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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冬至过后两天,便是十一月初十,村人在大场坪集合,一起往大房县去,县里分东西集市,每逢十、二十、三十或三十一便开集市,许附近乡村百姓到集市摆摊。

      各家的马车驴车骡车都收拾出来,装的满满当当,大场坪里一群小童围着马车转悠,或是转回去,拉着佟大郎杜娘子的衣角苦苦哀求:“阿耶阿娘,我也想去!带我去吧!”

      佟大树家也准备了一辆车,还有一匹骡子拉车,去的是大郎夫妻和二郎一个。

      佟大树家的阿成小郎惨被拒绝,被他阿翁拉过来坐在大场坪旁边的石头上,他也不坐石头,就蹲坐在他阿翁脚背上,又苦苦哀求了许久,可惜闹也闹过了,哭也哭过了,顶着两个红彤彤枣儿似得脸蛋,兀自抽噎,嘴里嘟囔:“阿成最听话,阿成乖乖的,阿成还会卖东西,阿成赚了钱给阿翁阿婆阿耶阿娘还有阿妹用。”

      二郎在一旁拱火:“那阿叔阿婶阿弟都没有吗?唉,阿叔阿婶真是白疼你了。”
      阿成噎住了,动用他所学及一个指头多的算术,掐着指头算,他虽然人小不知事,但是也知道出去一趟也只能赚一点点钱,想来是不够分的。

      他仰头看阿叔,想要说句软话,偏又看到抱着佟幼薇的林大娘过来,后头跟着佟大强父子,阿成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自己还没有获批可以参与已经许出去不知道多少钱了,小小年纪也觉得心疼了,哭着与他阿叔道:“阿叔,我太难了,真的,我怎么这么多长辈啊!”

      二郎也瞧见了佟大强一家,听得此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可不是,那抱着的,不就是你的小姑姑嘛。”

      阿成小郎彻底自闭了,哭哭啼啼的找到他阿娘,抱着他阿娘的腿扭扭捏捏,最后让佟大树给提溜回家了。

      佟大强家今日除了罗二娘母子没有去,其他人都要去,因她一个带着孩子在家,不大放心,先前便与佟大树说好,罗二娘就带着阿梁在老宅里做针线活儿,正好做个抹额与杜老媪,算是小辈的孝心。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说在杜老媪眼皮子底下做好的抹额,想来她也没好意思再胡说些什么,杜老媪抱着个包袱就出来了,寻寻觅觅,才找到了佟大强一家,她把包袱塞进佟大强怀里,小声道:“你阿弟好些日子没有回来了,我忧心他日子不好过,攒了些体己,你帮我交给他,他看了包袱自然就知道了。”

      佟大强顶门立户也有十几年了,包袱拢怀里,就知道里面多少装了些布料坚果吃食,说是体己,大约还是从阿嫂那里弄来的。毕竟顶着孝道,虽然分家,但是这些年阿嫂和阿娘斗法,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僵持着,阿娘年纪大了,当家的是阿兄阿嫂,她做再多也躲不回掌家的权利,阿嫂虽然恼怒阿娘总是找事,又总是拿家里的东西补贴那个只一张嘴甜的小弟,但也没法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佟大强得了阿娘的嘱咐,也只能将包袱当着杜老媪的面儿妥善的放好,杜老媪豆大的眼珠子防贼似得盯着林大娘,林大娘翻了个白眼,杜老媪气的要闹,偏林大娘又和气的与旁边的大娘子说话,老妪一股气没地儿去,跺了跺脚,兀自回去了。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大家伙儿都是天微微亮就起来了,收拾收拾略用了些朝食,就在这里等着,这会儿天还没有大亮。

      村正家的小郎也领着一个仆从准备进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产业再置些,他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家里正在帮他物色,按照他家兄长的惯例,也是要往城里置个宅子或者铺子的。

      佟大强让林大娘抱着佟幼薇坐在车上,车是另一架双轮车,容量更大的多,只是家里还没有买力畜,故而只能父子二人轮流推车。

      到县城的路更短一些,约莫半个时辰就能到,因为是冬闲的时候,所以出发的才这样晚,若是春夏秋三季,那是天蒙蒙亮就得出发了,到了城里,箩筐席子往地上一摆,正好是城里人出来采买的时候。

