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将映 [无限]》噤非

32、鬼蜮沉棺（16）

　　“我也才注意到这两尊铜像，这应该是饕餮吧。”湛辰瑜掏出相机对着铜兽拍了两张照片。

　　齐楠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谁拿的了。”

　　他径直走到余臻旁边，看着他倚在墙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烦躁，干脆直接拎起余臻的背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哐啷”几声，四片打磨光滑的铜片应声落地。

　　“你。”湛辰瑜眉间拧成一股，“我说过墓里的东西不能碰”。”

　　“你和他说这么多也没用，他现在命都没了半条什么也听不进去。”齐楠捡起四枚铜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不过这东西怎么用。”

　　任千霖接过铜片，发现每个铜片上都刻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字？还是图画？”姜琦挠挠后脑勺，将文盲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

　　齐楠白了他一眼：“你是真没文化，我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都知道这是甲骨文。”

　　姜琦不服：“你大文豪！来来来，认认这都什么字。”

　　齐楠猛男沉默。

　　任千霖一一翻过几片铜片，低声道：“每片铜片上的字分别是蹇、解、损、益。”

　　姜琦直接惊讶出一声猪叫：“哥们儿，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这世界上有你不会的么？”

　　任千霖的注意力完全在那几个甲骨文上，漫不经心道：“有，还很多。”

　　“蹇解损益？这不是周易六十四卦里的其中四卦？”湛辰瑜此时激动的手指都在抖，“我的天，这真是一个重大发现。”

　　任千霖点点头，举起四枚铜片，对着圆形浮雕上的四道凹槽。

　　“是要我们把四枚铜片放进相应的位置。”

　　“怎么放，怎么顺眼怎么放？”姜琦可能这辈子只能充当一个笑话了。

　　“位置……”任千霖沉思着，指尖轻轻摩擦着铜片上的甲骨文。

　　“损，损下益上，其道上行，应该是放在正上方。”他将刻着“损”字的铜片放进最上方的凹槽里。

　　“益，损上益下，中正有庆，是中间位置；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东北，是左下角的位置。”

　　“最后一个，解，利西南……”

　　但奇怪的是，左下角方向有两道并排的凹槽，而卦象中利西南的有两卦，也就是解和蹇，两个相同方位的卦，他们的具体对应位置又该怎么分析。

　　剩下两道凹槽，如果放对了，大门就能打开，反之，很可能是众人难以承受的祸患。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任千霖手中的最后一枚铜片。

　　这时候，任千霖也有些犹豫，这些东西他也只是从风水先生那里听过一二，具体解法难以精通。

　　握着铜片的手开始微微发颤，毕竟肩负着六人的性命，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输？不可能输，在任千霖的世界观里，“输”这个字早已被他从字典里删除。

　　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说的来着。

　　解，利西南，后面是……往得众也。

　　他忽然抬手，将蹇字塞进最左下角的凹槽中，解字则塞进右边一点的凹槽中。

　　刹那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心跳加速亟待蹦出胸腔。他们都怕，怕前方的未知，毕竟人生不是次次都有奇迹的！

　　“哐当——”

　　大门突兀的响了一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几人疾速向台阶下面跑去。

　　只有任千霖还坚守在大门前，以及池寅，不知是为了保持自己的高冷人设还是什么原因，他也没有走，而是静静站在任千霖身边，看着眼前的大门。

　　可是，奇迹还是发生了。

　　大门响了一声之后，圆形浮雕转了一个圈继而缓缓分成两半，两扇门叶也随之向两侧打开。

　　黑暗再一次袭来，夹杂着浓烈的腐旧气息。

　　任千霖抬起手电，依次照了一圈。

　　宽阔浩大的墓室抬眼望不到顶端，青铜质感的墙壁反射着微弱的青光，整间墓室光滑如冰，透着些许微凉，正中间的石台上摆放着一尊巨大的红铜棺椁，棺盖做成了房顶的样式，上面一闪一闪几道细细的金光。

　　“这就是……岐阳国的遗址。”湛辰瑜喃喃着，情不自禁走上前照了几张照片。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就放着岐阳国的宝藏。”齐楠凑到红铜棺椁旁，用手电细细照过棺椁的每一处角落。

　　棺椁壁檐上都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最中间则是一个粗糙质朴比例失调的小人，他正盘腿坐在那里，面前摆了一个像是乞丐要饭罐一样的罐子。

　　“这些符号是甲骨文，上面篆刻的应该是棺椁主人的生前经历。”湛辰瑜皱着眉头仔细研究着那些字，“但我对商朝文明了解较少，只能勉强翻译出来几个字。”

