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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你好,重新来过(上) ...

  •   一时间,张十三露出迷茫的神色。

      他的眼神忽而恍惚涣散,只呆愣愣的望着汪五,嘴唇微动着似乎在努力发出他的名字。

      “唔……五……?”

      汪五眼眶猛的赤红,假眼在眼眶中不住的咯吱作响,他死死的盯着张十三的脸,不错过那面皮上此时呈现出的任何神情,可紧握着方向盘的右手已经悄悄松懈,带着掌心的微汗放在副驾驶靠背上,预警着随时会出现的变故,自己便能一击掐晕了张十三。

      可这样的思绪混沌仅仅只存留了几秒。

      很快张十三便皱起眉,神色也被难堪所取代。

      这个重拾清醒的人没察觉到什么,他几乎是立刻别开了头看向窗外,手指不知所措的抬起,在空中比划了下,下意识的在后颈的位置摸了摸。

      张十三只觉得一切滑稽荒唐,多年积郁涌上心头,暗无天日地堡里日日夜夜殚精竭虑、对父母的牵挂,逃离牢笼后踏进废土世界目睹现实后的脱节、孤独,以及,那些被他小心翼翼遮掩起来、从未敢去细想的妒忌与戒备,那些多年压得人窒息的巨石,竟然原本可以在某个时刻被轻松轰成粉末?

      如果从一开始……

      想到这他又对着明知一切却只做旁观的汪五生出股愤怒来。

      “……为什么不早些说出来呢。”他努力克制着开口时颤抖的嘴唇,分不清自己究竟在斥责还是在委屈,“明明是个干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如果我说谎就拆穿我啊,这难道不是你最喜欢做的事吗?”他掩住脸,呼吸止不住颤栗着,只能垂着头不断哆嗦,“为什么,你明知道我——”

      驾车之人静默了下去。

      车内安静的只能听到两个人都不平稳的呼吸,以及车外沙尘不断撞击玻璃发出的细碎声响持续不断。

      许久后,张十三听到一声叹息,以及一句轻语。

      汪五说:“因为我是个自私又自卑的人。”

      他说的那么轻,像是自语。

      可听在张十三耳朵里,每一个字像一把不断敲向心脏的小锤。

      张十三在怔愣中转过头去,想要在昏暗中探寻汪五的神情,可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当他回过头去就直直的撞进汪五的眼眸里。

      他在看着他。

      他好像总是在看着他。

      张十三突然发现,他似乎从没认真看过汪五的眼睛。

      明明那双眼睛的主人从来都不屑于掩饰他真实的情感,心痛和哀求永远都在,和那种灵魂深处的疲倦感一起,像是混沌的湖水,沉在毫无光芒的眼底。

      被哪怕是笑闹杀戮之时,也仅仅是被疯狂、算计挤进的角落。

      他看向自己时眼角眼眶总红得骇人。

      可真的仔细去看,便能看见这双总是疯疯癫癫又满是怨憎的眼睛,眼缝里总藏着水光,克制着最汹涌的情愫。

      “爵士没说错,”汪五低声说,他整个人平静得骇人,“我就是他说的那样一个人。”

      “闭嘴。”张十三红着眼呵斥道。

      可汪五打定了心要说下去。

      “我什么都没有,最初连自己的命都不是我的,唯一有的大约就是有你,可你总是……向随时都要离开了一样,大约从那时,我就恨上了你……而我总是乞求着你,而你却总对我吝啬的可怕,不管相处了多少年,对着我,总是谨慎又戒备。”汪五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声音嘶哑的笑了笑,“……后来觉得,我是活该。为了自己、为了活命总宁愿饿着你,总想不起你是受了更多罪的那个……哪怕比照着你对我时的样子去模仿,也始做不到……和你比起来我像是个不健全的、只有生存意识的怪物。”汪五赤红着眼,笑得令人难过,“断粮那时也是,只觉得我能忍住你们也可以,甚至从没考虑过……像你一样。”

      “……”张十三鼻腔内酸楚到不敢呼吸,心内只觉得苦楚。

      “就像爵士说的,感觉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汪五笑着看向张十三,他语气轻松似乎带着释然,可仍旧让张十三不忍去听,“后来,晶体、能力、物资,什么都有了……人人趋之若鹜,人人眼红,可我只当这些是没用的狗屎,因为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对吗?”他看着张十三,露出个扭曲的笑容,“所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张十三不忍去看他的脸,只安静的把脸转向窗外。

