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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哥哥,只要你不放弃……那么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努力……试着活下去。”
      “恩,我们约好了。”通宵过后的医院长廊,长发青年搂住等待化验结果的弟弟。“我们永不分离。”
      “约好了。”
      他们如同幼年一样,小指相扣,许下约定。】

      ***
      少年看着字条,一时百味杂陈。
      他现在是这庄园里一人之下的人物。被世上最可怕的人捧在掌心,除了他得不到那个人的爱,又哪里有什么危险?
      哪里轮得到,这庄园里最底层的仆役来可怜?

      “你在可怜我?”
      短发少年不知道,真正的小舒是否会面对这样的场景?料想忧忧,定不会让小舒受到任何委屈。
      他传唤来了那个呆呆傻傻的小工。
      小工站在原地,面具后无神的眼瞳散发着淡淡荧光。
      “呵呵,昨天你差点丧命,竟然还有闲心可怜我。”少年不等他回答。“别装蒜,我知道你听得懂。”
      身旁的ai躬身。“少爷,它是否触怒了您?您想要怎么处置他?”
      少年轻轻握拳。
      现在这孩子的命就握在他手里。他知道只要他点头,这孩子就会永远地从世上消失……没错,仗着忧忧的宠爱,他有横行无忌的权力。
      小工呆呆地站着。和秀气的少年不同,即使他们形貌相似,没有得到充足养分的复制体体型消瘦,即使在下位体中,也毫无存在感。
      可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聋哑的复制体,却能看出他现在危如累卵的心境,甚至还想要施以援手。而他呢,只要一挥手,就可以处死这个,在偌大宅地中真正关心“他”,而不是因为“小舒”才关心他的人。
      他何时变得如此患得患失,恩将仇报?
      是的,自他醒来,从没有人真正关心他,注视他。纵使忧忧给他滔天的宠爱,也不过是把他当做祭奠那个人的灵位。
      他们敬他,畏他,爱他,并非因为他是一个活人。
      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竟都是没有心的人。而他和忧忧待久了,也耳濡目染,失了恒心。那女孩说得没错,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魔巢,为首的魔鬼最会吞噬人心。
      少年厌恶这样的自己。那魔鬼用爱来诱惑他,他空手而回,愈发堕落。
      他挥退ai们。
      “这次我不追究。”他冷冷地说。“搞清楚,你只不过是最下位的复制体。我不想再看见你。下一次要是再让我撞见,就等着报废吧。”
      许久,等所有人都走完了,复制体才抬头,睁大了困惑的眼轮。

      *
      “忧哥哥。”
      穿着睡衣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书房里。月色皎洁,那少年仿佛一抹林间精灵。
      而这书房里,还有更多沉默的幽魂,让他不敢抬头。
      “小舒,怎么了?”忧忧放下手头的事务。他深邃的眼瞳有一种魔力,可以看穿人类心中所想。“你做噩梦了?”
      “嗯。”少年眼睛通红。“我梦见一千个没有面目的人和我争抢你,我梦见人们如兽一般相互撕咬,啃噬血肉。我梦见……你不要我了,把我留在黑暗的房间……”
      “胡思乱想,这怎么会。”美青年仍然以无瑕的怜爱安慰他,将泫然欲泣的少年拉入怀中。“我们不是约好了,永不分离么。”
      少年微微一动。他知道这是不属于他的约定。忧忧的精神紊乱日益严重,已经不再顾忌他是替身。
      或许,是他已经分不清了呢?
      “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忧忧沉浸于往日的深情中。“哥哥答应你的事,哪有没有做到的?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和你在一起。”
      “好。”少年踮脚去吻青年形状优美的唇。面对这失心也噬心的魔鬼,他终于说服自己,下定决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们没有再言语。

      月光拂过。两个寒心的人,相拥着,用力压榨对方身体的火。
      少年的身体漂亮得几乎透明,却如垂死的天鹅。极激动,也极静默。
      轻纱曼舞。
      书房的挂画被风拂动。无数静止的视线,越过他们的放肆,在书架间心照不宣的交叉。
      仿佛一种悲悯。

