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是大妖》水柚

17、第 17 章

　　接下来的几天，宴初针对裴凛的情况做了辅导。其实说是辅导，大多时间都是宴初划个重点，交给裴凛去背，刷完题后再讲题。裴凛人很聪明，又有过目不忘这个技能，基本不用宴初操心。

　　但宴初发现裴凛有个问题，就是裴凛，离不开自己。
　　好像只有他留在裴凛的可视范围内，裴凛才能安心的做事，只要自己离开他的视线，裴凛就会变得异常慌乱，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六一早，宴初按着平常的生物钟醒来，而身旁的裴凛还在熟睡。
　　因为这几天一直复习到很晚，裴凛的眼下已经出现了淡淡的一圈青色，宴初就没舍得叫他，自己洗漱后便独自出门去超市采购，准备中午做顿大餐。

　　谁知拎着满满一袋食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裴凛蹲在巷子里蜷缩着，身上还穿着短袖拖鞋。
　　宴初皱了眉，江城的秋天早上很凉，他穿着外套还觉得有些冷，裴凛怎么不换衣服就出来了。

　　他还没走过去，就看到裴凛猛然抬起头看着他。
　　宴初脚步一顿，被这样的裴凛吓到了。

　　裴凛的目光锐利的盯着他，他撑着墙壁起身，不知道是蹲的太久，还是情绪太过激动，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身体禁不住晃了下。

　　宴初有些担心，连忙小跑过去扶住他：“是不是起猛了？怎么穿这么少就下来了？”
　　裴凛用力眨着眼，只觉得宴初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听不清晰。

　　他抬手攥紧宴初的手腕，捏着宴初的肩膀一个转身将他按在墙上，宴初手腕一痛，购物袋掉落在地。
　　宴初抬眸，看见裴凛欺身压了过来，神情愤怒，眼底汹涌着冷意：“谁让你走的！谁准你离开的！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为什么！”

　　“裴凛……”宴初顾不上手腕的疼，“我没有走，我只是去超市买吃的，准备回来给你做饭。”
　　裴凛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手下的力气却又重了些，“你骗我！你又骗我！”

　　宴初轻皱了下眉，尽管穿着厚厚的外套，他还是觉得肩胛骨抵在坑坑洼洼的墙壁上硌得生疼，被裴凛捏住的肩膀也疼的要命。
　　裴凛见他皱眉，神情恍惚了一下，攥着宴初手腕的手也松了些。

　　宴初见状抬起手，带着灵气轻轻拍了拍裴凛僵硬的脊背，温声说：“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红烧排骨吗？我今天特意去买了肋排，回去就给你做好不好？”

　　宴初以往十分嫌弃自己是棵帝休树，没有武力值一点都不酷，可他现在倒觉得自己的属性还不错，至少安抚下来了裴凛的情绪。

　　裴凛身上的怒火渐渐平息，他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购物袋，满满当当的全是吃的，在边缘露出了一角鲜红的肋排。
　　他瞳孔一缩，急忙收回手，看着颤抖的指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明明放松的脊背又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宴初的眼睛，“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发着抖。

　　宴初心里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裴凛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从刚刚的话中，大概可以拼凑出裴凛从前应该是被人抛弃过的，并且这件事情在裴凛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宴初依旧垂着一只手，一只手轻轻拍着裴凛的脊背，试图缓解他的情绪。
　　裴凛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抬起，又放下去，最后只是低下头去，用额头轻抵着宴初的肩窝，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漫着薄雾的早晨，安静幽深的窄巷。
　　两个清瘦的少年就这样靠在一起，疏离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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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中，裴凛一言不发的让宴初在床边坐好，自己则去药箱里拿了药油来给宴初的手腕擦药。

