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木柰海

6、5

　　我坐在张悌拓旁边，给他掖好被子，然后躺在他身边，渐渐地进入梦乡。我看见张岱希坐在阳台边上，看向他正前方的将要落去的太阳。我看着他的侧面，眼睛倒映着夕阳，却又望向远方。太阳将入西山，照在他身上的那道光也在渐渐地消失。天已完全黑了，低头往下看，阳台下的街道已然亮了光束从下往上进入我的眼睛。我伸手，小心翼翼地，害怕，又欣喜。那一刹那间，我以为靠近到他，碰到他，可是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偏过头，看向我，用手托着下巴，在我面前笑着，渐渐碎了，飘向了天空。我一直抓，抓不到他的碎片，他的碎片随风飘去了，我跪在地上，怨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去碰他。
　　阿拓把我叫醒，说我哭了。我抬手摸了摸自己脸，是啊，哭了。我看了看手机，2:11了，让阿拓接着睡觉。我拿笔和纸出到客厅，想写自己的梦，可又想不起来，只好这样写下。
　　张岱曦：
　　又梦见你了，但是我好像不记得内容了。
　　你，我……我昨晚梦见你了，我哭了，你哭了吗？我曾看到你哭过，是你在毕业典礼时，与我相拥的时候，那时你也不知道我们会在一起，以为我们会各奔东西。那时你对我说：“如果这四年是一场幻觉，可我偏偏只有你的记忆最为深刻。这次就可以让我说了，在这场梦醒来之前，我也爱你，醒来之后，我们各朝前程，两不相忘。”那是你第一次向我表白，那个小墙角，是我对这个学校曾经的最喜欢。而在学校的你是我最想珍藏的，就像梦一样美好。
　　现在你离开了，我却有点分不清现实与梦了。昨晚的梦，明明就是不记得，但想了就痛了，泪竟然不自觉地流了，为什么呢？我告诉你，你可不能笑我，信纸上的水渍，是我的眼泪。其实你笑我也好，我想看你笑笑，我只是想看你。
　　阿拓，就是那孩子，我想看着他长大，因为他好像你，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仍然像你。
　　樊修双
　　2021.10.11
　　我将信上的眼泪了用纸巾擦了一下，进到卧室，看到张悌拓睡着了，不吵醒他，我将信纸放在书桌上，在客厅度过一晚。
　　我做早餐的时候，阿拓从房门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色睡衣，打着哈欠，走起来像懵懵懂懂的少了翅膀的天使。他用饱含困意的声音问我：“早餐是什么？”我说：“煎蛋，要加烤肠吗？”他进了厕所，掩上门：“不用了，谢谢。”“从今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的。”我将早餐端出来，发现他已经坐在椅子上，但没换衣服。放早餐在桌子上，问:“洗手了吗？”“洗了。”我拿起两块面包，夹住煎蛋，递给阿拓，我自己也简单吃了，就去上班，交代阿拓好好在家待着。
　　中午加班来不及回家做饭，怕阿拓饿着，我点了外卖并让店家的人写下：“这是你的午饭，阿拓，要记得吃饭。”然后在周围的饭店吃了午饭。
　　可是，傍晚的时候我回到家，发现阿拓坐在沙发上，盯着外卖盒子。盒子是打开的，筷子却很干净，问他：“是不是没吃饭？”其实猜也猜到了。一天没吃饭会饿的，我将外卖热了一下。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是害怕陌生人吗？”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说：“那是外卖小哥，是将在网上买的东西送过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