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保命日常（三国）》丹青笔墨

25、25

　　因为有贾诩的提醒，贾白顺顺利利地送走戏志才和荀攸。
　　他们走后，贾白按部就班地学习。这期间，果真如贾诩所料，皇埔嵩将军因作战被动被宦官表奏“连战无功，所费者多”后收回左车骑将军印绶，削户降侯。同时，朝廷启用张温顶替皇甫嵩，让其与执金吾袁滂，破虏将军董卓、荡寇将军周慎、别驾从事孙坚以及议郎陶谦一同出征西凉。

　　董卓被这个任命弄的火冒三丈。
　　张温哪来的人？
　　怎么敢摘他的桃子！
　　好不容易把皇埔嵩给搞下去，又来了个张温？
　　真是气煞他也！
　　回头又和李儒一起密谋。

　　在董boss和李儒搞事时，贾诩抓着时间把长子贾穆的婚事办了。
　　贾家最终聘的是钟家女，钟家女受世家族学教导，秀外惠中，举止得当，虽然她附带而来了姻亲关系复杂，这本就是贾穆为身长子需要学会处理的——成家立业，家不成何以立？
　　因这样的考量，三月末，面上覆纱，身穿扬红纁黄茱萸齐腰襦裙的钟氏女与身着玄衣，足下蹑丝履的贾穆一同进贾家，两人行沃盥礼，同牢礼，合卺礼，拜堂礼，结发礼后入席。

　　入席后，贾穆再向端坐主位的贾诩行拜礼，这是醮子礼。
　　贾诩令人赐酒，贾穆一饮而尽。

　　孩子娶妻，代表他不仅要为自己负责，还要负担起小家的责任。
　　做为父亲的贾诩自是要鼓励一番。
　　“易正乾坤，诗歌周召，愿吾子与息妇夫妻一体，互敬互爱，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贾诩道。

　　贾穆和钟氏女同拜谢，宴开。

　　贾白这才见识了古代婚礼，此时的婚礼同“昏”，气氛不比后世喧闹，但仪式周全，令参与者都能感觉到婚礼的庄重。
　　贾白数着：从入门到礼成，大兄和钟家小姐姐少说拜了二十几下，每一步都体现了泱泱华夏乃礼仪之邦——两人无论哪个礼都是作揖作揖再作揖。

　　这婚结的有点累啊。
　　贾白嘀咕。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冗长繁琐的礼节，让人感觉到古人对此事的看重。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如果没有意外，钟家小姐姐进门后就是贾家的一份子，此后经年，钟家小姐姐将与兄长祸福同担，相依为命，直至白头，乃至黄泉。
　　正所谓生同衾，死同穴。
　　这么一想，古代婚姻真还行。

　　贾白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和贾玑一起将枣子，五谷，红纸屑撒在帐上，这是撒帐礼，有祝愿新人未来生活美满，也有避邪煞的意思。
　　将床帐铺的玲琅满目之后，贾白满意地点点头：“我觉得好了。”
　　贾玑将嘴里的枣子吞了，也赞同道：“我也觉得。”

　　贾白看了眼不忘偷吃的同胞哥哥，没说什么——大喜的日子，枣子多的是呢，随便吃。
　　贾白学着贾玑，也拿了一颗枣子啃，边啃边悄声道：“大哥娶妻了我很开心，但还是有那么点点不开兴。”

　　贾玑想了想，问：“是因为耶耶要走了吗？”

　　球球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一猜一个准。
　　贾白想，点了点头。

　　大哥的婚事办完，耶耶就要赴任了。
　　和之前没见过面的情况不同，现在贾白和贾诩一起呆了大半年，感情可深了。
　　贾诩在家时，贾白每日有事没事都能见到耶耶，受其言传身教；贾诩出门时，贾白跟在耶耶后面亦步亦趋，看他忽悠人，听其殷殷教导。

　　虽不到一年，贾白过得比以往几年都精彩许多。
　　都说生命的意义不是它的长度，而在于它的宽度。
　　贾诩的存在，让贾白生命的宽度无限扩大了——原先的贾白对世事如浮光掠影，是贾诩让她长出根细，蔓延伸长，如毫末生合抱之木，如累土起九层之台。

　　贾白如今就像雨后春笋般正极力吸收养分，完全不能想象，让她根基务实的耶耶走了，日子要怎么过？

　　不是说耶耶走了就过不了，毕竟之前就这么过来了。
　　但……
　　就是不能比啊！
　　会当凌绝顶的风景就在面前，贾白一步都不想离开。
　　她不一定要成为耸入云霄的山峰，却想一直看着这样动人心魄的景色。

　　然而，她不走，耶耶要走了。
　　嘤嘤嘤！
　　一点都不想耶耶走！

　　贾白内心暴风雨哭泣，面上极力端着：“球球，你说我跟着去可行？”
　　耶耶不走不行，她跟着总行？

　　贾玑：“…… ”

