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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可疑的柠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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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允搭乘磁浮列车，前往T市南方的G镇。
G镇是一个农业产销镇，它有个小名，叫做吉祥。
“来耶，买橙子耶！”
出了号称会呼吸的千窗磁浮车站，阳光直接射来，耳边到处听得见吉祥镇果农的叫卖声。
“先生小姐，买橙子吧，刚摘的，都很新鲜的！可以试吃喔！”一个青年，推着手工精緻的木头小推车，沿路放声叫卖着。
“好，我试试。”白允站在路边，等着卖橙子的青年，用一把很细的弯刀划开橙皮，一阵油汁香气爆裂在空气中，闻起来十分提神。
白允想起月光捧着一杯柠檬忘我闻香的样子，他当时的感觉，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吗？
“都是你家种的？”白允问青年。
“是呀，我从小就学着种柳橙，现在，都能自己管理一座山的果树了！来，你尝尝！”青年的皮肤古铜發亮，看起来十分健康。
“好吃，甜！那就买个……300斤吧！”
“300斤啊，那得要从农场出货，先生是想送到哪去是吗？”青年问。
“澄心院。”白允说。
“喔，难怪要这么多！不过，今早，澄心院的院长，已经简讯来说要订300斤了。先生，您的300斤……要不要过三天，或是下礼拜再送，我们常走澄心院，不会给您落单的！”
“小哥，你说澄心院的院长简讯来订橙子，是园长还是院长？”
“唉，澄心院的园长，就是院长啊，她喜欢自称园长，因为以前那裏是孤儿院，叫澄心园，她是园长大家都叫习惯了。现在，孤儿已经不多见了，大家生得少，都很宝贝。澄心园改成了学校，叫澄心学院。园长不习惯被叫院长，还是常常自称是园长。这样倒好，提醒著我们过去那个还有孤儿的年代。”
这个年轻小哥哥看着也不到二十，竟然有这样老成的想法。白允又问：“可你刚说，是院长亲自简讯来订橙子？”
“当然了，称她院长还是比较尊敬的，毕竟现在，澄心院不一样了！不过，院长可厉害了，事必亲躬，这都成了澄心院的特色了，就是没人知道，院长都是怎么忙过来的！”青年说。
话匣子一开，附近叫卖水果的农场产销代表都聚了过来。这些自称产销代表的新一代果农，流行身体力行，将新鲜水果送到客人面前或是宅配到家，最远，还可以送达T市。
“有人说说话就是好啊！我说，这人的网络还是不可或缺的不是！我一闻到人气，就立马靠过来啦！”一位水梨产销大姊说。
“是呀是呀，先生是T市来的吧，听说那裏的人都不出门了，所有事情都在网路上解决，是真的吗？”一个香蕉产销大哥说。
“也不全是，城裡的人，还是须要出门走走的。看，我这不就是走着走着，就走出城来了。”白允微笑着说。
“好样的！哎，最近，T市居民好像迷上了水果，特别是柑橘、柠檬一类的，网销特别好，维他命C养颜美容早不是新闻了，大概这些东西对整天挂在网上的都市人另有好处吧，你们说是不是？”卖橙子的青年说。
“请问各位，知不知道吉祥镇哪家农场有卖柠檬的？”白允问。
“褚通他家的果园吧，他家那果园真是大，什么都种，褚通又都不用出门做产销，大概已经接上城裡的销售管道，都可以直接出货了吧！”卖橙子的青年说。
“褚通，是吉祥镇南方最大的褚家农场第二代是吗？”白允小时候就听说过褚家农场。
“嗯，不是第二代了，是第三代了。听说褚家会种柠檬，都是一位月光仙子托梦给褚通，说如果种了柠檬，就可以大發利市呢！”香蕉大哥说。
“我怎么听说是个月光男神，反正託梦的是个男的，不是仙女！”卖橙子的青年澄清说。
“哦，有这回事。”白允说。
“唉，反正褚通年纪轻轻就能挑大樑，他把他家的柠檬事业全放到了网路上，都是无纸订单，听说现在都不必出门，像城裡的人一样，整天在家打游戏呢！”一个新加入对话的小姊姊说。
“这位小姊姊，知道褚通都喜欢玩些什么游戏吗？”白允问。
“当然知道，全镇都知道，就是城市狙击囉！这裡玩那游戏的人可多了，都是跟着那个叫什么……对，BY游戏直播！我弟也在玩，都不出来帮忙种苹果了，就只知道跟着那个游戏主播白允，一起玩什么狙爆头的，每周一到周五晚上七点，准时开打！”小姊姊一边抱怨，一边又像迷妹打广告一样，熟练地。
白允：“…………”
“先生，我叫你一声大哥好了吧，看你也年轻得很！你这是要去澄心院吗？”卖橙子的青年问。
“是啊，我是那裡长大的。”