　　任千霖的手电光顺着棺椁慢慢向上移动，接着就看见，棺椁的上方，左右两边各用铁链吊了一具像干尸一样的东西，它们看起来只有婴儿大小，呈跪卧状，小手伸向前方捧了只烛灯，烛芯正对它们的下巴。

　　“不过很奇怪，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在墓室前厅里摆放棺椁。”湛辰瑜觉得不对劲，直起身子，“而且棺椁外面呈‘爻’字型交叉缠了一圈金线，是做什么用的。”

　　“我去，这金线可值不少钱吧。”姜琦吧唧吧唧嘴，眼珠子都能弹出眼眶三米远。

　　“任千霖，你来看看，棺椁上刻的都是什么字。”

　　任千霖走到棺椁旁，用手电照过去，密密麻麻几排甲骨文，除非是专业研究人员，不然像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也只能看出个潦草的大概。

　　“没什么特殊的，大意是说，棺椁主人生平骁勇善战，痛击敌军，且略懂风水堪舆，所以被任命为岐阳国的大祭司，从战场退居二线，掌管国家之间战乱调停，以及向百姓科普风水学，所以摆在这个位置应该是起到一个看门的作用。”

　　“就这么简单？”姜琦摸着那几根金线，说话时眼珠子也牢牢黏在上面。

　　任千霖看着小人浮雕旁边的几串文字，摇摇头：“还有这些，很陌生翻译不出来，应该是他们国家的自创文字。”

　　湛辰瑜看着那几行陌生文字：“不过你看这两个字，像不像人和鱼。”

　　经她这么一提点，任千霖也觉得确实有点像，可能是对这个盘推而坐的小人进行了注解。

　　“欸你们看这两具小干尸，看起来还挺可爱。”齐楠忽然叫道。

　　众人寻声望去，便看见了悬挂在棺椁上方的两具干尸。

　　“妈的，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竟然意外地觉得很萌。”齐楠捂脸笑哭。

　　任千霖不想说话，要是他们知道这两具小干尸是做什么用的，估计“可爱”二字就得生生咽回肚子里。

　　任千霖转过身，继续对着墙壁上的甲骨文做研究。

　　忽然间，身后好像掀起一道微弱的亮光，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异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转过身，眼眶一点一点扩大。

　　姜琦不知什么时候顺着铁链爬了上去！并且将其中一具小干尸手里的烛灯给点着了！

　　他竟还趴在那里大言不惭：“池寅，你刚才是说这是长生灯吧，点了这玩意儿妖魔鬼怪不敢近咱们身。”

　　烛火摇曳，灼烧着小干尸的下颚。

　　滴答、滴答——

　　浑浊的油从干尸的下巴滴下，落在灯槽里、落在红铜棺椁上……

　　“灭掉！”任千霖一声冷喝。

　　姜琦吓得一个激灵，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见任千霖用这种语气同他讲话。

　　他也不敢耽搁，赶紧用手忽扇着烛火，但是越忽扇烛火反而燃得越旺。

　　“怎么灭不了。”姜琦急得一头汗，手也开始哆嗦。

　　任千霖从包里掏出果汁用力一丢：“用这个。”

　　姜琦伸手稳稳接住果汁，带着一手手汗好不容易拧开了瓶盖，将果汁一股脑全倒了下去。

　　烛火终于熄灭了，所有人也释然地松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任千霖语气似冰，透着不可反驳的决绝。

　　但他声音极小，只有姜琦听得见，好像是不想旁人听见，给这傻大个留点面子。

　　姜琦摇头似拨浪鼓，脸上的肉都跟着一甩一甩。

　　任千霖长长叹了口气，尽量克制住情绪：“这不是长生灯，这是招魂灯，是用来为棺椁主人镇魂福泽的邪物。”

　　“招魂？招谁的魂，千仔你怎么疑神疑鬼的？”姜琦不明白。

　　“商朝时期人们极度信奉鬼神，盖屋修葺时会采用杀婴镇屋的祭祀方式，这些被献祭的婴儿很多都不过百日，本就怨念颇深，再用蜡烛燃烧下巴提炼尸油更是怨气大增，点了招魂灯，相当于唤醒婴儿的怨魂。”

　　姜琦咽了口唾沫，抹了把额头冷汗，颤悠悠顺着铁链爬下来，然后对着两具干尸深深鞠了一躬：“小宝贝安心睡，哥哥无意冒犯，对不起对不起。”

　　刚才在下面没看清，任千霖便又问了句：“没烧出尸油吧。”

　　姜琦心里咯噔一下，仓皇看了眼四周，发现一切风平浪静，手指哆嗦了下：“没、没有，哪能这么快。”