      汪五看着外面,他屈指将车窗敲得棒棒响,“看看外面,这鬼天气……我囤再多的物资,杀了再多的仇人,它也不会成为你喜欢的那个生活。”汪五仍在笑,带着笑纹的侧脸微微向张十三方向偏了偏,注视着他的后脑,“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个残忍的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张十三背影一动不动。

      可他微微绷起的发青颈骨还是暴露了他的难过。

      汪五抬手帮他理理衣领,将自己掌心温暖隔着衣服分给他些,又恋恋不舍的摸着他的发尾,“我大约知道,你会想和我说些什么,你恨我,埋怨我,因为我是组成你不幸的一部分,或是你想念从前的生活、更喜欢从前的家人、想吃从前的食物……”

      张十三阖着眼不断的摇着头,呼吸粗重的厉害,可又无从反驳。

      “可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给不了。”汪五说罢呼了一口气,突然变得急促了起来,“所以我从始至终都怨恨着你。”

      他已经等待这一刻太久了。

      以至于他的胸膛和嘴唇都在说话间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栗,“……我想我一直以来都做错了许多事,”汪五用余光望向副驾驶的位置,从玻璃倒影中他能看到张十三凝住的眉头和紧闭着的、不断战栗的眼睑,这令他的心脏仿佛被揪得更紧了些。

      ——“所以地下城邦那时我想,如果重来一次,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

      张十三呼吸短促的滞住了,他紧闭着眼睛缩在角落,偷偷将手伸进衣服下用力的抵住心口。

      “离了我你过的更好,我大概也能解脱。”汪五说的平静,可声音却微微发颤,“可当我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活下来了还被人扔在地下城的污水管道里时,我躺在污水里,睁开眼闭上眼,永远都是你。”

      “可废土太大了,尽管我有些思路,但总时刻坐立不安着。”他回头看着迷蒙一片的前路,低声说,“怕天灾、怕人祸,怕我赶到时你已经遭遇不测、怕你还恨着我、怕你早就爱了别人……我那时——”汪五闭了闭眼,吁出口气,“我一直,想你想到要发疯。”

      张十三怔怔的转过头,凝视着他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侧脸轮廓。

      汪五缓慢的眨着眼睛,紧绷的胸膛在震颤的呼吸间不住的颤栗着,他目光茫然的看着前方,仿佛陷入了回忆,“……我总在太阳升起时想起你、想要抱着你,又在太阳落下的时候想着如何报复你、杀死你。”汪五发出沉闷闷的压抑笑声,“最差劲的时候,我甚至每天恳求着,干脆忘了你吧。”

      张十三在黑暗中轻声的笑了,声音暗哑。

      汪五也跟着笑,边笑边摇头,“我试图想点别的,想想我自己,可当我想到我自己,我便又在我身上看到了你。你呢?”汪五定定看向他,声音嘶哑有颤抖,“你也会这样想起我吗?”

      张十三垂下了眼睛。

      他何尝不是呢,从地堡的初识,生存意义上的绑定远远高于情感上的共鸣,再到逃出生天后,豁然看到颓废的新世界时,面对孤独与绝望时产生的厌烦与埋怨,再到“猎户座”地下城邦,无法挣脱环境的压抑感,眼见自己的决策导致汪五备受掣肘而日渐颓丧的模样从而生出的愧疚和自责。

      直到后来,在等待中,思念滋生不解、担忧和后悔,又在无望后,生出怨恨、责备和怀疑,甚至连曾今笃信的情谊都被质疑,全部推翻。

      最后,将前尘往事轻描淡写,锁进连自己也不愿打开的角落。

      可他们之间就仿佛是一盆搅在一起颜料,混沌不堪。

      无论从哪个角度回想总会勾连出些许令人气闷的杂色。

      存放越久,就愈加沉重的让人不敢打开。

      许久之后,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分辨的“嗯。”

      汪五猛得闭紧了眼睛,不可明状的火焰疯长着、烧灼着他拼命压制着的疯癫神经,令人窒息,又在呼的一瞬间令他的心跳都变得强健了,他睁开眼只觉得眩晕,而当那眩晕消失后,胸膛中炙热又充盈的兴奋感却永久的留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个人又开口了,声音里是无尽的疲倦嘶哑。

      “——你死后。”张十三努力的回想着,可张开嘴边觉得被抽走了全部的精神,躯壳沉重又疲惫,只有流泪的欲望,却连流泪的精力都没有了,“我……”他努力想说,他又无数委屈、诉苦的话想说,可最终却只是摇摇头,轻声说,“很难过。”

