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保命日常（三国）》丹青笔墨

34、34

　　贾白仔细凝听脚步声，确定狱卒走远后，才收起生人勿进的表情，走进牢房。
　　“白小娘子，你怎么来了？”荀攸低声问道，声音因久未喝水有些干涩。
　　“来看下荀攸大哥哥你怎么样了。”贾白道，上前握住荀攸的手腕。

　　即便牢里，荀攸也没把礼仪丢掉，记得贾白小娘子身份的荀攸挣了挣道：“白小娘子，我没事。”
　　“看不出来。”贾白回，解释道，“荀攸大哥哥，别动了，白在帮你诊脉。”

　　原来如此……
　　好的吧。
　　荀攸不挣扎了。
　　没想到贾白还会医术，更没想到贾白会出现在这里。
　　荀攸心情复杂，最终化为一叹：“白，劳你费心了。”

　　我也觉得我费心了。
　　贾白想，很是不解地看荀攸：“荀攸大哥哥，以前没看出来你是个傻的啊。”
　　怎么这么想不开？要这个时候行刺董卓？
　　想不开就算了，还找了个这么不靠谱的队友？

　　荀攸也没想到伍孚转眼就把自己给卖了，见贾白虽言辞讽刺，却眼含担忧，知道她实际是关心自己，无奈承认道：“是攸识人不清，酿成苦果。”
　　荀攸苦笑，或许因为贾白并非敌人，他放下对敌时坚硬的一面。

　　“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贾白安慰道，“大哥哥，善泳者溺，善骑者堕，你大概是运气不好吧，看开些，反正（伍孚都死了）也没下回了。”

　　荀攸：你这安慰还不如没有呢。
　　贾白话不中听，荀攸还是很感激她冒着风险探望自己，也因此，荀攸担心贾白处境。
　　“白，攸之事已成定局，不必再提。可你……”荀攸叹道，“你来此，攸很感激；然董卓残酷，李儒谋深，此行很是危险。”

　　贾白不知道危险吗？
　　她当然知道。
　　但该死的良心还是让贾白来了。
　　贾白放下荀攸的手腕，无奈道：“大哥哥，你别说了，白来都来了，和你一样，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你要真担心我，就帮我把戏做全吧。”

　　荀攸：？？？

　　贾白把她怎么从李儒那里忽悠到手令，李儒又怎么帮她完善计策的事告诉荀攸。

　　荀攸：你还挺能的！

　　贾白计划周密地把小叔送出洛阳时，荀攸就知道贾白非寻常娘子，这回听她胆大包天地忽悠李儒，还给她忽悠成功时，荀攸承认，贾白给他带来很大惊喜。
　　荀攸倒不怀疑贾白在使计中计，凭贾白之前的恩情，想要看荀家典籍，直接去找小叔要，小叔也不会拒绝的。

　　“你可真是……人小鬼大。”听完叙述的荀攸忍不住道。
　　“还行还行。”贾白谦虚道，“荀攸大哥哥是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
　　贾白都把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了。
　　怎么也要配合她把她身上的嫌疑给去了才行。
　　荀攸点头，将他会有的反应告诉贾白：“诱之以利，攸肯定是不能答应你的；胁之以威，即便是何颙攸也不能答应。”

　　“啊？”贾白疑惑，这么说计策不成了？
　　贾白和李儒商议的计策是贾白先用良好待遇来诱惑荀攸，只要荀攸愿意交出贾白想要的典籍，贾白可以改善荀攸在牢房的待遇，为此，贾白现在就带来了食物做为诱惑的开端；若荀攸不愿意，贾白会怒而离去，接下来带来的便是饺子了，介时贾白就威胁荀攸若还不答应，饺子里的肉馅就会换成何颙身上的。
　　当然，这只是贾白和李儒虚与委蛇的计划。
　　实际贾白想来看看被关在牢房里的荀攸究竟什么情况？可千万别和何颙一样忧怖而自杀了；以及，如果可以的话，贾白还想改善荀攸在牢里的情况——眼看董卓是不会放了荀攸大哥哥了，贾白也担心关久了，即便荀攸大哥哥意志坚定，身体也抗不住。若是荀攸大哥哥答应交换典籍，贾白便可借此机会调养荀攸大哥哥的身体。
　　按贾白的预期，诱之以利，荀攸大哥哥是不会答应的；但荀攸大哥哥对友人极好（戏志才为证），应该会受威胁？
　　没想到荀攸大哥哥说这也不成？