      县城的城门出现在眼前,黄土泥砖夯的城墙,看起来厚实稳重,从溪里村来的车队陆陆续续进了城,直接往东市去,去哪个集市并没有严格的规定,基本上是从东城门进的便去东市,从西城门进的便去西市,其余人等自行选择。

      东市在京城之后再走大约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进集市要登记,进去以后在划定的区域里,同村集中一处,车卸了货,归置到后面的棚子里。

      佟大强也得了个一张席子大小的位置,铺了席子,佟三郎帮忙把东西摆出来,都是些手工编织的东西,譬如手提的竹篮一摞摞在一起,竹匾几张放在底下,还有簸箕之类的也只二三个,半篓子肥壮的韭菜,半篓子冬葵,都细细拿稻杆扎好一把一把,另有大筐新鲜的大菘菜,他家菘菜种的多,早些拔了出来卖也不心疼,若是正巧城里新鲜的菜不太够,还能卖的好价钱,反倒比留到后面还值钱些。

      还有攒下的一些小块的皮子,也有城里的寻常百姓来买了回去做帽子,续衣领。
      这二年都卖的少,因家里有了小童,小童长的快,一年二年都不一样,总得为他多攒些才够使。

      摊子整理好了,佟大郎看着摊子,三郎跟着林大娘提着篮子汇合了村里的其他娘子们往城北去。

      城北有个清元观,挺热闹,大房县的除了去旁边的寺庙,便是到这里来烧香拜神,上供自己准备的供奉,再求个平安符,若是运气好,遇见有名望的道长出来讲经,或许还能得道长赠句好话。

      佟幼薇大清早就醒了,林大娘特特给她把了小号,又多带了几条尿戒子,取了去岁阿梁小郎的小帽子戴上,再有小被子裹好才带她出来,路面不平整,因有林大娘抱着,在她温暖柔软的怀里,晃晃悠悠的佟幼薇又睡了一觉,等到了东市摊子都收拾好了,才被路上高声说话的人吵醒。

      迷迷瞪瞪的看着林大娘抱着她走街串巷,到了城北的清元观。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道长们早有所准备,知晓今日来的人定不会少,早早开了大门,溪里村的娘子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极热闹了。

      道观外的道边上也有一溜摆摊的,多半是趁着这时候做些吃食,三郎那么大个郎君也看的眼馋,林大娘拍了他一下,才缓过神来,紧紧护着阿娘阿妹往观里去。

      今日不凑巧,问了观里的道长,说观主恰巧去往州府清妙观,因听说有京里来的道法高深的道长云游自此。

      信众又问归期,只说不定。
      林大娘也没法,按照原定的求了平安符,当即给佟幼薇挂上,又见她这会儿清醒的很,精神也不错,便与三郎带她一起在道观后山略逛一逛。

      此时,并不是游玩的时候,虽然南方不见很多落叶光秃的树木,但是景色也远不及其他时节,只有后山腰一片枫树掺杂其中,红黄相间,很是亮眼。

      还有一汪清泉,是从后山上头的泉眼里流淌出来的,清泉周围用篱笆围了起来,旁边有一长柄的水漂,若是自家带了罐子来的,尽可打些回去煮茶吃,这倒是那些文人雅客最爱的了。

      下头还有个凉亭,有两个身穿圆领锦衣,头戴幞头的郎君对坐,身侧一小婢正在煮茶,亭外还有两个仆从模样的高壮男子守着,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大户的郎君。

      林大娘和佟三郎下意识的回避,带着佟幼薇略看了看风景散一散就准备离开,离开时又经过凉亭,隐约听见其中一男子笑道:“不过是个小娘子罢了,于.....也无碍,五郎何必如此费心?”

