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抢先看》末路狂奔

1、星河寄人间

　　青梅竹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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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返一个！返一个！”
　　“好！不愧是万老板的儿子！”
　　“返一个……”

　　突如其来的叫好声后，跟着的是台下连绵不绝的掌声，甚至前排的老少爷们一个个站起来的鼓掌叫好，只为让台上的小孩儿再演上一个。

　　站在台上的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四、五多岁，穿着一身葡萄紫的长衫手中拿着一副系着翠绿穗儿的快板，正挨个角的鞠躬谢礼，那周身的气质与派头不说是比大人了，俨然就已经是个角儿了。

　　“万少爷，再返段快板嗨！”二楼雅座的老爷子趴在栏杆处兴奋的喊着，这一破锣嗓子喊的难听倒是不要紧，可只把桌子上趴着的不知从哪来的小丫头给叫醒了。

　　“爷爷，你把这小妹妹给吵醒了，她要是哭了算您的啊！您来哄！”坐在小丫头对面的是个留着寸头的半大小子，一边悠哉游哉的磕着瓜子，一边还不忘挤兑他那过于兴奋的亲爷爷。
　　“您可真行，这小丫头是从头睡到尾任下面再怎么吵都没醒过，您这一亮嗓子就给人叫醒了！嗨……您这一声可真是穿云入海啊！”

　　说话的小子穿着件黑色短袖，长得是浓眉大眼高鼻梁正统的不行，可配上那满口地道的北京腔却俨然是个北京小爷模样，反而与自己的长相不那么相配了。

　　老爷子一回头，直冲着亲孙子的脑袋就是一个糖炒栗子，才道：“你个孙子……”
　　“爷爷，我怎么觉着您这是在骂我啊？虽然我确实是您孙子，但您这语气也太明目张胆……”小子笑眯眯的挨了打也不生气，可只看见对面的小妹妹起身揉着眼睛却立马噤声不说话了。

　　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儿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揉了半天眼睛也不说话，吓得对面的祖孙俩是大眼瞪小眼只怕她‘哇’的一声就哭出来。等了半天，老爷子试探的问道：“闺女，你家大人呢？”

　　“哥哥，红果！”小姑娘的声音是奶声奶气，说得却还是一口地道的天津话，只看着桌上那盘山楂果是笑眯眯，性格是好的不行哪里有一点要哭的样子。

　　小子听见对面姑娘那甜腻腻的声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起了自己的寸头，嘴上却还是不肯让人看出来的学着天津话贫嘴道：“介还似个天津人儿啊！”
　　说罢一咧嘴就把桌上那盘红山楂推到了小姑娘的面前，说道：“今儿，不叫你白喊一声哥哥，哥哥请客！”

　　小子话音刚落，底下又是一阵阵的叫好，原来是众人如愿让这曲艺园子——澄星园，万江海万老板家的大少爷万星臣返场来了一段快板。

　　台上的万星臣面对着满座的人是没有半点慌张，他慢悠悠的调整着话筒微笑着说道：“感谢各位抬爱，那我就再返一个。还来段快板？唱个什么呢？您各位想听个什么？”

　　他一手缓缓卷着自己的长衫袖子，将白色的里面儿翻了出来，一边仍旧倾身耐心听底下众人乱七八糟的叫喊声。

　　二楼的老爷子啧啧叹道：“阿澜，你看人万少爷，比你可大不了几岁，这周身的派头可是十足！”
　　“嘁！那有什么不就是唱词儿吗？我也会啊！”小子不在乎的轻哼了一声，反而惹得自家爷爷笑出了声，喊着他的大名问道：“萧澜庭，你现在挺能吹啊？”

　　“我吹什么了？您还别不信，听一遍我就记住了，更被说我最近是天天陪您来！”萧澜庭被爷爷那不屑的眼神一激竟突然站了起来，连说话声音都大了一倍，“他唱什么我就能唱什么，不信咱试试？”

　　到底是半大的小子，声音本就亮堂再加上一点不怯场的声势，连周边雅座的看客们都跟着起哄了。

　　“我看这小子就吹牛，有本事你下去同台和万少爷一起唱一个啊？”
　　“他哪里比得了万少爷，毛孩子一个吹吹牛罢了，您还真搭茬儿？”
　　“话说了还作废不成？下去啊小子！下去啊！”
　　“……”

　　一时候，这二楼反倒要比底下的台子还要热闹些了。

　　万梦星一边吃着甜山楂，一边看着对面的漂亮哥哥昂着脑袋不服输的执拗样子，只走到他身旁软声软气的问道：“你能唱吗？”
　　“我从来不说大话！”萧澜庭仍旧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女娃娃，谁知这女娃娃二话不说突然牵起他的手便带着他往楼下走。

