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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相留醉和凌羽只有简单的几面之缘,他举止谈吐板板正正,不卑不亢,面相忠厚。他的舍命回护,相留醉都是看在眼里的。丑妇曾说他极易相信人,这次他确信凌羽是值得相信的人。

      相留醉慢慢消化接受到信息,加上原本忆起的事情,大体已经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从小众人捧月般长大的相留醉,慢慢成为万千少男少女幻想的另一半。父亲眼里的祸害,母亲眼里的可怜人。二十岁的时候的他看上了刚任职的小捕快。两人两情相悦,你侬我侬的时候,他却被公主招进了宫中。而后恰逢万国来朝,他一首琵琶曲声名鹊起。从而引起杀手风烛的觊觎,于是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当时答应天子娶公主,显然是他推托之词。

      如果他回到过洛阳,小捕快会不答应他此生相守的请求呢?

      “陛下曾给公子十日时间,十日后公子按时回的长安。是属下迎接的您。”凌羽有问必答,“至于洛阳那十日发生了什么属下就不得而知,回来后公子一直郁郁寡欢,茶饭不思。几日后杀手十七就来了。”

      看来,这个问题只有见到落文竹才知道了。

      他抚了抚额,落文竹没有答应他?既然答应了,他为何又回了皇宫?相留醉有些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下,依旧满腹疑虑的问道,“那我为何会失忆?”

      “属下不知。”凌羽老实的摇头。“但我可以肯定,公子被虏走时,还是好好的。”

      这个问题也只有问丑妇了,相留醉叹了口气,他如今他无法面对的就是她。想他前脚还信誓旦旦的许诺过她的,后脚他又跑了。她肯定生气了。她生气时的状态过分可怕,震慑的他五脏六腑跟着疼不说,他还会手足无措,会乱起誓言,然后再堂而皇之的食言。只要呆在丑妇身边他的原则会被打破,所以最好今生都不要再见。嗯,今生。

      “对了,凌羽,我有旧疾,遇雨则发,能不能帮我找到个大夫,明日上路时随行。”

      “旧疾?怎么回事?”凌羽着急的站起来。

      相留醉摇头,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不记得了,总之,拜托了。”

      凌羽见状,不再多问,立即出了门去寻人。

      第二日中午,一切准备妥帖。相留醉一行六人上了路,朝着洛阳的方向行进。

      三匹高头大马在前开路压阵,一人驾驶着略微考究的马车带着相留醉,凌羽跟在车旁,招摇的上路了。

      “我们要面对两路人马,是不是应该低调些?”相留醉撩开窗帘对马上的凌羽道。

      “公子不必担心,这五人都是我重金请的江湖上的高手。若杀手十七来劫人,可以一举拿下,为民除害。”凌羽胸有成竹的眯了眯眼,“刘轩卿杀你本就躲着朝廷的眼线,带的人不多还都是府兵,不成威胁。”

      这话未免有些自负,丑妇狡黠,江湖经验丰富,看到这么多武林高手,肯定不会硬闯。那时候就不是比武的事情了。

      “风烛为了救我,可以引来刘轩卿搅局,还能趁机杀人,待大家一团乱的时候把我带走。遇到你时,还能威胁我骗你就范,你觉得她会硬闯?!”

      “你说,杀手十七叫风烛?!”凌羽勾了个坏笑,眼神里露了些光。“暴露了身份信息,这个杀手还怕对付不了?”

      凌羽抓的重点和相留醉预想的不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你打算如何?”

      “公子就安心等待,我定会亲自把他丢到您面前发落的!”说罢,凌羽得意踢了踢马肚子,走到队伍的前列,跟一个高手说了些什么。就见那个高手脱离的队伍,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此时刚好出城门,大家跟着统领的指挥,加快了马力,出了城。

      相留醉心里有些不安的坐正,冲车里四十来岁的齐大夫相视点了点头,一时无话,闭目养神起来。

      入夜时分,一行人入住了官府的驿站。小小的驿站偏僻而荒凉,拢共就他们一波人马。下车的空档,相留醉大致端详了几位高手。

      骑在马上时就见他们虎背狼腰,或提或背不同的武器,煞有介事。这正脸一亮相,各个皱眉怒目都带着一股狠厉的架势,不用打架就已经被几人吓退三分。见到相留醉皆都不卑不亢的抱拳行礼,并未夸张的表情和越矩的行为,倒叫相留醉另眼相看。

      相留醉不用遮掩,倒是十分自在。

      拿剑的高手叫李争,是这群人的头头。长得十分儒雅干净。他早早的吃完饭,就飞上了楼顶守备,还和相留醉打了声招呼。所以相留醉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

      相留醉和凌羽在楼上用饭。其余几个高手在楼下喝酒吃肉,偶尔会传上几句粗鄙之言,几人性情开合之大,让相留醉涨了见识。

      怪不得凌羽不让他和他们一起用餐,倒是凌羽用心了。他从未出过洛阳,也没几个亲朋好友,若能多接触不同的人,他其实乐意之至。

      “公子可否描述下十七的面容,以防她伪装成百姓令属下不防。”凌羽开口道。

      “面容?她全身烧伤都是疤痕,并无容颜。”相留醉想到她那张可怖的脸,停了筷子。

      “哦?”凌羽明显怀疑,“杀手们行事谨慎,为了掩藏自己什么都做的出来,你确定她那身疤痕不是假的?”