　　被问的贾玑觉得不行。
　　耶耶这次去赴任的地方是战场，这么危险的地方想也不会让妹妹去。
　　但这话要从他口里说出来，百分百会被妹妹迁怒。
　　还想着贾白小厨房加餐的贾玑：“我不知，要不你去问问耶耶？”

　　嘤！
　　她要是有把握何至于问球球？
　　就是觉得没底才想从球球这里找点支持。
　　结果支持没找到还觉得更玄了——球球要是觉得可，何必说不知？

　　为什么我和球球心有灵犀！
　　准确get到同胞哥哥小心思的贾白郁闷。

　　但就算这样，贾白也想挣扎一下。
　　她看着贾玑，片刻后道：“……问就问！球球你等着！”

　　刚把长子婚事搞定觉得可以闲鱼的贾诩回头就听到闺女说想和他一起走？
　　贾诩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问道：“什么？”
　　贾白把话重复了一遍，她拉了拉贾诩的袖子，恳求地看着他：“耶耶，我想和你一起走，可不可以嘛？”

　　我觉得不可。
　　贾诩动了动嘴唇，没把这话说出来，对闺女，总不好太严厉。
　　“你医术不学了？酒肆不经营了？之前不是说……要用酒肆打听消息？这事不好办，无人居中调度，多是不成。”

　　医术哪有耶耶重要？
　　酒肆去哪不能经营？
　　去三辅附近居中调度，铺子还能铺得更快呢！
　　贾白想，但她知道，耶耶这话，是表示拒绝。

　　耶耶是个假耶耶！
　　不然怎么就她一个人不舍？
　　被拒绝的贾白伤心地想，没端住，哭了起来。

　　“不要耶耶走！呜——”
　　贾诩：“…… ”

　　讲真，贾诩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夫人依依不舍是临行密密缝，准备的东西周全些，送别时多陪着走一段。
　　长子二子依依不舍是保证会在家好好念书习武，将来要和父亲一样。
　　三子……三子现在不知道在哪呢，可以略了。
　　可哪有闺女这样，直接跑来说要和耶耶一起走，不成就开始掉金豆豆了？

　　暖心是暖心，难办也是真难办。
　　其他人闺女哭了后是怎么哄的？
　　头回面对此事的贾诩僵了一下，开始仔细回忆周围的狐朋狗友，远亲近邻，看看有没有什么例子可以做为参考？

　　终于，在久远的记忆角落里，贾诩找到一个例子。

　　“……丫丫，不要哭了。”贾诩模仿记忆里三叔哄他闺女的动作，蹲下身，放柔声音道，“韩遂、边章、北宫伯玉后劲不足，叛乱很快就可以平定的。”
　　“平定了……呜…… 耶耶就会回来吗？”贾白边哭边问道，感谢贾诩的言传身教，即便贾白哭得很伤心，脑子也没傻，机灵地反问道。

　　试图安抚女儿的贾诩既无奈又好笑。

　　那……
　　当然是不会的。

　　叛乱平定了，贾诩身上还挂着官职呢，之后去哪里要看董卓官职变动，而董卓官职怎么变也不可能倒回领凉州官职——一是董卓是从这里起家的，回到这里当官，对董卓不是升迁而是降职，二是凉州本身偏远，董卓野心勃勃，是看不上这里的。

　　贾诩也就是为了哄闺女才说一半藏一半，谁知道闺女哭得一抽一抽的，还能辨别出来。

　　这样走了也放心。
　　贾诩想，面上不露：“这得看朝廷的任职，耶耶也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
　　要耶耶不是贾诩，贾白说不准就被贾诩糊弄过去了。
　　可知道耶耶是个狼灭后，贾白觉得耶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区区朝廷任职，如何会猜不出来？
　　所以……
　　耶耶这是忽悠她呢！

　　贾白哭得更伤心了。
　　耶耶不仅没有不舍她，还试图糊弄她。

　　“哇——耶耶骗我——耶耶不爱我了——耶耶坏——”
　　之前是小声垂泣，现在变成嚎啕大哭。

　　贾诩：我果然不擅长哄人。
　　闺女哭得这么伤心，贾诩也心疼，但贾诩是不可能答应带贾白一起走的，他这次是直接去战场赴任，这地方太危险，就闺女这小胳膊小腿的，一个不留神就会出事。
　　贾诩向来谨慎，怎么会明知不可为而为？
　　就算闺女哭得再伤心也不行。