      *
      少年无止境地搜集着历史上小舒的信息,如同一种不可言说的瘾。
      那样传奇人物的事迹,流传到他手上,竟如宴会上被传了一圈的餐盘,添油加醋,且细节模糊。
      和永远是人们焦点的忧忧不同,小舒成名较晚。当他上学时,忧忧已经是著名的反社会boss,小舒只是被他万丈光芒盖过的影子。
      同时,小舒患有罕见的长眠症,他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眠中度过。忧忧从记忆中提取的影像,都是不同角度酣睡的少年。他们真正相聚的时间,其实非常短暂。
      就是这样的青年舒,为了扭转世纪前的灾难,竭尽全力价做出了横空出世的混沌型超级电脑,全拟人超级ai后,已经油尽灯枯。
      也难怪庄园里的ai们对自己毕恭毕敬。后代的超智能ai,都沿用了青年舒开创的框架。
      如今科技发展了百年,电脑技术成熟到了瓶颈期,人们对曾经开发出混沌机制的青年舒无比痴迷。可惜不知为何,青年舒所设计的超级电脑也随着那次大劫难的落幕,而永远被尘埃掩埋,成了无法重现的奇迹。
      也难怪忧忧不愿少年再接触这些。对于毫不关心世界命运、甚至巴不得一切毁灭的魔鬼而言,正是这些无谓的东西夺走了他亲爱的、唯一的兄弟。

      “我不怕你们。”
      少年对梦境中假面们大喊。“我不会再害怕了 。我决定爱他,就不会再害怕。我会代替青年舒,永远陪伴他!”
      黑幕发出一阵阵嘲笑。
      【就凭你?】【就凭你?】【就凭你?】【就凭你?】
      【呵呵呵】一个假面凭空移动到他面前。【就凭你,也想和青年舒相比?】
      “我……”少年心虚地退了半步。“可我会爱他,我不会辜负他。”
      【哈哈哈哈……】假面发出大笑。【你真以为忧忧把你当做替代?你跟本什么都不懂。】
      【你不懂青年舒,也不懂忧忧。】假面围绕着少年飞舞。【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份吗?想知道忧忧真正的面目吗?去北边那栋小楼看看吧……】
      【说得好听,你想留在他身边,却连他真正的面目都不知道吗……】

      在这片庄园里,有两个真正的禁区。
      一是西边尽头,被大片墓地环绕的钟塔。少年舒从未听到那钟塔被敲响。但是根据记载,钟塔会在特定的时候被敲响,彼时全世界都能听到哀恸的钟鸣。
      那必是小舒真正的生日和忌日。
      另一个,则是北边的一片小洋楼。
      这倒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但ai们出于好意,多次明示暗示他,不要靠近。
      忧忧每月都有精神不稳定的时期,变得六亲不认、残暴异常。此时他就会从少年面前消失,且不在宅邸的任何一处。毫无疑问,就是将自己锁在那栋楼里。

      忧忧消失的时段越来越长,平时的情绪波动也越大。严重时ai们会给他注射镇定药物,抑制他的狂暴。
      有时美青年只是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凝视空气中的某一处,甚至自言自语。有汇报事物的ai走近,就惨遭粉碎。
      少年的好奇越来越重。他可以不在乎很多事。但是关于忧忧的精神,他无法忽视。
      终于,在忧忧消失超过一周时,他再也无法忍耐,不顾ai们的劝阻,冲向了北方。
      “让开。”少年心意已决。“我和你们不同。他不会伤害我。而且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暮色渐沉。
      这一片连绵的小楼,灯火通明,不舍昼夜。却没有任何人声。
      晚风有些寒意。少年舒裹紧了外衣,碎步向前。
      先是一个破旧的孤儿院,然后是几个狭小的公寓,学校等等……
      他越看越是心惊。这里的一切都非常古老,从装饰到器具,统统是古董,并且按照原始的布置拜访,无一遗漏,仿佛有人截取了时空片段降落在此。可纵然精心维护,这些场景也散发着陈腐的气息,如百岁老妪努力扑粉,以掩饰身上的酸腐气一样怪异。
      这些场景,全部在少年记忆中出现过。只不过不如那么光鲜。他难以想象忧忧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来布置这么多记忆的博物馆。相比之下,在主堡布置学校简直轻车熟路。
      这里是属于忧忧兄弟的,真正的过去。是关于小舒的纪念馆。

      除了陈旧,少年还能嗅到忧忧独有的那种馥郁香气,显然他时常在这地方逗留,却不曾对少年敞开。
      那么自己究竟算是什么呢?
      少年强行按下心中的不祥,继续寻找忧忧的身影。
      终于,他循着浓郁如酒如血的香气,找到了美青年的所在。