      “毕竟是自家骨血......放不下。”

      因佟幼薇毕竟是捡回来的弃儿,林大娘听见个小娘子,骨血什么的便有些警惕,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个郎君的侧脸,都长的极好,飞眉入鬓,棱角分明,要按她的词汇来说,也只有极好两个字可用了。

      只多看了两眼,外头两个高壮的仆从便怒视过来,林大娘骇了一跳,忙抱着孩子和三郎快步走开。

      方才后头才说话的五郎也转过身来看了一下,依稀只看见孩童的包被,一只白嫩的小手忽然从包被里伸出来,在空中晃了晃,被那位大娘温柔的放回去。

      仆从过来道:“是个乡下的大娘子。”
      对面的郎君道:“定是为五郎的美姿颜所摄,哈哈哈。”
      五郎笑了笑:“三郎说笑了,我只是见大娘怀里的孩子,若是阿姐的孩子未被偷窃,也是这个大小了。”

      “你这是忧心过度,任谁家孩儿几个月也是一般大小,怎么有那么巧合,偏叫你这就看见了,这大房县我彭家族亲遍布,既然五郎有托,某一定让他们尽心寻摸打听。”
      五郎想了想道:“特别是穷乡僻壤之地,那贼子深恶圣人与我阿姐,一定不会给孩子一个好去处。”

      彭三郎笑道:“五郎放心,一定给你打听清楚。”他嘴上说着,心里却不大在意,都说深恨了那不一把掐死最解气,与其费人费力费时间去找那个说不定早让人掐死丢在山野里的小女婴,倒不如借此机会,常常做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与这位五郎多多交往,将来借其东风,扶摇直上不是妄想,这才不负他的心血。

      还有一汪清泉,是从后山上头的泉眼里流淌出来的,清泉周围用篱笆围了起来,旁边有一长柄的水漂,若是自家带了罐子来的,尽可打些回去煮茶吃,这倒是那些文人雅客最爱的了。

      下头还有个凉亭,有两个身穿圆领锦衣,头戴幞头的郎君对坐,身侧一小婢正在煮茶,亭外还有两个仆从模样的高壮男子守着,一看就知道是高门大户的郎君。

      林大娘和佟三郎下意识的回避,带着佟幼薇略看了看风景散一散就准备离开,离开时又经过凉亭,隐约听见其中一男子笑道:“不过是个小娘子罢了,于.....也无碍,五郎何必如此费心?”

      “毕竟是自家骨血......放不下。”

      因佟幼薇毕竟是捡回来的弃儿,林大娘听见个小娘子,骨血什么的便有些警惕,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只看到两个郎君的侧脸,都长的极好,飞眉入鬓,棱角分明,要按她的词汇来说,也只有极好两个字可用了。

      只多看了两眼,外头两个高壮的仆从便怒视过来,林大娘骇了一跳,忙抱着孩子和三郎快步走开。

      方才后头才说话的五郎也转过身来看了一下,依稀只看见孩童的包被,一只白嫩的小手忽然从包被里伸出来,在空中晃了晃,被那位大娘温柔的放回去。

      仆从过来道:“是个乡下的大娘。”
      对面的郎君道:“定是为五郎的美姿颜所摄,哈哈哈。”
      五郎笑了笑:“三郎说笑了,我只是见大娘怀里的孩子,若是阿姐的孩子未被偷窃,也是这个大小了。”

      “你这是忧心过度,任谁家孩儿几个月也是一般大小,怎么有那么巧合,偏叫你这就看见了,这大房县我彭家族亲遍布,既然五郎有托,某一定让他们尽兴寻摸打听。”
      五郎想了想道:“特别是穷乡僻壤之地,那贼子深恶圣人与我阿姐,一定不会给孩子一个好去处。”

      彭三郎笑道:“五郎放心,一定给你打听清楚。”他嘴上说着,心里却不大在意,与其费人费力费时间去找那个说不定早让人掐死丢在山野里的小女婴,倒不如借此机会,常常做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与这位五郎多多交往,将来借其东风,扶摇直上不是妄想,这才不负他的心血。

  • 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洗脸睡觉惹,说要调整作息近一年也没有什么变化,唉
    请大家注意时代性,本文狩猎为生存需要,事实上无论哪个时代食用野生动物的危险都是极大的,古代的传染病发展起来基本是以某个集中安置点全部死亡为结束,少数能自愈的也很难熬过艰苦的环境条件。请大家注意保护野生动物,人与自然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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