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病弱系统之职业病》竹下夭姬

10、中毒一

　　梅雨季节的天色总是一片阴沉，天空重得下一秒就要压下来一样，正如一国之君此时的心情。
　　洛尘坐在主位上，但与其说是坐，但实际上却是被强压在椅子上。
　　平日里看着偌大的宫殿在跪满了几百人时，也显得有些逼仄了。而这些跪着的人都在被禁卫棒打，不少人已经被生生打死，一眼望去，血红色一片，几乎染红了洛尘的眼。
　　“陛下，救我！”洛尘的一名内侍眼看着就要断气，尽力发出最后一声求救。
　　洛尘几乎目眦尽裂，他仿佛听到无数亡魂在哀嚎着向他求助，浓烈血腥气息充斥在他的口鼻之间，仿佛他喷出的气息都是血色的。
　　洛尘再次惊醒着从床上爬起来，自从那次沈开在他面前杖毙了几百宫人后，他就经常被梦魇惊醒，而梦中的内容总是大同小异。
　　“陛下”老太监见洛尘醒了，连忙上前问安：“眼下时辰还早，您还可以再小憩一下。”
　　洛尘猛灌了自己一口冷茶后问道：“沈开他最近在干什么？”
　　洪公公见状忙上前为他穿鞋，嘴里也没停着：“回陛下，自从还政给陛下后摄政王就几乎没出过府，但刚有人报上来说沈开房间最近一直有药味，还挺浓的，沈开戒心强，咱们的人一直没有机会近身伺候打探，味道也是远远嗅到的。”
　　“好，摄政王为我大魏殚精竭虑病倒了，朕下朝后就去亲自探望他。”
　　等洛尘出宫时已经快中午了，他刚刚接手政务，虽然不甚熟练但还算得心应手，虽然这些年政务都由沈开接管，但他对教导洛尘政务之事还算尽心，洛尘从小就立志要成为像他父皇一样的仁君。在处理公务上，两人还算是默契。
　　摄政王府离皇宫不远，洛尘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府门口。
　　门房被皇帝亲临吓了一跳，一旁洪公公扯着喉咙问道：“摄政王呢？我家陛下来了，怎么还不快来迎接？”
　　洛尘抬手打住洪公公的话，问道：“听说沈开病了，我去他房间看看，就不必惊动别人了。”
　　门房连声称是，吓得直接软了腿，跪在地上起不来。
　　洛尘驾轻就熟地往沈开房间走去，一路走来，洪公公也忍不住疑道：“摄政王这府邸竟是比普通官员的宅子还要朴素些。”
　　洛尘闻言，见周遭摆设，倒是真的过分冷清了，摄政王府的占地还是相当大的，毕竟它的前身端王府是父皇亲自挑的，过去自己还觉着院子不够大，都放不下那么多摆件，如今倒真的过于萧瑟了。
　　等临至沈开院前，还真闻到了一股浓厚药味。
　　“你等下去取些药渣来，小心些，别被人瞧了去。”
　　洪公公的是他父皇给他的，身手了得，人也衷心，这些年少了洪公公，他的势力没那么快培养起来。
　　等洛尘走到沈开的房门前，未及敲门，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走出个一席青衣的女子，和扑面而来几乎可以化为实质的苦涩药味，洛尘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青衣女子见到洛尘也是一惊，福礼道：“陛下”
　　洛尘见人眼眶微肿，眼睛泛红，竟是哭过，不由问道：“怎么了这是？”
　　屋内的人也听到了门口动静，道：“青衣，怎么了？”
　　“陛下来了。”青衣将洛尘领了进去，见床褥里起了动静，连忙上前“您别着急动，等陛下身子焐热了先。”
　　沈开按住青衣的手：“你不是说出去有急事吗？快去吧，这么多火炉子还怕我冷着不成？”
　　青衣这才朝两人行礼离开，洛尘气道：“这丫头，从小就这么不待见我。”
　　而后话锋一转，上下打量了眼坐在床榻上的沈开几眼：“我看摄政王好几天没上朝，就猜着是不是病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啧啧啧，病得还挺严重。”
　　沈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上还是一点亏也不愿吃：“小病，前几天染了风寒。倒是辛苦陛下特意过来看我，等哪天陛下病了，微臣一定侍奉在侧，寸步不离。”
　　洛尘脸色冷凝：“一点风寒能让堂堂摄政王几天了都下不来床，沈开，你说会不会是你的杀孽太重，如今遭了报应？”
　　“我从不后悔做过的事，要说报应，如果真有，那我就受着。”沈开脸色惨淡得勾起一笑“这回答，陛下可还满意？”
　　洛尘怒道：“那么多条无辜性命丧于你手，你可曾动容？如今更是死不悔改。好！沈开，我告诉你，不论怎样，我定是要为这几百条姓名向你讨个公道。”
　　沈开：“那臣等着。”
　　洛尘闻言扭头就走。
　　这几年来他们之间的谈话总是这样收场，沈开早已习惯，但不代表他喜欢这样，胸口一阵炙热疼痛迅速蔓延到喉咙，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喉间溢出。
　　等青衣回来时，屋内的热气早已被大开的房门吸走。
　　“等洛尘下次再来，我一定给他拦回去，您如今这样病弱还不是因为他。”
