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舒心安黛》月色融融

21、第21回 坑坏老友

　　水牢是中山郡王府私自开设，都是关押郡王府里犯了事的家奴之类的，虽比不得衙门里关押死囚犯的水牢森严可怖，可入水也没过胸膛且冰凉刺骨，让人顿时憋闷不已。

　　林舒安被泡在水里，早在心中把中山郡王那不通情理的老头儿的祖宗八辈问候了一个遍，方问那看管他的牢头：“可否给我的小厮送个信儿？”

　　那牢头呲牙一笑：“你是想送信出去让人搭救你吧？趁早死了这份心吧，听说小县主都被你气晕过去了，郡王爷还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喽？——哎呀，你说你也是真傻，小县主身份娇贵，人又生得貌美，送上门来的艳福你都不懂得珍惜，你不该死谁该死呀？”

　　林舒安乐了：“你这人，好生一张毒嘴。但你没有听说嘛，我为什么不答应这门好事？”

　　“原因嘛……”那人果然神色一变，赶紧后退了两步，但借着微弱的灯光瞧了瞧林舒安那张脸，登时又鬼使神差地往前迈了三步，笑嘻嘻道，“怎么，你是在跟我暗示吗？还别说，换了别人，还真够恶心的；但若是你嘛……”说着话，他伸手就要去捏林舒安的下巴。

　　恰在这关键时刻，只见后面一声尖锐的怒喝：“混帐东西，拿开你的脏手！！”

　　牢头吓了一哆嗦，猛地抬头一看，登时白了脸色，赶紧跪下求饶道：“请县主饶命，小的也是一时气不过，想替县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话音未落，早有一个宫上上前抡起巴掌左右开弓“啪啪”几个嘴巴，打得那牢头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彻底懵在了那里。

　　小县主蓝意犹不解恨，命令道：“把这人拖出去，跺下他的狗爪子喂猪！”

　　牢头一听，吓得一下瘫软在地，连声求饶道：“县主饶命啊，县主，小的知道错了……”

　　蓝意仍旧不解恨，半点不曾心软，反倒是水里的林舒安听不下去，替他开解道：“他不过是个喜欢落井下石的东西，县主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再说，我也是将死之人了，若是黄泉路上遇到他，岂不在阴间也不得安生？”

　　蓝意听了，越发气恼，上前骂道：“都这副德性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林舒安笑笑：“县主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蓝意咬牙道，“谁让你……谁让你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去走那独木桥！那人……我是说那个男人就这么好？这么让你割舍不下？”

　　林舒安有点窘：“县主，你想多了，没有那么一个人，只是我自个儿……”

　　“少来骗我！”蓝意抹了一把泪蹲在他跟前道，“若不是有那么一个人存在，你会不要我？呵呵，我活到这么大，也算长了见识了，这天底下还有你这般死心眼这般傻的人！——当然，若是换个说法，也可以说是你这般专……专情之人！——说吧，他到底是谁？几岁了？是有多可人疼？”

　　林舒安彻底颓废了，他勉强在水里活动了一下身子，无奈道：“真的没有那么一个人，县主就别刨根问底了，这样只会让我为难！”

　　“不行！你今儿非得告诉我他是谁，否则我让人把你在扬州的家抄了！听说你还有个妹妹，我也把他捉了来给我当使唤丫头，我看你还敢不敢护着他！！”

　　“县主！！”林舒安被这人的一番无理取闹给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哀求道，“此事是我对不住县主，对不起郡王爷，可此事的确与我父母双亲和妹妹无关，请县主开恩放过他们吧！至于你说得那个人……”林舒安咬了咬牙，只得心一横眼一闭，咬牙道，“他……他是个乞丐！”

　　“什么？乞丐？！”蓝意被震惊得身子抖了三抖，方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居然连乞丐都能喜欢，却不喜欢我？？”

　　林舒安：“……”这话，真没法接啊！！

　　蓝意幼小的心灵颇受重创，哭丧着脸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偏偏行事让人如此琢磨不透！那你赶紧告诉我，那个乞丐叫什么名字，我将来就是想恨人，也得恨个明白！”

　　“他……”林舒安简直被逼疯了，脑子一热，连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道，“他姓顾，名修岚，原也是位读书人家的孩子，后来……被家中逼迫娶一位不喜欢的姑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流浪街头，再后来就被我拣到了……”

　　“……”

