得更真切写。
　　“轻烟……”这久违的呼唤，让他眼眶子一热，父亲的声音，已经这么沧桑无力了。
　　轻烟哽咽：“爸，是我。”
　　“爸对不起你……”
　　“爸，你没有对不起我。”听着父亲微乎其微的声音，他眼眶的泪在打转。
　　“轻烟……爸爸想跟你说……”
　　父亲的声音有些急促，轻烟紧了紧手中的那只手应道：“爸，你说，我都听着。”
　　只听父亲断断续续地嘱咐着：“记住，公司的股份……一定要……拿回来……”
　　“爸，我记住了。”说着还点了一个头。
　　说完这句话，洛父便努力抬起自己那只空余的手，去触摸儿子的脸：“轻烟……不哭。”
　　脸上粗糙的摩擦感透着些许温热，传达着父亲绵绵的爱意，他喘了一大口气，气若游丝：“我的轻烟……长大了……”
　　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父亲的领口，哽在喉中的那股酸涩让轻烟说不出话来。

　　“轻烟，爸爸……爱你……”
　　“嘀————”

　　伴随着心电图拉成一条直线的声音，脸上的那只手也失重落在了被子上，走廊外传来了脚步奔跑的声音，而这一切仿佛都被他隔绝在外。
　　父亲的一只手还在他的手心里，还有着不曾褪减的温度，若不是耳旁那唯一让他听见的电器鸣叫声，他会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再也不会睁眼看他了。

　　“爸！”

　　病房外的医生和护士拿着心脏起搏器冲了进来，几人拽着轻烟才将他抓着洛父手的那只胳膊拽开。
　　洛轻野将哭得几乎快窒息的轻烟拖抱出了病房。
　　“你放手，你放手！”轻烟扳着腰间的手腕沙哑地吼着。
　　然而洛轻野禁锢着他不让他再往病房去：“轻烟，你冷静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他一边挣扎一边嘶吼，“你叫我怎么冷静！”
　　“轻烟！”洛轻野厉声提醒道，“爸他已经去世了。”
　　“你放屁，你没看到医生在抢救吗？
　　听着他几近沙哑的声音，洛轻野只好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去压制他。

　　被压制得软弱无力的轻烟只能顺着洛轻野的怀抱滑坐在地，仿佛积累已久的情绪都倾泻而出，整个医院长廊里，都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