　　任千霖点点头：“没有就好，既然这是大祭司的棺椁，岐阳国的宝藏一般也不会在这里，我们得往下走，去主墓室。”

　　姜琦十分在意地抬头看了眼那两具小干尸，心里发毛，又是一个深鞠躬，嘴里絮絮叨叨。

　　红铜棺椁后面是一堵墙，可以说周围都是墙，就像一个封闭的正方形房间，没有任何大门的痕迹，但是前厅一般都会连接后面的墓室，没有门就显得怪诞诡奇。

　　“应该是有什么开门的机关需要我们找。”湛辰瑜抚摸着厚厚的青铜墙，“要是有动物就好了，它们对于气流的感知比人类要强很多。”

　　“别犯傻，难不成咱们还要再出去逮两只刺虱？”齐楠翻了个白眼。

　　姜琦扶着勉强恢复了点精神的余臻，嫌弃得很：“我说你断条胳膊而已又不是断腿，能不能自己走。”

　　余臻堪堪抬头，撇着嘴：“扶……得扶着。”

　　那委屈的小声儿听起来我见犹怜。

　　任千霖自动屏蔽掉这群人的吵闹嚷叫，举着手电在棺椁后面的铜墙上细细研究，全封闭的房间一定会有机关，但这里除了棺椁和干尸看不出哪里还有机关存在。

　　“哐啷！”

　　就在几人吵吵闹闹之际，一声剧烈的铜铁摩擦声赫然响起。

　　一瞬间，几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戛然而止。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齐楠警惕地望着四周，手已经悄悄往步.枪上摸去。

　　“听……听到了。”姜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双手一失力，余臻顺着滑落在地。

　　“哐啷、哐啷——”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种剧烈的夹杂着强烈不满的声响。

　　他们的目光仿佛生了锈一般，机械地看向声音来源地。

　　石台上原本安静放置的那尊红铜棺椁，随着“哐啷”的声响细微的震颤着。

　　任千霖的手电照过去，惊然发觉，交叉缠绕在棺椁上的金线少了一截！因此原本紧紧捆住棺椁的金线此时已经从棺椁上慢慢滑落。

　　他们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一个猛子后背贴在铜墙上，没了退路。

　　棺椁还在震动，一声比一声大，一下比一下剧烈，厚重的棺盖被震得弹上去几分，扬起刺鼻的尘土。

　　有人，把金线剪了。

　　但现在不是讨伐叛徒的时候，棺椁里的东西凶得很，恐怕已经起尸，下一刻就会从棺椁里跳出来将这些扰人清闲的混蛋一个个全捏死。

　　“谁剪的。”任千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只有姜琦听见。

　　“捆棺的金线是涂了朱砂的，用来封印邪祟之物，剪断它，考虑过后果么。”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却有意无意落到姜琦身上。

　　毕竟从进入这里开始，也只有湛辰瑜和姜琦接近过那只棺椁。

　　姜琦张着嘴巴，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他一咬牙，一个箭步冲到红铜棺椁旁边，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用自己的体重狠狠压制着棺盖：

　　“是我剪的！我贪心我该死行了吧！你们快想办法离开，我在这里压着！”

　　一阵动荡，姜琦被震的跟着棺盖弹了起来，接着重重落下。他张开双臂死死抱住棺盖，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浑身肌肉盘虬交错，眼睛通红像小兽。

　　虽然自己是贪图钱财把金线剪了，可是点招魂灯可是池寅撺掇他点的，一码归一码，也不能什么都算在自己头上！

　　任千霖闭了闭眼，睫毛微微颤抖，他沉下心来，开始努力想办法扭转境地。

　　大门的机关到底在哪呢？

　　“哐啷！”
　　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响，棺盖被猛地顶开了，趴在上面的姜琦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打飞了几米远。

　　几人吓得一个哆嗦，动都不敢动，睁大的双眼中透出强烈的绝望意味。

　　这时候，一颗尖尖的脑袋慢慢出现在棺檐上方……

　　齐楠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慌张地对着那颗脑袋一阵扫射。

　　但颗颗子弹就像打在铜器上，一点用也没有，全部被弹飞了出去。

　　一只指甲堪比野兽的手缓缓搭在棺檐上，皮肤皲裂苍白布满皮屑，像是在水中泡了许久又拖出来在阳光下暴晒了许久。

　　一行人惊恐地瞪大双眼，身体紧紧贴在铜墙上，手心一片冰凉冷汗，心跳直蹿二百八。

　　那个东西慢慢站起身，比常人身形高了一个头，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袍，覆盖住苍老的皮肤。