      汪五定定的看着他。

      “你回来那天,”张十三神色恍惚的想着,他眨了眨眼,侧头用肩膀头蹭着酸热的眼角“站在门口,我只以为我又在做梦,所以不敢——”他用力的抿着下唇克制住不听使唤的下颌,垂着眼只能看见眼睑上湿漉漉的微光,“不敢用力去看,会醒。”说罢,他像是被掏空了力气,微微阖上眼再也没有说下去。

      “十三。”汪五呼吸剧颤着,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冲上去,他震惊又心痛的冲张十三伸出手,可察觉到身边人的抗拒,所有最终只用手背轻轻碰触了张十三冰凉的脸颊,又很快克制移开,握紧了椅背,也没有继续追问,只在一边静静的关注着他,直到身边的气息变得绵长缓和,以为他已经睡去,却又听见张十三疲倦的叹息。

      沉默的车厢,外界沙土飞扬。

      汪五驾着车在漫天沙暴里不断的打转消磨着时间,直到确信张十三真的睡去之后,这才即刻将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许。

      他从胸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然后试图在身上焦躁的摸索打火机却抖落了含在齿间的烟,他愣了愣,随机颤抖的手掌紧握成拳,拳骨深深的抵在酸软的眼眶间揉按着,将漏网的泪迹紧紧攥紧拳缝里。

      他看向张十三,看着他熟睡时仍时不时颤栗的眼睫毛,终究还是忍不住栖身过去,嘴唇在他痩薄的肩头上轻触即离,留下一个克制的吻。

      随后他一抹方向盘,驾驶着沉重的卡车掉头,在仍旧势猛的尘暴之中铲开黄沙,逆风向着埋葬越野车与金发少女的方向奔去。

      尘暴又持续了将近4个小时。

      在遮天蔽日的黑暗与隔绝外界听觉的风沙声中,汪五不敢妄动便始终只是围着定位的坐标位置周围打圈靠近。

      直至风沙彻底落停,天光慢慢透出黄沙帐幔,这才发现竟然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分。

      张十三睡得很沉,连续的神经紧绷对他原就虚脱的躯体负荷巨大,加上尘暴辐射值最高时毫无防护的暴漏在沙尘之中,此时的脸色难堪的厉害。

      汪五没叫醒他,只找些水擦在他干裂的嘴唇上润润,便去救人了。

      地表黄沙的辐射量迟迟不肯降至安全水平,汪五却也顾不得了,再埋下去就算米琪真的命大逃过一劫,被救起怕也是没几个钟头的寿命了,干脆便跳上货仓翻出套辐射服套上,卸了货车一片铁皮棚,拖在手里当大型铲子用,便跳进黄沙堆里挖车去了。

      他一直忙碌到日上三竿,铲起的沙土层已经将坐标周遭堆出一圈小沙丘,汗水捂在防护服内将衣服浇了个湿透,却连个越野车顶都没见着,不禁心生疑惑与焦躁。

      不仅为米琪更为后备箱里比保命还要紧的缓蚀剂烟草。

      他已经接近临界点,身心都疲惫到了顶点,脑子里不知名的脑神经从昨晚起便不断叫嚣着造反,他只能靠着普通烟叶和不断用拳头按压眼眶,抵住假眼后的残弹不断向内,才能勉强用疼痛抑制住混乱的思绪。

      不能这样,张十三还在。

      他想,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儿光,他总要再撑些时日,让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别那么快又被自己亲手搞砸。

      废土上的风从未消停过,总是一阵一阵的来,带走一些浮沙、又带来另一些。

      汪五就蹲在沙丘上嚼着烟叶,漫无目的的想着办法,视线随落之间,他突见一处的沙子的状态似乎看起来很奇怪,周围的沙子留或走,始终留着那一处小小凸起,像是个奇形怪状的笋,不断被风沙塑造着边缘。

      汪五吐了烟叶,拉着铁皮棚遍飞奔了过去,先是用手一拨弄,果然弄出块颜色微深的结块沙子,用手一捏松散的那结构便立刻又变成碎沙,汪五一闻便知是血,心中一阵惊喜,索性扔了铁皮干脆异化出兽型,寻着血腥味便开始刨。