　　“唉！阿澜你去哪儿啊？”老爷子话刚说出口，很快便被二楼的听客的起哄声给淹没了。

　　“呦！不敢了吧！这毛头小子口气不小，让真唱一个还不是溜了？”
　　“嗨！您跟一孩子置什么气啊？”
　　“哎哎哎……先别忙，先别忙！您几位看这小子，真是往台上走啊？”

　　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连原本坐在里头闲喝茶的好些人，也都听着声儿围了上来，一个个的趴在栏杆上看着这场热闹。

　　万梦星一路牵着萧澜庭的手，穿过所有的人群直奔着台上走去。那一路中的眼神里或是惊讶，或是冷眼，或是新奇，或是不解，所有人都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小孩儿，连台上的万梦臣也不例外。

　　“星星，你干嘛呢？别捣乱了，回头爸要生气的！”万梦臣放下手中的快板，只蹲在舞台前和自家的妹妹说话。

　　万梦星却只是看了一眼身旁的萧澜庭，便道：“这个哥哥说他也能唱！哥，你给他贴个板儿，让他也唱一段。”

　　万梦臣轻笑了一声，看着萧澜庭没好气儿的说道：“您有溜没溜啊？别瞎胡闹了，玩去吧！”说罢他转身就要起来。还不待萧澜庭说话，万梦星却突然反驳道：“哥，他没吹大梨（说大话）！”

　　万梦臣看着自家妹妹那认真的眼神，不禁问道：“你跟着哪位先生学过，上我们澄星园抢饭碗来了？”
　　萧澜庭弯着嘴只笑道：“没学过，只听你唱过！”

　　万梦臣一听这话瞬间就气乐了，他从三岁开始学快板，每天早上五点起床练功，练了十二年才得了这诸位的一声好。这傻小子一天都没学过就敢上台叫板了？

　　“你……”
　　“让他唱！小臣，你给他贴板儿！”

　　万梦臣刚要开口，父亲万江海撩了侧目条的帘子从后台走了出来。

　　那年前刚上了春晚，如今名声渐起的相声演员万江海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剃了个精神的小平头，虽是人到中年有些白头发，面上也是乐呵呵的笑面，但气质上却俨然是一派宗师的样子。

　　“爸，他这……”万梦臣还要说些什么，可只看见父亲的坚毅眼神，人就蔫了下来。

　　萧澜庭一听这话也不客气，只看着身旁的小丫头万梦星说了一句：“䞍好吧！”，便就翻身上了台。

　　万江海撩了长衫下摆，蹲下身来看着萧澜庭乐呵呵的问：“孩子，你真敢唱？”
　　“敢唱！”萧澜庭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

　　万江海：“叫个什么名儿？”
　　萧澜庭：“您记住了，我叫萧澜庭！”

　　万江海看着这孩子不卑不亢的样子，只笑了一声摸了摸他那刺猬般的寸头，又问：“唱个什么？”
　　萧澜庭看着身旁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万梦臣，只道：“他这礼拜唱过的快板，您随便挑一个我都能唱！”

　　“呵！口气不小啊！听过就能会？”万江海忍不住就乐出了声，萧澜庭却面不改色的说道：“听过就会！”

　　万江海看着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也不禁来了几分真心思，一拍手就说道：“那就昨儿小臣唱的《同仁堂》，成吗？”

　　“成！”萧澜庭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就走到了话筒旁，踮着脚将那比自己还高的话筒扒拉下来，身旁的万梦臣却仍然没底儿的看着身边这小子，小声问道：“不对对词儿？”

　　“不用，打板就唱！”萧澜庭固定好话筒的位置，轻描淡写的说着在别人眼里已然是吹破天的大话。

　　万江海下了台，只抱起自己的小女儿轻声细语的说道：“你又跑哪儿玩去了？”
　　小姑娘抱着父亲的脖颈，笑嘻嘻的说道：“我又睡着了爸爸！”

　　“睡着了？回来还捡了一哥哥？你怎么知道他就能唱啊？”万江海有意逗自家女儿开心，小姑娘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哥哥长得俊，他说我就信了！”

　　“啊？”万江海听了这答案先是一愣，随后便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还真是得看好自家的闺女了，这小小年纪就如此注重颜值，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台上的万梦臣撇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打着板儿，花点还是往日那脆生生的花点，可他却没了往日的笑容。

　　再看身旁的萧澜庭，不禁笑嘻嘻的弯着眼睛，还有空儿和楼上的爷爷打个招呼呢！

　　就是这么盲目自信！

　　二楼的老爷子是知道自家孙子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的，但听过了记住了和能对腔儿对味儿的唱出来却全然是两回事了，如今看着这小子站在上头他心里也是真没个数的。

　　“这小子！”老爷子不禁摇了摇头，他这大孙子自己豁出去脸面了，好与不好的他也不能拆台只能支持了。

　　此时不了解真相的萧澜庭，站在台上看着他那幸灾乐祸的爷爷，只是微微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果然是亲生的爷爷啊！卖我简直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