　　他“咔咔”机械地转过头，隐匿于黑袍之下的脸就这样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好家伙！简直就是那条黑河里的鱼人怪升级版！

　　那东西整个脑袋都是尖尖的，眼球长在两侧的太阳穴上，凸出的长嘴里獠牙密集，随着呼吸的动作，鱼一样的腮片不断上下起伏。

　　“你不要过来啊！”齐楠一声怒吼，换了弹匣，对着这玩意儿又是一通乱扫。

　　那具凶尸抬手拂开子弹，宛如拂开一片羽毛，忽而一个疾冲跳到齐楠面前，齐楠根本没时间反应，就被那似兽爪一样的手死死掐住了脖子。

　　它将齐楠高高举起，一个使劲甩出去几米远。

　　齐楠重重撞在铜墙上，嘴里霎时涌出一股鲜血。

　　这时候任千霖终于睁开了眼，他甚至来不及看这怪物的长相，绕到后面直奔红铜棺椁，踩着棺檐爬上了吊干尸的铁链子。

　　凶尸看着始终站在角落淡定自若的池寅，慢慢的，一步步向他靠近。

　　任千霖爬到铁链子上，顺着铁链的走势看了眼。

　　果然，铁链不可能凭空出现，这里一定有门，因为铁链就是从墙后一个小缝隙里一直延伸到这边。

　　他抬手摸着那具小干尸，心头狂跳不止。

　　等等，这个是。

　　任千霖拿起小干尸手中捧的铜制烛灯，圆形的灯槽里是一个像罗盘一样的构造，中间有两根可拨动的指针，圆形罗盘周围刻了几个字，像是数字，而罗盘最中间是个“离”字，整个罗盘就像钟表一样。

　　没有人会闲到在烛灯里做文章，那这个肯定就是开启大门的钥匙。

　　离是什么意思，离开？不对，应该是《象》中所指的“离”。

　　任千霖将其中一根指针拨到数字“六”上，另一根拨到“二”上，继而马上顺着铁链爬向另一具小干尸。

　　同样的，油灯灯槽里也是一个罗盘，但和之前那个不一样，上面刻的是“金木水火土”之类的八卦五行，指针却有四根。

　　下面的凶尸已经逼到了池寅面前，将他生生逼进墙角，惊悚的鱼脸一点点凑近，最后凑到距离池寅只有两公分的位置。

　　他死死盯着池寅，像是在研究什么。

　　池寅也在回望着他，目光淡然，傲然的眼角微微上挑。如果换个春暖花开的背景，两人活像个经久未见的痴情恋人，就这么深情对视。

　　“卧槽……你倒是打他呀，这时候了还深情凝望个什么劲儿……”姜琦躺在角落奄奄一息，挣扎着冒出这句话。

　　但是那凶尸却忽然直起腰，一转身，向着姜琦走去。

　　姜琦：？为什么把他绕开了，这玩意儿还看颜值的嘛？

　　任千霖看着油灯罗盘，扭头对湛辰瑜道：“查一查岐阳国的祭司是什么时候死的。”

　　湛辰瑜听到后赶紧掏出笔记本，但这里的信号比溶洞里还差，无线网卡完全没用。她死命点击着触摸板，冷汗顺着额角流下。

　　“没网！查不到！”湛辰瑜绝望地抱着电脑，眼角含泪，心中一片死寂。

　　而凶尸，已经走到了姜琦身边，扯着他的腰带将他高高举起——

　　“嘭咚！”肉.体与铜墙相撞，甚至能听到其中夹杂的细微骨裂声。

　　姜琦一口老血喷出来，强烈的疼痛感瞬间侵袭全身。

　　子弹对凶尸毫发无损，这东西劲儿比牛都大，再这么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被他一个一个摔死。

　　任千霖紧紧抓住铁链，看着底下狼藉一片，凶尸的目标已经转到了湛辰瑜身上。

　　她抱着自己的电脑跌坐在墙角，身体一个劲儿向后缩，眼里写满惊恐，只恨不能从铜墙里钻进去。

　　这时候，任千霖忽然想起，先前鲛人曾经从刺虱那里交给他一枚碎片。

　　他赶紧拿出碎片，举起——

　　【碎片四：自古帝王多封建，求的是长生不老、日月之恒。】

　　这个碎片明显有暗示时间的意思，可是长生不老、日月之恒……

　　自古道“天圆地方”，圆又为“圆满”之意，天空的代表不就是日月相衡，所以，从岐阳国建国时期画一个圆，到最后末点还是落在起点代表无限，这是圆的玄机。

　　“湛辰瑜，岐阳国建国哪一年，这个你看过的。”