“喔，那好那好。现在的澄心院都成了贵族寄宿学校了，早就不是孤儿院啦！”卖橙子的青年说。
“是呀是呀！那个院长很会带，跟旁边的国中小学合办教学试验，办森林学校，办城乡交流学习，很成功啊，各地都有家庭愿意花大钱送孩子来寄宿上学呢！”刚刚提到褚通玩游戏的小姊姊说。
“已经……改变这么多了吗？”白允低低地。
“是啊，对了，澄心院院长固定都会跟我们买水果，而且再忙，也都是她自己亲自下订单呢！”香蕉产销大哥说。
卖橙子的青年听了，立刻点点头。
“嗯，那，你们一定都知道澄心院院长的名字喽？”白允笑着问。
“那还用说，当然！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嗯，G.S.嘛！”
白允：…………
白允又问：“你们有人见过她本人吗？”
所有水果产销代表都安静地摇头。
跟卖橙子的青年敲定了五天后送300斤橙子到澄心院，白允礼貌地结束了这个临时开启的街边对话群组。
走进小镇蜿蜒的巷道，白允打开腕表手机，搜寻褚家农场，發现，褚家农场改名了，现在叫慈心农场。
查出负责人褚通的办公室电话，白允立刻拨通。
“慈心！”对方接起电话说。
“嗯，请问要订800斤柠檬送到T市，要找哪一位？”
“找我！褚通本人。T市哪呀？”
“神敦道，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怎么听着这么熟，你几号啊？”
“9099室。”
“9099？9099！今早已经送了800斤过去了，你还要800斤？你是开玩笑的吧？”
“哦，原来……月总已经先订了，我是重複了？”白允觉得心头垄罩的乌云正在极速散开。
“谁？月总？没听过。”褚通说。
“那么，送到9099室的800斤柠檬是谁订的请问？”
“是白总！不说了！插播进来了，挂了啊！”
“………………”
如果这个世界就是个系统，如果可以利用程式改写，骇进系统的天空、骇进大气层、骇进T市、骇进海市蜃楼，也许，白允会直接冲到家中客房，也许这一次，不要只在门外敲着、问着，等一片没有回应的落寞失望，直接就把门撞开！
喔不，不要，还是先敲敲门的好，月光纤细天真又温雅，怎么可以用撞门这招对付他？
那么，该用哪招对付他呢？白允想得口乾舌燥。
如果，能直接骇进月光，那就好了！早就这样想了，可是，现有资源情况下，根本做不到啊！白允无奈地轻叹。
............
脚一踏进澄心院，才刚深吸一口气，立刻有认得他的大孩子热情地跑过来。
“大哥哥！我天，你终于来了！”陈宇说。
“哦，小宇啊，小宇长高了！又更帅了！”白允抱抱陈宇，弄乱他一头不知道梳了多久的头髮。
“大哥哥，今早园长把无线耳机發给我们了！你看，我这副是白色的！谢谢大哥哥！”
“这么刚好，我一来就發，很好，那今晚，就可以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对了，上次你帮我带队带得真好，大队狙阻了不少丧尸，相信很快就可以全部晋级了。既然现在有了耳机，有机会，就跟我搭档一起带队，这样，你也会进步得更快。＂
＂好呀！谢谢大哥哥！＂
＂哎，这时间，你怎么会在这，没去上课吗？今天是星期二不是。”白允盯着陈宇机灵流转的目光问。
“嗯，园长，不是，院长，要我来拦着大哥哥。”陈宇毫不掩饰地说。
“哦。”白允上下打量陈宇一会，立刻假装戴上耳机、开了麦，就像上了线一样地说：“我如果是个市民呢，现在是不是应该立马双枪狙爆你的头啊？”
“大哥哥，我可不是暴徒，也不是丧尸，我跟大哥哥是一个队，只是，系统忒难搞啊，你知道的，什么时候發血包，有时要看暴徒被狙的数量，有时又得看一个地点聚集了多少市民，真是难捉摸得很呀！”陈宇又是装腔作势，又是挤眉弄眼地说。
白允将手撑在额前，两根手指敲了敲头，问：“这系统……现在还开着吗？”
“早关了，等等，系统有两个，大哥哥问的是……”
“什么区别？”
“主系统是所有支援系统的主脑，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副系统是校方各种管理加后勤的应用系统，掌握所有资源和协调，很灵敏，很机动，很钜细靡遗的呦！”小宇如数家珍地。
“我问主系统！”
“对嘛，我想也是。主系统今早关的。”
“关去哪了？”白允立刻东张西望。
“这不是还有个副系统在的嘛，大哥哥，当个纸箱宝宝得勒，可别吓着副系统了。”陈宇踮起脚靠近白允说：“副系统很弱，不经吓，只能经手例行公事，千万不要寄望副系统能定时定点發血包！”
难道吉赛怕我知道这些，所以她拦着耳机不给發？白允在心底想。
白允又搓揉一下陈宇的头，两人接着挤眉弄眼指天指地地沟通。
这时，又有几个年轻孩子从操场跑着围过来，他们都是白允游戏直播的忠实队员。
“大哥哥大哥哥！我是小嘻，我在城市狙击裡学你用双枪，你都是叫我殿后的，记得吗？”