      美青年正在公寓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假寐。最后一段夕阳踏窗而入。和平日里魔魅惑人的形象不同,闭着眼的忧忧,宛如受命下凡的大天使长。
      却早已背叛了所有爱戴、信任他的众神,准备挑起生灵涂炭的大战。
      隔着玻璃,少年近乎贪婪地看着长发青年。
      他没有穿戴华贵繁复的衣饰,而是简单的衬衫西裤。但这丝毫无损他逼人的美貌。很多词汇可以修饰美,但美只能成为他自身。
      公寓内的陈设也悉如百年之前,连寻常打扮的美青年神态安详,仿佛身处时空的另一端。
      窗外的少年看痴了。不知不觉中,他碰倒一个花盆。
      陶土花盆摇晃几圈,终于没撑住,摔碎在地。
      随着这个响动,窗内的美青年蓦然睁开眼。

      原来忧忧并没有睡着。他的眼瞳血红,配合漆黑如缎的长发,尤其邪异惊人。
      “小舒,小舒……”他面露狂喜。“是你来了吗,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他装作假寐,仿佛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少年从未在忧忧脸上,见到如此生动直接的表情。虽然平日的美青年已经光彩夺目。但是此时,在这片记忆坟场中的忧忧,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没有任何伪饰或厌烦,和庄园里那个雍容却空洞长生者完全不同。
      这片庄园的主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模仿“忧忧”行动的行尸走肉罢了。
      特别是听到响动之后,他眼里有光,心中有火。
      没错,这是少年所不了解的,真正的忧忧。

      震惊的少年急忙跑到公寓前。等待忧忧开门,他心跳剧烈得几乎要脱出胸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青年的声音近了。“你这个调皮的家伙……总是捉弄人……”
      古旧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忧哥哥……”少年有些羞涩。这才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我来了。”
      可是当他抬头,却发现美青年的视线径直穿过了他,焦急地四下寻找。
      “小舒,小舒你在哪儿?”忧忧越过他,围着住宅外的花园走起来,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别躲,哥哥知道你来了。”
      美青年连垃圾桶的盖子都不放过,一一查看。
      “忧哥哥,我在这儿呢!”少年连忙追上。可是不论他如何拖拽忧忧,忧忧仿佛就是看不到他。换句话说,除了这遍地的百年古董,忧忧什么都看不到。
      少年的心骤然冷却。
      忧忧的脸上也逐渐失去血色。刚才的惊喜荡然无存。“小舒你出来……别躲着哥哥……哥哥找不到你,哪里都找不到你……”
      夜色沉郁。冷彻心扉的少年,看着失魂落魄的忧忧。
      “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可以给你……”泪水从美青年血红的眼眶流下,他却浑然无觉。“哥哥不会再强迫你做讨厌的事。你是……那么地聪明,把你的担忧都告诉我,都说出来啊!”
      他踉踉跄跄地在花园里逡巡,不知是进是退。
      “我们不是说好了……说好了……永不分离的吗。”
      那狂肆、雍容、不可一世的主人,在拥有一切的世界的尽头,发出绝望的呜咽。

      少年从未如此爱他,也从未如此恨他。
      若不是看到这一幕,自己会以为至少享有了关爱,以为能够包容他的一切。以为他通过全心全意的陪伴,做不得唯一,至少成为此后唯一。
      如今,连这么卑微的梦想都碎裂了。
      少年舍弃了尊严和自我,对他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可是,在真正的忧忧眼中,根本不存在他这个人。

      精疲力竭的忧忧,缓缓走回公寓。
      “小舒,我回来了。”
      眼色通红的忧忧表情又一变,切入了另一个时空的场景。“组织里有事,这周回来晚了,抱歉。”他在玄关更衣,开灯。
      那是小舒的大学时代,忙碌的忧忧从每周回来一日,到每月难得一见。
      客厅的电视兀自播放着十年如一日的录像,屏幕已经布满噪点,仍不知疲倦地闪烁。
      美青年浑然不觉有异。他卸下杀伐决断的组织头目身份,尽情舒展本性。没错,只有在小舒面前,他才会安然地感受生活。
      小舒和那些匆匆碌碌、虚荣麻木的世人都不同。如同夜中行驶的冰山,冷静通透,不动声色;即使背负十倍的根基,也波澜不惊,随时可以给人致命一击。
      见证而不说破,算计他也纵容他的,唯一的兄弟。
      忧忧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按灭了古老的电视节目。
      “大学生活怎么样?有人找你麻烦吗?”青年尽量温柔地问。

      令少年困惑的一幕出现了。房间内毫无疑问只有忧忧一人。那么现在,他在对谁说话?
      下一刻,就见青年抱起了沙发上一个陈旧的睡眠抱枕,无限轻柔地抚摸着抱枕磨损、泛黄的旧物。
      “小舒?小舒你又睡着了。”他轻轻笑着,满足得如同得到生日礼物的孩子。“真拿你没办法。”
      绝美的青年俯身,吻在了抱枕斑驳的表面。