　　荀攸解释道：“若攸为友人遗体而妥协，则代表攸是何颙同谋，到时，董卓可借此发作攸了。”

　　（艹）一种植物！
　　李叔你不干人事——我还以为忽悠到你了呢！没想到你转手就把我拿来给荀攸下套？
　　贾白惊讶，眼睛大睁。

　　见贾白震惊，荀攸轻声道：“白，不用担心，虽李儒为你筹划时暗含算计，也代表他相信你。”

　　QAQ
　　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要没有荀攸提醒，她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贾白鼓脸，不开心。

　　荀攸想摸摸贾白的头，然而手上带着枷锁无法做出这个动作，便再细心开解她：“白，李儒久处权利中心，见识阅历丰富；你长于闺中，本不能相比；能让他相信你，已十分难得，不必沮丧。”

　　谢谢安慰。
　　虽然还是有点不开心。
　　可那又如何？
　　被算计了就是被算计了。
　　计不如人，
　　得认。
　　贾白叹气，一会后接受被算计的事实，揉揉脸回道：“荀攸大哥哥，那该如何是好？”
　　若无法在李儒面前营造一个荀攸妥协的理由，贾白是没有办法持续来看荀攸的。

　　并不需要如何。
　　荀攸眉目温和，笑道：“白，你来此，已经足够，至于之后，不必再冒险了。”

　　贾白：“……”
　　贾白听懂荀攸什么意思，荀攸认为这样够了，让贾白及时抽身而退。
　　贾白不是矫情的人，此刻却真的难过，因为她确实没有想到办法——别说把荀攸救出去，就是进来看他，都需小心翼翼。
　　……
　　片刻后，贾白道：“荀攸大哥哥，我会尽量把时间拉长一点的。”
　　贾白说的时间便是她和李儒计划里利诱和威胁荀攸的时间，这个时间越长，贾白就能看顾荀攸越久。

　　“白，不要冒险。”荀攸摇头道，“你身后不止你一人，别忘了汝父，还在董卓麾下。”
　　要荀攸用别的理由劝贾白，贾白还能挣扎一二，但提到贾诩，贾白一点抵抗力也没有。

　　“白……白知道了。”贾白答道，因内心选择安分（耶耶），她低下头，有些不敢看荀攸。
　　荀攸一点不介意贾白选择贾诩，实际上，这才是人之常情。或者说，贾白出现在牢房，已经出乎荀攸意料——和荀攸同谋的伍孚转身出卖荀攸，和荀攸交情浅浅的贾白却冒着风险进来探望荀攸。
　　即便贾白只是个小娘子，荀攸也不再以小辈看她，而是将她看成同辈，并认为可以与之深交。
　　这份意外的友谊，扶去荀攸心中的沉重，让他的心情在多日阴雨之后，洒进阳光。
　　面对别扭的贾白，荀攸眼中含笑，唤道：“白。”

　　贾白这会却不想理荀攸——谁让她非要往人心头上戳？
　　但贾白还是挨不住满室的沉默，片刻后，抬头看向荀攸。

　　荀攸的目光温和而包容，像是广阔的大海，又像是厚重的山岳，他言语诚恳道：“白，承蒙挂念，攸铭感五衷。”
　　复而一拜。

　　贾白：！！！

　　贾白被震到了，连忙拦住荀攸：“你你你——你别这样，我听你的还不成吗！总之，你别搞这个！我会折寿的！”
　　荀攸嘴角含笑，顺着贾白力道起身。

　　贾白被荀攸的跪拜礼搞得没脾气，保证按照明面上计划走一遍后绝不再冒险；不过，计划内能钻的空子，贾白是不会放弃的——荀攸越是这样，她才越觉得不能放下啊！
　　于是贾白一方面在表面计划下暗度陈仓给荀攸食补：把培元养气补气血的药材瞒天过海包进饺子里，趁机调养荀攸身体，让他能够在地牢恶劣的环境里支撑更久；另一方面则是被油盐不进的荀攸气得摔碗甩鞭子，多次拂袖而去。