　　“青衣，慎言！”沈开不由正色“你要记住我不是为他，是为不负皇兄当年临终信任，也是为这大魏数十万百姓的安稳生活。还有，你要记住，他是皇帝，君臣有别，你这般没大没小，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谁来护你。”
　　一听这话，青衣眼眶又红了起来：“我前几日已经张榜寻找名医了，再往远些地方寻一寻，定有名医可以治好您的。”
　　沈开不由动容：“你刚见的怕不是又是个江湖骗子，当年就连宫里的御医都无能为力，更别说现在了。再过些时日，等洛尘彻底掌权，我就带着你大隐隐于市，过最后的日子，可好？”
　　青衣不禁伏在沈开身前哽咽不止。
　　秋风萧瑟，枯叶飘零，黄昏暮霭中，摄政王府已是一片伶仃景色。
　　而回到宫里的洛尘被气得不轻，对着探查回来的洪公公也没有个好脸色。
　　“从摄政王府拿来的药渣老奴已经给了太医处研究了”洪公公看了眼洛尘的神色“老奴觉得陛下需要小心摄政王生事。”
　　洛尘神色稍冷，洪公公立刻退后几步，跪倒在地:“陛下恕罪!”
　　“无事，你继续说。”
　　洪公公知道自己眼前的年轻帝王虽然看着好似羽翼未丰，但只有亲近的人知道他一直潜藏锋芒，论能力，完全不输于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洪公公觑了洛尘几眼，这才小心道:“奴才今日同陛下出宫，觉得摄政王的府邸有些不妥，大魏那么多官员，就算是最清正廉洁的官员府邸也比摄政王如今的宅子繁复些。”
　　他想了又想，这才又补充道:“摄政王宅子给人一种很快就要离开的感觉。”
　　说完便跪趴在地上，等待皇帝发落。
　　“你是想说，他大概很快就要入主皇宫了？”洛尘亲自扶起洪公公，“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这事儿我知道了。之前让你整理的宫人名录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您是想给他们家人补偿还是如何？”
　　“每人100金吧，有什么能帮的也尽量帮一下，毕竟是在宫里丢的性命。”
　　接下来几日的早朝沈开还是没去，但宫里的消息已经迫不及待地传来了，刚喝完药，又一封信札送了进来。
　　“这些人也没个消停，不知道你还在养病嘛？”青衣一边收拾药碗一边抱怨。
　　“这次还真不怪他们”沈开将信递给青衣，“这几日早朝，洛尘接连罢黜了好几位我这边的官员，剩下的自然慌了。”
　　青衣一目十行看完信，毫不在意道:“那又如何？随便他们怎么闹，你就足不出户养你的病呗。”
　　沈开却道:“恰恰相反，这就是我在这京城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第二日，沈开时隔多日，去了早朝，下朝后就直奔养心殿求见洛尘，却被推脱在外，沈开在外面站了几个时辰都没能得见。
　　初秋的风还是有些微冷的，尤其是对一个还在病中的人。
　　沈开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洛尘透过窗棱看到那人的身影有些站立不稳。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将把柄送到我面前的人是你，现在为他们求情的也是你......”
　　“洪喜！”洛尘唤道“你去传朕口谕，让摄政王回去好好养病。”
　　洪公公连忙应下，洛尘令人关上窗户以静心处理政事。
　　洪公公远远迎到了沈开面前：“王爷，陛下是真的没空见您！这几天湘南又出了匪患踪迹，陛下都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您要有什么事，过些时日，等陛下清闲些再来吧。”
　　沈开仍旧一言不发地站在那，脸色快赶上墙面一样白了。
　　毕竟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如今阵营不同，但到底还是心疼的。
　　“您这身子骨还没好，就赶紧回去歇着吧。，再站下去，陛下还是不会见您的，最后还不是平白伤了自个的身子。”洪公公上前搀住沈开微晃的身形，“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这江山到底还是姓洛，您这又是何苦来哉啊？”
　　“洪爷爷，当年父皇将我和母亲接进宫，待我与亲子别无二般，处处栽培；皇兄多年照扶，处处照顾，我都是知道的。”
　　洪喜听到这久违的称呼，也是眼眶一热。
　　“所以为了他们，这些我必须要做，就算背上千古骂名，我也无怨无悔。”沈开朝洪喜惨淡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老公公手里，“把这封信给洛尘吧。”
　　说完踉跄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