      相留醉可不止一次碰过那些疤痕,确实是活生生的肉。但听凌羽这么一说,他竟也有些不确定了。她的皮下边真的有另一番形容?会是怎样的形容呢?他想不出来,诚实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此驿站四面开阔,难有藏身之所。是个对阵的好地方,也是逃脱的好地方。我看公子憔悴疲惫,不如在此歇息几天再上路?”凌羽建议道。

      “无碍,我不用骑马赶车,可以在路上休息,不要为我耽误时间。”相留醉无半分思考,拖的太久变故就越多。“风烛诡计多端,停的越久遇上的概率就越大。”

      “公子让这杀手吓得不轻,肯定受了不少苦。”凌羽突然自责起来,“放心,有凌羽在一定带您平安会洛阳!”

      相留醉其实很想解释,他其实并没有被丑妇怎么样,她吓人归吓人对他确实没得说。但张口在嘴边,他却不想解释那么多。毕竟这些没必要让凌羽知晓。

      此时,抗刀的高手郑克捂着肚子扯着粗犷的声线匆匆来报,“大人,饭菜有问题,兄弟们吃坏了肚子,敢问两位大人可安好?”

      话落,齐大夫的利落的放下筷子,一手一边搭了相留醉和凌羽的脉搏,笃定道,“回大人,无碍!”

      凌羽无心进食,多事之秋,谨慎为上。于是带人去了后厨做了详细检查,驿长恭恭敬敬跟在他面前,擦了擦脸上的汗,道,“驿站地属偏僻,供给不足。大人们来的仓促,这些吃食大都还是半月前,加之近日绍兴一代鼠疫,难免会....”

      “那为何我们没事?”

      那瘦小的厨子瞎了一只眼,六十来岁的干瘦老头哆哆嗦嗦上前,“大人们是贵客,用的是腌制的萝卜和肉干,其他几位大人,小的斗胆用了些差的....客栈实在没有多余的食材了...”

      大夫用银针和药粉验了剩下的食材,报道,“确定是食物变质,并未投毒迹象。”

      凌羽不疑有他,给各位兄弟赔了不是,粗犷的汉子们发了发牢骚,又要了几壶酒,几斤肉,息事宁人。

      凌羽上了楼来,如实交代。

      “地处偏远,叫公子受惊了。我们挨一下,此地半日是个村庄,明日我们去那里补给吃食,公子早些安歇。”

      相留醉想说出来,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凌羽察言观色知他有话说,待了半晌,没听他开口,默默退了出去。

      不怪相留醉惊弓之鸟,凌羽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难闻的药味,那味道他太熟悉了。他不说,其实内心十分矛盾。如果说了,丑妇听到了他的背叛会不会生气。如果不说,洛阳可就回不去了。两个想法打架,他还是没说。

      此刻,屋里只有他一人。他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屋顶,扫了扫角落,开了开衣柜。不放过任何角落叫了声,“风...风姑娘?”无人应答,他担着惊受着怕,不敢吹蜡烛,落了帐子躺进床里,望着床顶不敢合眼。

      有一丝风动,吹起了纱帐,“哐啷”一声响,好像来自屋顶。他忙掀开帐子往屋里扫视,门窗完好,一室烛光,并无特别。

      更深,连日疲累,昨天也就休息了一下,最终他抵不住困意,在闭上了眼睛。

      “沙沙...沙沙...”

      一阵奇怪的响动断断续续的传进他耳朵里。他本就浅眠,又担心丑妇的出现,刚闭上眼睛立即惊醒过来,帷帐掀开。一身黑衣铁面的人立在床头,背着烛光,只能看到一个黑色轮廓。

      相留醉吓得心脏都跳出来,声音刚要越出喉咙,就被一只爬满疤痕的手扣住了脖子。嘶哑难听的声音压的极低,“敢叫出来,就捏断你的脖子!”

      相留醉咬了咬嘴唇,胸口有些发闷。“你舍得?”

      “呵,倒是学聪明了?”来人不是丑妇又是谁?她松了手,坐在床沿,揉了揉自己一双手腕。一双眼珠藏在铁面具里,映着柔柔的烛光。听语气没有生气,看眼神也没有生气。

      “睡到里面去。”简单平静的语气,不是询问,而是命令。

      相留醉摸着她捏疼的喉咙,抓着被角看着她摘了面具露出难看的疤痕。他总有个错觉——丑妇随时会一巴掌挥过来,十分不情愿的点点头,身子老老实实的往床里靠了靠。

      就见丑妇掀了被子,无赖的钻了进来,又无赖缩进相留醉的怀里,盖好被子。“一会儿凌羽来了,知道该怎么说吧?”
      相留醉“嗯”字还没说出口,凌羽掐好了时间一般,踹门而入。“公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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