　　林舒安编到这里，实在编不下去，只得一再强调道：“不过我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喜欢他也就是放在心里，并未向他表白过半分心意。他是个单纯之人，并不知人心险恶，所以一直在我的资助下很快乐地读书习字，并无半分不妥之处。所以，请县主看在我们都很规矩的份上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蓝意再也听不下去，忽地一下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命令新跟上来的牢头道：“饿他三天三夜！”

　　新牢头赶紧领命，低眉顺眼地把县主送出了水牢。

　　一出水牢，蓝意才觉得生活在阳光下是如此美好，就是水牢之人太可恨！但是……唉，罢了！

　　“还是饿一天吧！”她又改口道，“把他从水中捞出来，换身干净的衣裳，随便找个地儿关着就行。明儿送一顿饭，后日送两顿，大后日……再听我命令吧！还有，郡王若是来提审，随时来通知我，这期间不许动他一根手指头！”

　　一口说气说完这些，蓝意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只得没精打采地上了轿子，摇摇晃晃地去了！

　　水很脏很凉，林舒安感觉很不好。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今日的结局，就是没想到会被关进这水牢里。他不会水，甚至有点怕水，所以在水里没泡一会儿就感觉有点头晕脑胀。

　　刚要深呼吸，调整一个姿势，就见方才新换的牢头一溜小碎步跑过来，亲手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并陪笑致歉道：“三爷受委屈了，方才是在下管教不严，才让那个狗崽子有眼不识泰山。不过三爷放心，如今他已得了报应，这会子正被扒ba了裤子抽鞭子呢！”

　　林舒安“哦”了一声，好笑道：“不是要砍狗爪子喂猪吗？怎么改主意了？”

　　牢头笑道：“还不是因为三爷您给求了情，县主才改了主意。一会儿等那小子挨完鞭子，还得过来给您磕头致谢呢！”

　　话音说完，果见两个人把挨完鞭子的那名牢头拖了进来。那人已被打得皮开肉绽，看见林舒安，立即痛哭流涕道：“多谢林三爷救命之恩！三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来世愿做牛做马……”

　　“行了，行了，”林舒安不耐烦听这些，摆手道，“我才不稀得你当牛做马呢，日后管好自个儿的言行就是，尤其别狗眼看人低，免得再挨一遭鞭子。”

　　“是，是，三爷教训得是，小的都记下了。”说完，又要强撑着起来磕头，被林舒安拦下了，“去吧，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会子我也不比你高贵多少。”

　　牢头又一通千恩万谢，这才被人又拖走了。

　　新牢头见眼前消停了，方悄声道：“三爷跟我去换身干爽衣裳吧，免得着了凉，我们可没法跟县主交代。”

　　林舒安挑了挑眉，一时想不通那位县主到底怎么想的。一方面见她对自个儿恨得咬牙切齿，一方面又让人把他从水中劳出来，还给换衣裳，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但不管她要做什么，反正林舒安很没骨气地跟着新牢头把衣裳换了，毕竟又脏又臭的湿衣裳实在太难受了！

　　换了衣裳后的林舒安又恢复到了温文尔雅的模样，一边跟牢头聊着闲天，一边饱餐了一顿“酒肉牢饭”，之后又来到一间“雅室”内小憩了一觉，算是养回了精神。

　　这期间他已让牢头给外面的成梁传了信儿，叮嘱他老老实实在外面等自个儿，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回扬州给父母送信。到那时，事情若是闹大了，他编的那些理由可就人尽皆知了，那他还有什么脸去向林家提亲呢！

　　如此，林舒安百无聊赖地在水牢中过了两日。到了第三日，饭菜忽然又丰富起来，林舒安却越发犯了嘀咕，偷偷问那牢头：“县主到底什么指示？今儿这饭菜是不是我在阳间的最后一顿送行饭？”

　　牢头哈哈大笑，安慰他道：“三爷别多想了，只管吃好喝好就是。至于县主如何想，我们也不得而知，只知道县主对三爷仍旧余情未了的样子。其余的，我们就不敢猜了。”

　　这可真是麻烦了！林舒安瞬间吃不下去了。

　　好容易熬到半夜，林舒安正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听牢房门一响，牢头悄悄走进来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跟他走。林舒安心中诧异，但却有种将要冲破心脏的良好预感汹涌而来。于是二话不说，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三两下拢好衣裳就跟着牢头出了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