　　湛辰瑜已经被凶尸掐着脖子举了起来，她满脸涨红，泪水涟涟，脑袋已经一片混乱，根本听不明白任千霖在说什么。

　　“湛辰瑜，冷静下来，想想你的选择，容易的，还是正确的。”

　　湛辰瑜慢慢闭上眼睛，嘴边的空气在一点点被抽离。

　　是啊，放弃真的很容易，但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的苦难，遭过的嘲笑，还没来得及复仇，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在怪物手里。

　　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伸出食指，然后四根手指——

　　任千霖看着她的手势，拨动指针。

　　岐阳国建国公元前1400年，这四个数字对应的五行属性分别是：三水一金。

　　最后一根指针指向“水”时，墓室中忽然一阵震动，细小的碎石从头顶落下，红铜棺椁后面的那堵铜墙也缓缓上升——

　　凶尸感受到了这股震感，注意力完全被打开的大门吸引了过去，随手将湛辰瑜扔在一边，向着大门跑去。

　　“快走！”任千霖喊了一声，从铁链上跳下来，震的脚踝一阵酸麻。

　　他捡起地上的金线，跑到大门后面，将金线交叉绑在门框上：“动作快！”

　　齐楠捡起步.枪，一边朝凶尸做着无用功的火力输出，一边跌跌撞撞往门里跑。

　　也不全是无用功，起码他吸引了凶尸的注意力，保证了剩下人顺利进入大门。

　　他钻进金线里，一个猛子扑倒在地。

　　金线上涂了朱砂，虽然不能完全制止住凶尸，但起码可以暂时和他拉开距离。

　　“络腮胡！络腮胡！不对，八字胡！”姜琦哀嚎一声。

　　【我在。】

　　“使用爬墙虎技能，给我把这个大老怪捆起来！”

　　【好的，技能特质正在生成——】

　　几人疾速穿过这条只有一米宽的墓道，来到一处拐角，看看身后，确定凶尸没有再追上来以后，才心有余悸地坐在地上休息起来。

　　看着狼狈不堪的众人，再看看还在吐血的姜琦，话到嘴边，任千霖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可真是个马后炮，你倒是早使用技能啊。”齐楠抹了把嘴角的鲜血，冲姜琦又嚷嚷起来。

　　姜琦没说话，沉默地捂着胸口，坐在离众人远一点的位置，眼眶却悄然的微微泛起了红。

　　任千霖默默坐在他身边，心里有点烦躁，但又觉得有点诡异。

　　姜琦虽然平日里好开点低俗玩笑，但也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点招魂灯、剪金线，明明自己开始提醒过他，可他还是丝毫不听劝告。

　　想了想，任千霖从背包里掏出绷带，手指轻轻摸了摸姜琦的手肘：“你脱臼了，我先帮你包扎。”

　　姜琦却固执地缩回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任千霖笑得眉眼弯弯，眸子中仿佛点了细腻的水渍：“怎么了？我没有骂你吧。”

　　“我连累了大家，脑子也不好使，你骂我也是应该的。”

　　任千霖还是轻轻托过他的手，将绷带一圈圈缠绕在他的脱臼处：“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擒贼先擒王。”

　　姜琦：“……”

　　“在我心里你不是这种爱顺手牵羊的人，倒不如说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们心里也好有个数。”任千霖拍了拍姜琦的手背，像是安慰。

　　姜琦重重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几人，犹豫半晌，最终压低声音道：

　　“池寅，他说干尸托着的是长生灯，要我帮忙点上，包括棺椁上的金线，他说那个价值连城，不该被封存在永无天日的墓穴里。”

　　任千霖笑笑：“看样子他也什么都不懂，算了，就这样吧，都过去了。”

　　姜琦点点头，脑袋一歪倚在任千霖肩头：“以后我只听你的。”

　　任千霖没说话，唇角是似有若无的笑。

　　真的过去了么？

　　这个池寅未免身上存在太多秘密，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他就一直在想方设法阻挠自己，现在还要故意制造意外，什么长生灯什么价值连城的金线，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墓里的东西不能乱碰，特别是青铜椁，凶气极重，八字不硬上前就得死。

　　但池寅，就像个俯瞰一切的神，心中知晓一切，甚至连凶尸也自动绕开了他。

　　所以，他到底是谁。

　　不远处，几乎丢了半条命的余臻慢慢抬眼，眼球向二人这边移动过来，他的黑眼球极少，典型的三白眼，看起来带着点凶相。他就这么凝视着二人，瞳孔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