“当然记得，代号BY19，小嘻，没想到妳个子也这么高了！”
“大哥哥，我是管理金币的习子，我的代号是BY25，我不常参与战斗，都是负责追踪金币，每天晚上准时上城狙跟大哥哥玩！”
“当然了习子，就是寄望你的号攒钱，到时，系统认为你是大户，好处可多了！你不会后悔做这个大队的后勤服务吧？”白允拍拍习子的肩。
＂当然不，攒钱是我的兴趣，符合我的志向！＂习子说
“我是小美，大哥哥呀，我是手榴弹雨部队的，你一说丢，我一出手，就是两百颗，绝不手软！还有……我好喜欢你呀大哥哥！”
“表白了表白了！哇，小美表白了！”其他孩子们立刻起鬨。
“哼！我就是喜欢！”小美回瞪他们。
“来，都跟着大哥哥一起去园长办公室，那裡可以坐下来好好聊。”白允说。
“大哥哥，园长现在在开会，不如，我们去食堂，那裡都是全新的桌椅，走科幻太空调调，一片银灰银灰的，很酷喔！”出乎意料地，陈宇开口说。
“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啊？小宇！”白允虽是盯着陈宇，语气却很温和。
“我是大哥哥这边的，真的。”陈宇眨眨单眼。
白允莫可奈何，来都来了，当然要好好跟这帮虚拟战队的小朋友们聚聚，见了面，果然可以沟通的战略更多了！
网游是很奥妙的，系统建构出游戏，但玩游戏的是人。人的性格创造游戏特色，游戏不得不向玩家开启一道真实的窗口，發展出许多生活细节故事。
这些，系统不一定都能控管，经常是管不到的，也不需要全部控管。
小美就说：“大哥哥，我使出手榴弹雨的时候，一定要一边吃辣条，边吃边丢，边吃边丢，只有脑袋和舌尖的感觉合一了，手速才不会慢下，手速才能最终超越脑袋的思考！手速啊，可是人生重大的命运神转轮啊！”
“大哥哥，我若是隔天有大考呢，前一天一定要在城狙裡屯满一百万金，不然，根本没有力气读书。我觉得那些金币，就像是我准备考试的精力一样，少一个子儿都不行的！！”习子夸张地说。
“真庆幸，园长愿意给我们课后时段尽情玩游戏，还鼓励我们要玩就要赢！”小嘻说。
“这还不都是因为要活用思考啊，园长说，打网游学战略，战略就是思考，那可是课后的另一堂必修课嗄。”陈宇补充着。
＂嘶，你们所说的这个园长，是个叫吉赛的是吗？＂白允问。
＂嗯，副园长是吉赛老师，园长是G.S.，通常是副园长在管事，因为园长太严格了！＂小美解释说。
＂你们……常常见到副园长吗？＂白允问。
＂没有，都是广播啊！＂小美又说。
＂对，就像系统音一样！在这裡上学，就像是进了系统，每天都是一场场的拚高分、拚升级大作战啊！哈哈哈哈！＂小嘻终于接话。
白允望着这些开朗的孩子，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对了，你们都什么时候回家？多久回家一次？”白允问。
小美先说：“妈妈两个礼拜会来看我一次，爸爸就不一定了。我基本上都住在这，高中部的课业很忙，住校很好，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可以聊天一起玩，我不会很想回家。”
“我也喜欢这裡，又有一起玩游戏的战队，每个月回家一次，都是很快就想再回到学校来！”习子笑着说。
习子说到战队两个字时，白允给了个会心的点头。
陈宇说：“我呢，是正宗的孤儿，这裡就是我的家！我还拒绝被领养呢！拒着拒着，就这么长大了！嘿嘿，两年后高考，我想去T市读书，到时，我就去找大哥哥！”
“好啊，来找我，没问题！到时给你一堆工作做！”白允拍拍陈宇的肩，發现他的肌肉线条很好，很结实。
他们又聊了会课业，更多在聊城狙，钟声响了，午休结束，他们都依依不捨地告别了白允。
白允说：“还不捨什么，今晚城狙见，喔，是听见！不听不散啊！”
＂对呀！我们都有耳机啦！＂小美、习子、小嘻、陈宇，个个都欢欣鼓舞地对白允招手，一片青春无敌。
笑声中，年轻的一群，一起小跑步进了一栋明朗通透的现代化绿建筑。
这些新式建筑都是什么时候造好的？什么时候园裡的草坪、花圃，都管理得如此尽善尽美？
这裡多了好多寄宿学生，校舍后那些黄色明亮的建筑，大概就是新的宿舍。
宿舍楼管前，围着一排圆形的花圃。花丛裡，一颗颗闪亮耀眼的金黄色是什么东西？
白允走近去看了仔细，原来，全是结石纍纍的柠檬！
等到白允终于走进了园长办公室的楼层，白允想，都给这么长一段时间准备了，要躲要藏要销毁证据的事，大概都已经做完了吧。
清清喉咙，他没有负担地上前敲敲门。
没想到，一敲门，立刻有了回应！
“请--进--”
这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吉赛！吉赛不会抬高尾音！吉赛更不会说请！
打开门，不，应该说，是门，自动打开......这速度，这音效，百分之百，是系统操纵的结果！