　　不行。
　　那就只能……
　　继续哄了。

　　“好啦好啦，耶耶坏，丫丫别再哭啦。”贾诩哄道，“再哭可就丑了。”
　　“哇——我才——不丑呢！”贾白立刻反驳道，张大眼睛看贾诩，“耶耶胡说！呜——”
　　“怎么是胡说？”贾诩忍笑，用袖子擦了擦贾白的泪，“瞧这眼睛红的，和兔子似得，可快别哭了，哭得耶耶也不好受。”

　　耶耶你才不会不好受呢！
　　贾白想，但还是被哄住了。
　　她在贾诩的安抚下渐渐收了泪，收了泪后知后觉不好意思。

　　我怎么就哭了呢？
　　我明明要端住的。
　　一定是身体本能的锅，不是我的错。
　　贾白想，捂住脸道：“我——嗝——我不哭了。”

　　这个时候遮脸不会太迟了吗？
　　贾诩失笑，但没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闺女，继续哄道：“丫丫真是个好孩子。”

　　哼！
　　就算耶耶你这么说我也不会……
　　好吧，我原谅了。
　　贾白唾弃自己的没原则，没放开自己捂着脸的手，只在眼睛处悄悄开了个缝，瞅贾诩：“丫丫本来就是好孩子。”

　　贾诩多精明的一个人啊，能不知道闺女这是在说——不管她有没哭，不管今后之前，她都是好孩子。

　　哄都哄了一半了，怎么可能停下？
　　贾诩随着贾白的话说：“好好好，吾女真乖。”

　　贾白这才被哄妥帖了，她放下遮脸的手，扑倒贾诩怀里：“耶耶也是好耶耶。”

　　哟，你这句好耶耶可真难得。
　　我还没这么哄过人呢。
　　不过这也是难得的体验了。
　　贾诩想，将贾白抱起来：“丫丫，在家里好好的，不用担心外面；若有什么难办的事，和之前一样与伯父商量；若还不能决，可寄信与我知晓。”

　　“女儿知道了。”贾白揉了揉眼睛，又问：“耶耶，你能不能迟两天再走啊？”
　　贾诩：“？”

　　贾诩差点怀疑自己哄人失败了，他仔细观察闺女：闺女眼睛周围还是红的，不过没有再掉眼泪，可见是没哄失败。

　　这是有什么事吗？
　　贾诩疑惑：“怎么啦？”

　　“耶耶，我有东西想送你。”贾白把头埋在贾诩的脖子边蹭了蹭，“要过两天才好。”

　　拒绝了闺女带她一起走，总不能多留两天都拒绝？
　　而且，有东西要送？
　　好奇闺女要送什么的贾诩爽快应道：“行。”

　　且说贾白想送贾诩什么？
　　其实是一把折扇。
　　自从贾白知道自己耶耶是贾诩后，贾白就开始准备了。

　　只是这个时期只有羽扇和纨扇，折扇还没出现。
　　贾白只能从头研究。
　　大哥贾穆结婚时贾白扇子已经快做好了，只差最后的扇坠还没做，贾白想贾诩多留两天，就是为了把扇坠做好。

　　两天后，贾诩收到贾白的礼物——一把紫檀木作成的折扇，扇柄下端缀着玛瑙流苏。流苏是贾白打的，玛瑙珠是贾玑串的。

　　贾诩从盒子里取出折扇，来回把弄了一下，不一会儿就找到关键，打开扇子。
　　只见重叠着的紫檀木片层层铺展成扇形，扇面上金丝绣云纹，很是高雅，贾诩看着这个形状，心里有些猜测。

　　“可是扇？”贾诩问道。
　　贾白点头：“耶耶，这是折扇，上面玛瑙流苏是丫丫和球球一起做的，耶耶喜不喜欢？比之羽扇如何？”

　　贾诩自然是喜欢的。
　　主观上，这是幼女幼子一起准备的礼物，很有意义。
　　客观上，这个“折扇”扇基由紫檀木切成的薄片削制而成，紫檀木自带檀木香，闻之可以凝神静气；而羽扇扇基则是鸟类羽毛所制，有味道不说，用久了还会掉毛。两者差别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最重要的是贾诩能从这个扇子上感受到来自孩子的心意。
　　“此扇极好，耶耶很是喜欢。”贾诩笑道，“丫丫和球球辛苦了。”

　　贾诩收了礼物，就该赴任了。
　　贾白虽然还是不舍，也接受了这个安排——耶耶虽然厉害，也只是个文官，战场凶险，她现在没办法保护好自己，还是不要拖耶耶后腿了。
　　耶耶这么好，一定要安安全全的。
　　贾白和娘亲哥哥们一起送贾诩走了十里，杨柳依依，不忍惜别，此去千里，诸唯珍重。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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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甜不甜-v-
贾诩：我居然会哄孩子？（不敢置信.jpg）
贾白：递上折扇
贾诩：哎，算了，哄就哄了，哄闺女也吃不了什么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