      少年捂住嘴才没有尖叫出来。他知道孤独百年的忧忧精神不同于常人。却未想,竟已经疯魔到把小舒用过的抱枕,当做他本人!
      “小舒?小舒别睡了。”忧忧噙着如糖似蜜的笑意,将抱枕越抱越紧。“哥哥回来了,别装睡。是不是怪我回来晚,你生气了?”
      历经岁月而无瑕的脸颊,亲昵地蹭着抱枕,破旧不堪的抱枕层层掉屑。“那些渣滓办事不力,我这就把他们‘换了’……好,好,你不爱听,我们不说组织的事……”
      “小舒,你真睡着了?”美青年稍稍松开怀抱,上下打量了一眼抱枕。“真拿你没办法。可你要是睡着了,哥哥可……怎么办呢?你不是说好今晚要……好好陪我的吗……”
      男人低沉的话音,染上了魅人的磁性。“每次都这样偷懒,哥哥我就可要……惩罚你了……”
      他拥着抱枕向沙发深处侧去。
      公寓内逐渐响起喘息。这过程缓慢细致,仿佛是在极大意志力下,小心翼翼地绷着,免得惊扰到什么一触即碎的珍宝。
      在那令人心碎的温柔里,席卷着少年从未想象过的热烈。
      哪怕他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活人,而对方只是个软塌的破旧抱枕。
      昏暗的暖黄灯光下,忧忧如天鹅一般,那样轻柔,那样专注,仿佛世间再也无其他。很快,醇美醉人的香气浓郁地充满了整个空间,仿佛暗夜中绽开了大朵大朵的黑玫瑰。
      在这片浩瀚的、记忆的坟场里。
      “舒……小舒……”男人声音沙哑,全身的气力都用来磋磨这个名字。虽然没有其他言语,但熟悉忧忧的少年知道,此时男人全身心地沉醉了。平日忧忧始终保有凌人的意志,不论如何投入,绝不会如此意乱神迷。
      神魂颠倒得,只会念一个名字。而那个字蕴含了世界的全部。
      让他孤独百年、饱受折磨的怨恨,他得不到的爱人。
      他的兄弟。

      少年被这可怕的事实刺激得头昏眼热,几欲呕吐。
      室内诡异而凄凉的场景还在忘情地继续。他觉得无比恶心,恨不得塞住耳朵,剜出眼睛。
      可笑他对那些复制体趾高气扬,自以为占尽优势。
      可笑他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能够成为唯一的替代者。
      其实这屋里发疯和屋外优雅的忧忧,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所享有的无限宠爱,来自一个疯狂的恶魔。那恶魔只是借着他的音容,来逃避弟弟已去的残酷现实。
      甚至屋里发疯的忧忧,都更接近一个“活着”的忧忧。而在这个真正的忧忧眼里,他这样活生生的一个人,竟还不如蒙尘百年的死物。

      【空有外形有什么用,不过是件死物。你是最宝贵的,怎可和他们相比】
      就在前不久,忧忧还在他和聋哑复制体面前,用这句话安慰他。
      少年一边向外奔逃,想哭又想大笑。
      可是在忧忧精心回味的记忆里,自己也不过是个“空有外形”的死物罢了。原来他和那些失语的失败品,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以为自己捧了满心满怀的爱,就离富有全世界只有一步之遥。
      不是的。
      他以为自己随波逐流,装聋作哑,就离那个朦胧的绝代幽灵只有一步之差。
      不是的。
      他以为……他以为不论发生什么,见到什么,都会坚定地和那人站在一起,温暖那空洞华美的驱壳。
      不……
      他无法再思考。爱已然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否定对那人的爱,就像把他从这世上连根拔去。
      这已经不是痛苦,而是将光剥离火,将雨水剥离云朵,将生命剥离身体。
      他痴痴地想。或许此刻,他终于懂了自己是什么。
      也懂了忧忧是为何疯魔。
      此时此刻,他们从未如此地遥远。也从未如此地接近。

      *
      黑暗的梦中,有一千个没有面目的人,争抢他爱的人。
      远远地,一个背负荆棘和光环的人走来。所有人闻风而动,前去撕咬他,分食他。它们渴饮他的血,暴食他的肉,将他四分五裂,只剩下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丢弃在荒野。
      饮食过他的人们沐浴在光芒中,纷纷变化出了和他一样的面目,互相发出喜悦的呼喊。
      而少年颤巍巍地,向那头颅走去。
      头颅犹带安详的笑意,嘴唇一开一合:
      【……答应我……】
      【永远……不要将我唤醒……】
      【永远】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我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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