　　“放两天自己就好了。”宴初把手往身后藏。
　　裴凛就看着他不说话。

　　嗐，估计不让他擦得更愧疚。

　　宴初只得伸了手出来。
　　宴初的皮肤很白，手腕上的淤青就更明显。
　　裴凛看着那一圈青青紫紫立马就皱了眉，把自己的手腕伸过去，琢磨着让宴初掐回来。

　　打从裴凛一伸胳膊，宴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宴初哭笑不得的拍了他一下，“行了，赶紧擦药，我一会儿还得做饭去呢。”

　　裴凛又不吭声了，低眉顺眼的把药油倒进掌心，搓热了才按上他的手腕。
　　一时间两人无话，宴初的注意力也被裴凛的动作吸引过去。

　　他按摩的动作还挺专业的，力气恰到好处，明明也没使多大力，却恰好让宴初觉得舒服，搞得他都想问问裴凛能不能给他做个按摩了。
　　刚这么想，裴凛就开口了：“把衣服脱了吧。”

　　宴初正享受着呢，冷不丁听他一开口吓了一跳，“什，什么？”
　　裴凛指了指他的左肩，说：“这里应该也青了。”

　　宴初本想说不用了，但裴凛已经站了起来，又在手心倒了些药油。

　　算了，别浪费。
　　宴初又妥协了，微微躬身脱了T恤，果然在肩膀上看到几个淤青的指印。

　　裴凛的唇角绷得更紧了。

　　宴初故意缓和气氛，“行了，别这么苦大仇深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被欺负了。”
　　“对不起。”裴凛的手指按上他的肩膀，轻轻按摩着。
　　“真觉得对不起，一会儿就去给我打下手。”宴初说。
　　“好。”裴凛的语气明显松了些。

　　宴初觉得好笑，感情他自己受了伤，还得去哄“凶手”。
　　他这脾气啊，可真是被小土龙磨得越来越好了。

　　“我出生那年，母……亲扔下我和别人私奔了。”裴凛突然出声。
　　“啊？”宴初愣了一下。

　　“但她没跑多久就被父亲抓了回来，和她私奔的那只妖，被震碎了内丹，剥皮抽筋，连魂魄都被撕碎。”

　　“母亲被关了起来，直到我修炼百年化成人形，父亲带着我去见她，亲自握着我的手，硬生生的捏碎了她的内丹。”

　　说着说着，裴凛好像又想起了那时的场景。
　　他当时已经化成人形，是个五六岁的小童模样。
　　父王带着他去见母妃时，她的手脚都被铁链锁着，连琵琶骨都被刺穿，见到他们时连头都没有抬。

　　她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身上是干涸的血迹，头发又脏又乱的遮挡在脸上。
　　她的呼吸声很弱，好像马上就要断掉一样。

　　他不明白母妃为什么宁愿留在这里也不跟着父王回宫，也不明白母妃为什么生下他就抛弃了他，就连现在他站在她面前，她都不肯抬头看一眼。
　　他想像其他兄长一样，受了伤有母妃心疼，被欺负了能扑进母妃的怀里，睡不着时有母妃温声细语哄睡。

　　他想要母妃和他一起。

　　于是母妃没了内丹，被抬进了宫。
　　他看着母妃痛苦的样子，吓到忘了说话。

　　而父王却在他身后笑了起来，语气难掩兴奋：“儿子，这是为父教你的第一课。想要的东西，抢过来便是，想走的人，打断双腿圈养就好。”

　　从那之后，他也是有母妃的人了。
　　可是他的母妃不会温柔的同他讲话，不会对他笑，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直到一个雨夜，一个闪电劈下来，漆黑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
　　他的母妃终于看了他一眼，此生唯一的一眼。
　　尽管那双眼睛中除了恨意什么都没有。

　　他坐在廊檐下伸手，任凭雨水洗去手上沾染的血迹。
　　在手掌由温热变为冰冷时，他突然想起父王那天补充的话。

　　“若还有得不到的东西，那便毁了，留不住的人，就亲手杀了。父王保证，她死前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他想，父王说的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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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养歪了的小裴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