      可越刨越生疑,血腥味、汽油味最为浓重区域被他足足抛出个大坑,却除了脏污的沙子外什么都没有。

      若寻着血腥味与汽油味搜索,便发现味道的痕迹沿着一个方向逐渐向着上面的土层发散、然后消失在茫茫的西南方,然后被风沙彻底抹去了痕迹。

      仿佛像是被深埋在黄沙之下的人凭着手脚残肢,顶着压力与窒息,一捧沙一捧血的挖掘,从地下活生生爬上来了一半。

      汪五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他承认金发妹的确算是个讨喜的笨学生,但她终究只是个刚刚掠夺他人晶石不久的新人,没有极强的信念与方法,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这活埋的死法。

      汪五不再犹豫,抄起铁皮棚干脆将血迹消失方向的沙土统统扬起,寻找印证猜测的佐证。

      不过便可他便从沙堆中寻出一长一短两节被污血凝得梆硬的麻绳状物,翻开看看认出正是米琪身上那条工装裤拧的。

      仔细去看,只见绳子一端缝隙中血痂上黏着些许剥落的车漆,另一端则满是已经干燥卷曲的人皮组织和碎肉。

      确信猜测后,连汪五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个厉害的姑娘。”

      他又再三确认了沙土层中汽油与血腥味消逝的方向,心中高悬的石头算是暂时被拴了紧了些,便暂时不再担心米琪与越野车的安危,先将0830避难所的一并事宜安顿好,便可以拉上人手搜寻人员和车辆。

      他心下略松了口气,拎着两节僵硬的粗绳转回车上,钻进车厢却见副驾驶仍旧安静的厉害,可当他爬上驾驶座,却看见座椅上放着瓶未开封的水和几包饼干,以及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打火机。

      谁放的,显而易见。

      可那人却仍在装睡,整个人蜷缩在远远的车门边上,消瘦的肩膀倔强的背对着他,强撑着表示自己的抗拒和疲惫。

      汪五额角青筋不自觉的弹跳着,身体升腾而起的焦躁感和愤怒让他抑制不住的想要扑上去、咬上去,叼住猎物的喉咙要个没完,可他无比明白他若是此时扑上去,便会和之前无数次的结局一样。

      张十三的拒绝不会有效又会疲惫不堪的转为迎合和敷衍,他也会毫无克制再一次陶醉在支配感中,而相处又会黏腻又疏离,刚刚冒头的真心便立刻又会被掩盖。

      汪五站在车下抽烟想了好久,在烟熄灭后轻手轻脚爬上了车,他照旧像早晨那样蘸了些水轻轻抿在张十三干裂的嘴唇上,手指蹭过嘴角,便见张十三睫毛上上下下的微颤。

      汪五便抽手坐了回去,装作不知的发问,“醒了?”

      张十三努力坐直身子,垂着眼也不去看他,只发出含糊的鼻音,像是没听见似的,只当他不存在。

      可湿漉漉的下唇却收在牙缝里,用牙尖硌着,绷着嘴用舌尖悄悄的舔着嘴唇上残留的烟草味。

      汪五一直用余光关注的他,瞥见这一幕,便立刻撇开头不敢多看,只掏了米琪翻车处挖出来的绳子放在两人中间的位置。

      张十三从他下车便醒了,将他挖沙子的模样看了全程,心中便猜了个大概,于是只恹恹的靠在椅背上盯着那个绳子不出声。

      两个人都沉默着,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汪五打量他那副浑身提不起劲儿、软瘫在那里浑浑噩噩犯癔症的模样,便知道大约是作为的辐射开始起反应,便不再多逗留,一路飙着车向着0830避难所归去,像来回去后还有一场硬仗,实在憋不住这才开口——

      “这事你不再管,说到底起初就是我一时兴起带她来,计算着越野车剩的油量,想来她走不出这片区域。”汪五一手拨弄着打火机,语气低沉,“0830……有些棘手,你你先偷一段时间懒,等我把人料理清楚,你来接。”

      张十三恍恍惚惚着,头耷拉在一边,半阖着眼驾驶座,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仍不说话。

      汪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的橙日,“死刑场和爵士的事情——”

      “之后再说罢,我现在乏得厉害。”迟迟不肯说话的张十三却在这时出声,他用气声含糊的说,“以后时间长着呢。”

      汪五微微颔首,驾着车又行驶了半晌,突然转过头。

      他半张脸的轮廓沐浴在阳光下将轮廓虚化,连那只假眼都像是在发着光,另张十三忍不住想要眯起眼睛。

      “十三。”汪五问,“你在看着我吗?”

      张十三神情模糊,不想回答,却还是下意识的低低嗯了声,随后便在逐渐混沌的意识中陷入不舒适的深眠之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5 21:08:03~2021-03-18 20:5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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