　　期间李儒因自己的小心思鼓励贾白不要放弃再努力一把，贾白顺势接了，这么做戏大约一个月半，感觉不能再演后，贾白拉了剧终的帷幕。

　　最后一场戏结束前，贾白对荀攸悄悄道：“荀攸大哥哥，董卓暴虐无道，时日必不长久，你……一定不要放弃。”
　　荀攸惊讶，接触贾白一段时间来，荀攸知道贾白不仅鬼点子多，也不会无的放矢，贾白这么说……难道是有什么端倪？

　　并不是什么端倪，是（伪）先知，贾白无法救出荀攸，但知道董卓活不久，所以想办法让荀攸在地牢里全须全尾，只要等到董卓挂了，营救之事就没那么难了。

　　荀攸不知道贾白是因为记忆才这么鼓励他坚持的，还以为长安城内又将迎来一场风波。他一边担心那些想要扳倒董卓的士人会不会和他一样失败被捕；一边又担心贾白会不会被卷入其中。
　　内心分成两半。
　　荀攸当然希望董卓能被诛杀，但董卓出事，贾白可能会有危险。
　　荀攸心中一叹，最终对贾白叮嘱道：“白，攸能照顾好自己；你谨记，你乃凉州嫡系，若董卓有危险，你也当速避之。明白吗？”

　　贾白不知道荀攸转瞬间就想了这么多，还把她放在天平两端衡量，不过荀攸提醒到点子上了——董卓出事，贾白现在的身份就不是保/护/伞而是催命符了。
　　贾白表示明白，她私下里对此也有所准备——贾白已经悄悄买下两个院子以做狡兔三窟之用，并让从属开挖通往城外的地道，要到时候真有人不要脸找贾白麻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该传达的消息传完，贾白和荀攸对视一眼——该继续做戏了。

　　贾白把食盒一砸，推倒荀攸，气道：“不给就不给！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明公（董卓）统御四海！白一样可以得到！”
　　贾白面含怒气地离开地牢，随后去了李儒家，表示点子（荀攸）太硬她实在忽悠不下去，在李儒面前又是生气（没成功忽悠到人）又是委屈（白白浪费了这么一段时间），很是生动表演一番后，才把这件事情画下句号。

　　此时，已经是一九一年年末，距离伍孚刺董失败，荀攸何颙被捕已经两月有余，他们深陷囹圄的消息几经辗转，也终于传到相关亲朋好友的手里。

　　“哎呀！真是的！公达怎么又热血上头了？”戏志才皱眉，敲敲桌子，“该怎么办呢？明公这里离不开人……唔——有了！让奉孝去办好了，我记得他今年出山，反正他欠我十坛美酒，就用这个抵吧～”
　　很快想到主意的戏志才眉眼展开，一边取出竹卷，拿出刻刀在上面划字。
　　因为喝了不少酒，戏志才的字刻歪歪扭扭的，不过戏志才相信，奉孝那小子一定能看得懂的，故而一番笔走龙蛇之后，戏志才揽着从荀彧门口抢回来的荀家亲随肩膀道：“来来来～别这么哭丧着脸，我给你保证公达没事，只要你把这个消息带给奉孝就行～”
　　要不是戏志才从小就混在荀家，荀彧现在又随曹公拜访张家，荀家亲随才不会被戏志才这么指派呢。
　　“戏先生。”荀家亲随深吸一口气：“郭郎君已经大半年渺无踪迹了。”
　　所以我去哪里给你把信寄给他啊！

　　“哎，是吗？”戏志才反问道。
　　“是的。”荀家亲随肯定道。
　　戏志才揉揉额角，想了会，随后把竹卷丢到角落里：“那不用寄了，反正那小子，估计自己也会去的。”
　　荀家亲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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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荀家亲随：世上最不靠谱，戏先生排第一
郭嘉：那是你还不了解我。
又：荀攸和小白成为好朋友啦～
郭嘉：朋友就行（微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